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賤骨頭還是頭一次這麼嗆自己,他平時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怯懦的和老鼠一般,這一切一定是這個賤蹄子唆使的。琪華說的不錯,這個賤蹄子長的妖嬈,一副狐媚樣子,指不定就是狐狸精變得。
都子俊橫眉怒眼,冷聲低喝:“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少爺可沒有太多的時間與耐心和你們這些無賴耗下去!你要是再攔着我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都子毓暗自握緊拳頭,眸中閃過一絲失望,他以前只是認爲自己的大哥是玩世不恭,所以纔會不管府中的大小事務,可如今看來,他的大哥豈止是紈絝子弟,簡直是無能愚蠢之極。琪華不過是個小小的妾室,更是談不上貌若天仙,竟能將他迷惑的神魂顛倒,他平時不顧兄弟之情也就罷了,可今日竟然還說出了此等沒心沒肺的話語。
見他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傲然屹立,都子俊的火焰又旺了幾分,他不顧三七二十一,通紅着臉,胡亂揮舞着手中的藤條。
狹窄的房子裡就只剩下嗖嗖嗖的聲音,濃郁的血腥味瀰漫開來,夾雜在黴爛的空氣中,使得氣味更加渾濁難聞。
都子俊是打紅了眼,再也停不下手了,冷冽的眸中充斥着嗜血的神情:“你不是狗膽包天嗎?你怎麼不躲呢!你倒是反抗給我看看啊!”
面對他的叫囂,都子毓沒有任何的反應,反正他的心已經如同死灰,若不是他的心中還有一個人,他恐怕早已離開這個無情的家了。
一想到那個生死未卜的人,兩行清淚混雜着臉頰上的血絲蜿蜒流下,是那樣的妖冶刺目。
箐箐!你到底在什麼地方?沒有你的地方,家不成家,就連原本淡薄的親情也經不起任何的考驗,說扯斷就扯斷。
青灰的嘴脣顫抖哆嗦着,最終還是忍不住嗚咽出聲。
欣長的身子訇然跪下,白淨的雙手死死撐在堅硬的地板上,指甲用力扣着碎裂的縫隙,直到崩碎了流血了,他這才收回了悲慼酸苦的淚水。微微擡眸間,竟將對方鄙夷冷譏的表情盡收眼底。
陰慕華躺在牀上,一雙杏眸死死盯着那無力顫抖的身軀,她的心也微微抽痛起來,不爲別的,就爲了這份難得的深情,她一定要將箐箐找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一直擱着,這對於他來說,纔是最大的折磨。
他這等失魂落魄的模樣使得對方的氣焰更加囂張,都子俊斜眼冷哼,將他的自尊狠狠踩在腳下,碾碎成渣。
“你這個賤骨頭竟然朝本少爺跪下了,那本少爺姑且念着你我二人血脈相連暫且饒了你這條狗命!”都子俊微微頓了下,那雙嗜血的眸轉向躺在牀榻上的女子,笑得更是陰狠毒辣,“這張小臉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真是可惜了,若你沒有過那個鬼街,或許我還能看在你家小姐的面上,將你收入房中好好疼愛一番!不過既然你是我家的人了,既然不能享用倒不如賣入花樓之中,也好賺幾個銀子買些首飾哄哄我家的琪華。”
陰慕華怒瞪雙眸,一雙小臉憋得通紅,直覺體內血氣上涌,喉間溢出腥甜的液體。
哇的一張嘴,那些鮮紅刺目的液體就噴灑出來,正中對方的衣襟。
都子俊眉頭緊蹙,怒不可遏:“你這個賤蹄子,竟
敢弄髒了琪華親手給本少爺做的衣衫,看本少爺今日不把你這層皮給剝了!”
他撩起藤條就要打,陰慕華直瞪瞪的看着他,絲毫沒有畏懼,面對死亡,她反倒是不怕死了!況且她也不相信眼前這位紈絝子弟會把自己怎麼樣!說到底自己可是還有一張王牌在手,到時候定會把身上所受的皮肉之苦,統統加倍的還給他們!
藤條定格在半空,離她的臉頰只有指甲蓋厚薄的距離,都子俊一個用力,反倒是將自己甩了出去。
看他跌個狗吃屎的模樣,陰慕華痛快的笑了出來,這下子他的報應來了吧!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更不小心牽扯到了臀部上的傷,齜牙咧嘴倒抽一口寒氣,深刻領悟到了樂極生悲的道理。
一雙杏眸被水霧包圍,楚楚可憐我見猶憐,陰慕華擡眸望着眼前神出鬼沒的男子,充斥着崇拜與仰慕之情。
如果不是他的話,自己的臉可真的要破相了!這個恩情她將來一定會報的,她可不喜歡欠別人的。
封改之直直盯着她臀部上溢出的血液,眯起的眸子閃爍着冷厲的芒光,他嗖的一下來到門檻,用力揪起對方沾滿血液的衣襟:“是你傷害月兒的?”
都子俊如同軟腳蝦,站都站不起來,細密的冷汗佈滿額頭:“是二孃打的。”
“那也是大哥的主意,若沒有大哥的允許,我那仁善心慈的孃親又怎麼會下此重手呢!”
