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已入彀

翌日,魏宗寶帶着唐榮如約進入了千雅樂坊,蘇巡已經坐在正中央的一個貴賓桌上,向他們招了招手,他們便在同桌坐下。立即有酒保迎上爲他們端茶遞水,殷勤周到至極。

“拿一壺上等的羅浮春來。”蘇巡熟門熟路地對着酒保吩咐道,然後朝着魏宗寶搓搓手掌,挑眉道:“他們這兒的羅浮春,可是酒香寰宇啊,魏兄定要嚐嚐!我可是找遍了長安城的酒肆樂坊,纔在他們這兒找到了這種酒呢。”

“哦?這酒在長安城倒是很少見,沒想到今兒在這裡也能嚐到。真是不錯!看來蘇兄也是識酒的同道中人啊!”魏宗寶嗜酒如命,聽了之後不覺舔了舔舌頭。

此時,臺下坐的人喧譁起來,一位身材曼妙、面如芙蓉的女伶走上臺來。蘇巡用手肘推推魏宗寶,朝着臺上努努嘴。

那女伶向臺下衆人輕盈一揖,朱脣開啓展候高歌。她的柳腰不堪盈盈一握,雖是嬌柳之姿,但是歌喉甚爲清亮悅耳,其音起伏婉轉,時而如鶴唳入雲,時而如清溪婉轉,引得臺下喝采連連。

蘇巡搖頭晃腦,時不時還在桌上打着拍子,聽得津津有味。魏宗寶的眼睛卻是一刻不停地盯着臺上的女伶,從他們所坐的位子可以清楚地看見那女伶的容貌,甚至連她身上首飾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魏宗寶將她細細打量,那女伶頭上梳着一個盤雲籠霧靈蛇髻,耳上戴着一對明亮剔透的珍珠吊墜,身穿一件藕粉色的彩雲錦緞,下着一雙鵝黃色的繡花鞋,一雙小腳尖如削筍,真是風情萬種、嫵媚妖嬈。看得魏宗寶雙眸微眯,先自酥了半邊。

“魏兄,臺上這位姑娘名叫劉月瑤,唱得不錯吧?”蘇巡開口說道,沒想到魏宗寶正看得出神,竟未聽到。蘇巡見他這般光景,不覺啞然一笑,魏宗寶這才把魂收了回來。蘇巡又重複了一遍,魏宗寶連聲讚道:“月瑤,真是人如其名,長得正如月宮嫦娥,瑤池仙女一樣啊!”而後眼睛又溜到了劉月瑤的身上。

劉月瑤的目光時不時地往他們那一桌飄來,秋波湛湛眼神甚是曖昧。

魏宗寶身後的唐榮也是巴巴地望着劉月瑤,就差沒有流口水了。

蘇巡嘴角勾笑,目光卻飄向了臺上角落裡坐着的女琴師。那琴師一身藏青布衣,並無配飾,頭上戴着一個帷帽,垂下的白色面紗遮住了臉。她抱着一隻琵琶,悠揚的曲調從她的指尖流淌而出,從她露出來的那雙蒼老佈滿皺紋的手來看,她的年紀應該不小了。

“蘇兄,可否請這月瑤姑娘過來坐坐?”魏宗寶回頭問道,卻見蘇巡正對着臺上的一角擠眉弄眼的,他順着蘇巡的視線望過去,卻只看見那裡坐着一個微佝僂着背,老態畢現的女琴師。他不由得嘀咕道:“難道你認識那個老婦?”

“是呀。”此時酒保已經將一瓶青花瓷瓶裝着的羅浮春送上,蘇巡給魏宗寶斟了一杯,說道:“她叫花二孃,是我們府上丫鬟花梨的姑母,聽說她年輕時曾經也是樂伶,但是年老色衰之後便被趕出了樂坊。之後又生了一場怪病臉上留下許多疤痕,因此常拿帽子遮臉。如今她無依無靠在外地呆不下去了,迫不得已只好投奔花梨而來。我姐見她可憐,便讓她暫時借住在我們府上。”

“原來如此。”魏宗寶早已幾杯酒下肚,此酒初不覺什麼,但後勁甚足,他身體輕飄飄的,醉眼微醺地瞄着臺上的月瑤。

蘇巡見狀,對着酒保耳語幾句,又掏出一錠銀子塞進了酒保的手裡,那酒保躬身腆笑而去。

過了不多久,劉月瑤曲終下場,那酒保上前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劉月瑤朝着蘇巡嫣然微笑,把魏宗寶看得心都盪漾起來。他正伸長脖子依依不捨地癡望着她,卻見劉月瑤蓮步輕移走到自己面前,朝着蘇巡微笑: “蘇公子。”她的目光飛快地掃了唐榮一眼,輕啓朱脣似乎想說什麼,卻被唐榮一個眼神制止。

魏宗寶望着月瑤心神都出竅了,哪裡會留意到這一幕但蘇巡卻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裡,他向她招招手: “月瑤,快過來坐。”劉月瑤便在同一張桌上坐下。魏宗寶只覺得一股香氣撲面而來,又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就坐在身側,不由得心如鹿撞。

劉月瑤媚眼望向他,見魏宗寶衣裝華貴,穿金戴銀,顯然不是尋常出身。只是人長得大腹便便,眼小如豆,皮膚上又是疙疙瘩瘩,看起來還有些木頭木腦。再看他身後站着的唐榮,倜儻英俊,如同個玉人一般,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不過,伶人自然是以利爲重,她早已見慣了形形□□的客人,一看便知魏宗寶財多人傻,便有心吊魏宗寶的膀子,讓他多花幾個銀子在自己身上。

