繡功

三月的洛陽,春風輕拂,鶯飛草長,終於送走了漫長的寒冷冬日。原本光禿禿的枝頭抽出了綠油油的嫩芽,大地彷彿披上了一層淺綠的淡妝,萬物復甦,生機勃勃。

樹梢上傳來一陣啁啾的鳥鳴聲,兩隻毛色油光發亮的金絲雀在枝椏間穿梭嬉戲,它們相互追逐着飛落了枝頭,輕盈的身子從一扇開着的窗櫺前掠過。

窗臺邊上放着一隻六腳金鼎香爐,香菸從窗櫺中嫋嫋飄出。

一個衣着樸素卻不失優雅的女子站在雕刻着吉花祥雲的銀色梳妝檯前,正替人梳頭。她就是鄭如月,如今的她面色紅潤,不似之前那般骨瘦如柴。她的兩鬢雖因悲傷悽苦而變得花白,但是舉止嫺雅從容,盡顯書香宦門女子的風範。

她梳頭的動作輕柔細緻,即使她已經非常小心了,但梳子上還是留下了大把花白的頭髮。

她看着纏繞在梳子上的那一團黑白交錯的亂髮,心也亂成了一團,就算她自己掉落大把頭髮她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心疼。

鄭如月的眼中起了水霧,她俯下身子,對着梳妝檯前那人柔聲問道:“姐姐,疼不疼?”

那人膚色黑黃,臉頰已經瘦得沒有肉了,深深凹了進去。兩隻眼睛周圍佈滿了皺紋,渾濁的眼睛裡寫滿了悲傷與哀怨。她就是鄭如意,蘇雲將她從深宮禁院中救出來之後便與妹妹鄭如月一同住在蘇家洛陽的府宅中。

她的目光凝滯,有些麻木地搖了搖頭。

鄭如月輕輕嘆了一口氣,繼續爲她盤起雲髻。

錦布門簾被人掀開,她們轉過身看到鄭子憲領着蘇雲走了進來,鄭如月連忙攙扶着鄭如意起身,鄭如意在宮中受苦良多,一隻腳都被人跛了。

她們倆恭敬拘謹地向蘇雲行禮,她們哪裡知道眼前站着的人竟會是她們的妹妹。

蘇雲一驚,連忙雙手扶住她們,柔聲道:“兩位夫人無需多禮!”

鄭如月感恩戴德地說道:“若不是蘇小姐救了我們,恐怕我們現在還在水深火熱之中。蘇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你們快快請起!”蘇雲一陣陣心酸,她背過身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求助似地望了一眼鄭子憲。

她怎麼能受姐姐的大禮呢?只有鄭子憲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希望他能替她解圍。

鄭子憲在一旁也有些動容,他深納了一口氣,將兩人扶了起來:“蘇小姐讓你們起來,你們就快些起來吧,別惹小姐生氣了。”

蘇雲連忙上前扶住了鄭如意,將一瘸一拐的她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鄭如月之前曾見過蘇雲幾次,她打心眼裡感激和敬佩着這個小小年紀卻膽識過人的姑娘。她的眼中噙着淚,顫聲說道:“子憲都對我說了,蘇小姐爲了救我與姐姐冒了多大的風險,蘇小姐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您的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爲報,願來世做牛做馬償還此恩。”

蘇雲擰着眉,好不容易剋制着自己的眼淚:“夫人快別這麼說了,我把師傅當成一家人看待,二位夫人是師傅的親人,也就是我蘇雲的親人。親人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理?”

鄭如月用繡帕抹着淚:“蘇小姐如此仁慈仗義,一定會有好報的。”

蘇雲苦澀地微微一笑,她轉而望着大姐鄭如意,見她面黃肌瘦目無光彩,心又隱隱作痛起來,她輕聲問道:“您在這邊住得可還習慣?那些丫鬟使得可還稱心?”

不過鄭如意卻低着頭,神色似乎有些戒備。蘇雲將她救出皇宮之後一直將她安排在隱秘之處派專人照顧和醫治,待風聲鬆了之後又將她遷至洛陽,所以兩人並沒有機會見面。加上鄭如意在宮中終日擔驚受怕,已經變得驚懼多疑,除了她熟悉的鄭如月和鄭子憲,她對生人都不願多說話。

鄭如月心疼地握住了姐姐的手給她鼓勁,又柔聲勸道:“你不要怕,蘇小姐是我們的大恩人,她不會傷害我們的。”

鄭如意的神色似乎放鬆了些,但是她只是輕輕嗯了一下,依舊不說話。

鄭子憲見狀,替她說道:“蘇小姐請放心,大姐在這裡一切都好,現在夜裡已經可以睡整覺了,不似之前那般驚醒,胃口也好很多。”

“恩。”蘇雲點點頭,可她還是不放心,“那夫人的記憶是不是都恢復了呢?”在宮裡的時候鄭如意瘋瘋癲癲的,她被救出來之後,也一直說着瘋話。不過當她見到了鄭如月和鄭子憲之後,她竟一下子恢復了神智。