冷冷的聲音飄來,猶如一把油澆旺了封改之心中的小火苗,它一下子竄的老高,都快把房頂給燒着了。
白白浪費了那麼多的血,也不知道要多少的補品方能補回來,這些補品就讓他這個罪魁禍首來出吧。
封改之陡然變色,嘴角蔓延笑顏,似笑非笑,令人更加毛骨悚然:“剛纔是奴婢出手重了,還望大少爺見諒則個。”
都子俊心中犯怵,猛咽口水:“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封改之心中暗自嗤笑,還真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馳騁沙場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老將軍竟然生了這樣一個敗家兒,他泉下有知也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從墓地裡跳出來。
“奴婢只是在提醒大少爺,凡事要用自己的心去看,斷然不能因爲旁人的枕邊風而矇蔽了眼睛。幸好你今日的藤條打在二少爺的身上,若是你親自傷了牀上的那位,你可就不能過的如此自在了。”封改之神秘一笑,踱步來到牀榻邊,雙手探向她纖細的腰間胡亂摸着,也不知在找尋什麼。
陰慕華因爲怕癢,而胡亂扭動着身子,在掙扎間,弄髒了那牀淡青色的褥子。
封改之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眉間凸起,染上慍怒:“爲什麼不把簪子呆在身上。”那相對於她來說可是一道護身符,如果當時她亮出那根簪子,也不會白白受這些皮肉之苦。
陰慕華抿脣很是委屈,纖長的手指互相戳着:“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忘了。”
“二少爺,就先勞煩你好好照顧這個沒頭腦的小丫頭,我去去就來。”
望着他怒氣衝衝的背影,都子俊用力吐出一口渾濁的熱氣,如同一灘爛泥似得癱坐地上,背上已是冷汗淋漓。
封改之前腳剛離開,另一夥興師問罪的
人又闖了進來,擠滿了狹窄的房間。
都莫心看着癱倒地上的侄兒,滿臉心疼:“你們還杵在那裡作甚,還不把大少爺攙扶起來,地上涼,若是得病了,老太太那裡可不好交代。”
兩個手腳麻利的丫鬟連忙上前,將渾身無力的都子俊攙扶起來,候在一旁佇立着。
都莫心彎腰拾起地上染血的藤條,鳳眸中劃過一絲陰鷙的殺氣,自從這個丫鬟進了家門,就鬧得雞犬不寧!如今又慫恿着這個聽話的二少爺變成了忤逆子,竟膽敢救下這個賤婢。母親的身子骨不好,不宜動氣,今天就讓她這個女兒代母親好好正正將軍府的規矩。
都子毓見此狀況,心中一個咯噔,趕緊伸出雙臂攔在了牀榻前:“姑姑,這件事情尚未明瞭,您還是先歇歇吧,今日侄子不是攬着您,而是在提醒您,若是您把這個丫鬟給打死了,可是犯了大罪的。”
都莫心用力推開這個挺拔欣長的絆腳石,冷哼道:“既然她已經隨着相府千金嫁到了將軍府,就是將軍府的人,我處置自家的丫鬟,這犯的又是哪門子的王法?”
都子毓凝視着對方:“若姑姑處置的是將軍府的家生奴才也就罷了,可偏偏您要處置的是相府的陪嫁丫鬟,姑姑難道忘了,明日大哥就要和新嫂嫂回相府回門了嗎?若那個時候,這個陪嫁丫鬟不出現的話,您要以什麼理由搪塞過去,您要奶奶如何腆着臉皮去賠罪?”
都莫心微微一顫,鳳眸微眯,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這個一向唯唯諾諾沒有主見的侄子竟然能一股腦兒說出如此完美的道理,是他們光顧着出氣,倒是把這些給忽略了。
“還有再過半月餘就是太后的生辰了,雖然皇上非太后所出,可皇上畢竟是太后養大的,縱然他們之間有些誤會,可母子哪來的隔夜仇,這場壽宴必定會辦的風風光光,到時候您的前公公婆婆也會到場,如若讓他們拿捏住了將軍府的把柄,也不知道要如何大做文章。”都子毓一手負背,眼神深幽如潭,語氣平淡的彷彿講的是別家的故事。
都莫心暗自抽氣,險些讓藤條滑出手心。這件事情已經過去許久,她以爲家裡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了,想不到今日卻成了傷害自己的一把利器,她的心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攥着,連簡單的呼吸也變得極其困難起來。
一旁的魯婆子當真唯恐天下不亂,見她略有猶豫,便添油加醋起來:“縱然是陪嫁的丫鬟,可若是有了害人之心,那也得受到處罰,若今日不處罰這個心狠手辣的賤婢,他日必定有人效仿,要是因此毀了老太太好不容易維持的清正門風那可就不好了。”
都莫心再次緊攥手中的藤條,鳳眸中劃過一絲陰冷殘戾:“沒錯!本小姐乃是替家裡清除毒瘤,到時候若相爺問起,我自會向他解釋,我相信相爺是個明白事理之人,應當曉得輕重,不會責怪我這個小女子的魯莽,既然主家都不追究了,我那前公婆又有何理由亂嚼舌根徒增麻煩呢。”
趴在牀榻上的陰慕華屏息凝氣,心如擂鼓,希翼那根救命的簪子能夠快些送到自己的手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都莫心的怒火激增,手中的藤條再次揮向半空,陰慕華決定孤注一擲,用盡吃奶的力氣從牀榻上滾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