她天生一對迷人的吊梢丹鳳眼,出於賣笑女子的習慣,看着別人的時候,斜泛眼波,脈脈含情。本就姿容風騷,如今更是放出手段來,用那一雙勾魂攝魄的媚眼,連飛了魏宗寶幾眼,而後櫻脣半啓,皓齒微呈,對着魏宗寶輕顰微笑。

魏宗寶就算再木訥,她眼中的情意總是看得出的,不覺心花怒放,渾身輕飄飄的,十分得意,不覺有些手舞足蹈,又癡又笑,坐立難安起來。

蘇巡在旁看着,甚是好笑,他仰頭開懷笑道:“你倆別光顧着看彼此啊,我還沒有介紹名姓呢!不如我做一回月老,你倆相互見一個禮可好?”

劉月瑤面上一紅,斜了蘇巡一眼。蘇巡對她擠眉道:“這位是魏少官人,當朝刑部尚書之子,他可是咱們長安城裡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他回頭又向魏宗寶說道:“這位姑娘是千雅樂坊第一把交椅的劉月瑤喲!魏兄的眼力果然不錯。”

劉月瑤見魏宗寶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看,眼睛一刻都捨不得離開,曉得君已入彀,愈發對魏宗寶妖媚歡笑。

“魏官人,可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裡?”劉月瑤很快便與魏宗寶閒聊起來,一邊捧着酒杯不停往他嘴裡灌。兩人三啊六啊猜起拳來。

劉月瑤一邊說笑着,一邊猜着拳,兩隻珍珠耳墜如鞦韆似地搖晃不停。她猜拳輸了,被罰喝酒,不過酒量卻不佳,不一會兒就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小臉上也泛起了紅暈。她雖然對着魏宗寶不斷說話勸酒,不過一雙狐媚的鳳眼卻時不時地朝唐榮臉上瞟,看看豬頭一樣的魏宗寶,再看看唐榮,愈發覺得後者俊俏可愛。

唐榮站在魏宗寶的身後爲他斟酒,卻偷偷對着劉月瑤眉來眼去。酒過數巡之後,魏宗寶已經醉眼迷離,對此全然沒在意,而這一幕卻落在蘇巡的眼裡。

臺上的女琴師此時也站了起來,對着蘇巡微微頷首,轉身上樓去了。

蘇巡見魏宗寶與劉月瑤相談甚歡,給劉月瑤使了個眼色之後藉故離席。臨走之時,又似笑非地看了魏宗寶一眼,方纔轉身而去。

他信步走上樂坊的二樓,敲開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那裡距離其他房間較遠,相對較爲僻靜。進屋之後蘇巡朝周圍張望一下,見無旁人,迅速將房門關上,將樂曲和歡笑聲隔離在外。

屋中懸掛着金黃色的帷幔,底下有一層層的流蘇,隨風輕輕飄搖。再往裡走,屋內立着一個百鳥朝鳳的大屏風,後面一張紅木書桌上端坐着那個叫花二孃的琴師。花二孃此時摘掉了帷帽,露出一張滿是風霜皮膚黯淡發黃的臉,鬢角已經白髮微生,而臉頰上的幾道如同蜈蚣一般瘮人的疤痕簡直是觸目驚心。不過,此時的她身板筆挺,不似之前在臺上那般佝僂着背。

蘇巡大剌剌地坐到她的身邊,對着她的臉端詳了一會兒,突然做出厭惡的怪腔:“姐,你扮什麼人不好,偏偏要扮這麼一個面容可憎的醜八怪做什麼?這張臉每次見了都讓人止不住犯怵。”

蘇雲淡然一笑:“若我不是這般醜陋,這般卑賤無害,這些樂坊的姑娘怎會同情於信任於我?若我貌美如花,她們豈不是要提防我排擠我,還談什麼將心中的小秘密託付於我?”

“好了,姐姐你總是有理的。”蘇巡湊近她,壓低聲音說道,“你要釣的大魚已經上鉤了。魏宗寶可是被劉月瑤那個小妖精迷得神魂顛倒的,今後我們的千雅樂坊定會生意興隆啊。”

原來,琴師也是蘇雲扮的,她淺笑道:“我可聽說那劉月瑤經過你的一番親自□□吧?看來我這個弟弟的本事不錯嘛。”

“什麼□□不□□的,我不過是平日裡多與她多了幾句話而已。”蘇巡知道她話中有話,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忙不迭地否認。

“是麼?”蘇雲揚了揚眉毛,斜睨他一眼,“你該不會是佔了她的便宜吧?我交給你這個好差事是讓你做千雅樂坊的幕後老闆,可不是讓你在女伶中風流的!”

蘇巡眼睛一溜:“姐姐莫要取笑我了,這些個庸脂俗粉哪裡入得了我的眼?我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再說了,這千雅樂坊的幕後老闆也輪不到我呀,凡事還是全由姐姐做主,我只是跑跑腿,傳傳話而已。”說着,他湊上來嬉皮笑臉地要給蘇雲捶背。

蘇雲推開他的手,語重心長道:“什麼你的我的,我們還不是一家人分什麼彼此呢?你逢場作戲可以,不過小心別讓那些女伶知道這樂坊是我們蘇家的。樂坊的掌櫃與賬房先生都是我信得過的人,他們定然不敢泄露了我們身份。不過那些女伶可是水性楊花見錢眼開之人,你可得提防着點兒。”

“知道啦姐,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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