熟料,鄭如意卻開口道:“我根本沒瘋。”

蘇雲微詫地望了她一眼,轉而眸中又透着驚喜。

鄭如月破涕爲笑:“恩,這件事我們也是剛知道,還來不及告訴蘇小姐呢。原來姐姐是爲了避開宮裡那些人的迫害才裝瘋的,其實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她的心裡比誰都清楚呢。”

蘇雲笑了,笑得那麼歡,但是她的眼中卻溢出了淚水。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感激上蒼,能夠讓她的兩位姐姐平安地活在世上,與她坐在一起如此親密無間地暢談。

不一會兒,鄭如月忽然站了起來,拉着蘇雲走到了窗邊的一座繡花臺架上,羞怯地笑道:“請蘇小姐移步過來瞧瞧,這是我替雲錦布莊繡的,您覺得可還看得過去?”

蘇雲擡眼一看,只見一塊漆黑髮亮的絲綢上繡着一隻通體銀白的波斯貓,脖子上繫着紅繩與金色鈴鐺,憨態可掬。它的毛色光潔發亮,還以白絨繡出細緻的毛色來,惟妙惟肖,竟與真毛無異。這是鄭如月拿手的蘇繡,線條精細,疏密一致,毛色有光澤也有陰影,呈現出一種立體的真實感。

如此精心細緻的繡作,定是花費了數月的功夫才能完成的。蘇雲驚歎地捂住嘴,眸中的神色既有感動又有心疼,她轉身問鄭子憲,語氣中帶着一絲嗔怪:“師傅,我請夫人在此是想讓她靜心修養的,你怎麼能讓她如此辛苦勞作呢?”

鄭子憲還沒來得及開口,鄭如月就搶白道:“蘇小姐,這不怪他,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我們吃穿用度皆在蘇家,小姐還爲我們專門配了丫鬟侍從,我們如何過意得去?更何況,我勞作慣了,閒下來就悶得慌,就去找雲錦布莊的繡娘想替她們出點力。只可惜我別無所長,唯有以此回報小姐的恩情。”

鄭子憲摸着鬍鬚笑道:“難怪總是見你往雲錦布莊跑,還騙我說是去找繡娘聊天。”

鄭如意的眼中也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蘇雲仍在嘀咕:“那些繡娘也真是的,分明是想偷懶,怎麼可以如此勞煩夫人呢?改日我要好好說說她們!”

鄭如月連忙道:“小姐,使不得!我以繡花爲樂,以那些繡娘爲友,這怎麼是苦事呢?若是小姐斷了我的樂趣,反而苦煞我也。”

鄭如意一直不曾說話,此時也開口勸道:“是呀,蘇小姐就成全了她吧。”

蘇雲向來是最聽大姐鄭如意的,她只能說道:“你們都這麼說我還能不同意嗎?不過夫人千萬要保重身子,不要反而因此受累了。”

鄭如月欣慰地笑了笑:“只可惜,還剩下白貓的兩隻眼睛沒有繡完。眼睛是最傳神的部分,我一心一意想要表現出眸子的靈動,可是怎麼也繡不出所希望的效果,只好暫且擱下了。”

蘇雲一看,白貓兩隻眼睛,一隻碧藍如海的眸子,一隻金黃燦爛的眸子,卻只繡了眼眶,虹膜和瞳孔都沒有繡上。

鄭如月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雲錦布莊的那些繡娘常把蘇小姐掛在嘴邊,說小姐的繡功如何了得,不知小姐是否介意替我繡上這對眸子?”

難得鄭如月興致如此之高,蘇雲欣然同意道:“好吧,那我只好獻醜了。”

蘇雲坐在繡花臺架上,嫺熟地穿針引線。

她的纖手就像是一條在舞動的絲帶,繡花針在她的手指下往來飛速,快如遊蛇。

忽然,鄭如意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目不轉睛地盯着蘇雲,眼中流露出詫異之色。

才小半會兒的功夫,一對熠熠生輝、傳神俏皮的眸子就躍然布上。

鄭子憲不由得讚歎:“妙哉!這隻波斯貓就像是活了一樣,肯定可以賣一個高價!”

鄭如月摸了摸那對俏眸,驚羨道:“蘇小姐的功夫果然名不虛傳,這對眸子繡上去之後,這貓看上去既神秘又高貴,我都捨不得將它賣給別人了。”

蘇雲抿嘴笑道:“夫人既然喜歡,就留着吧。我會替你向繡娘解釋的。”

“這怎麼成呢?我答應的事不好反悔的。”這時,鄭如月轉過頭去,見鄭如意不說話,像是有心事的樣子,扶着她的肩膀道,“姐姐怎麼了?是不是累了想要歇息一會兒?”

鄭如意搖頭:“我不累。”她的目光卻凝視着蘇雲,神色有些奇怪。

蘇雲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鄭如意眸色一沉,她用一種帶着哀思的口吻悠悠說道:“蘇小姐使我想起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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