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柳如風當街圍堵一人, 此人面若老者,彎腰駝背,身法卻是靈便得很, 他取下身後包袱, 聞得柳如風說識得真身, 便是好奇得很, 指着柳如風問道:“那你來說說, 老身便又是誰兒?”
柳如風舉劍當胸:“花三箭!少說廢話,我今日便要報那一箭之仇!“話未說完撲身而上,劍花朵朵竟是左右不離其身, 那老者哈哈一笑,抖開包袱正是他的銀箭彎弓, 箭身相抵, 正是近可防, 遠可守,卻是因爲銀箭在手, 柳如風與他近身相搏,他只守難攻,成名之箭威力大減,二人正是旗鼓相當,竟是纏鬥到了一起, 難分上下!
周圍百姓早就退開了去, 只餘下一隊扮作百姓的兵丁, 正是湘王手下, 他們將二人圍在中間, 擺好了劍陣,嚴陣以待, 此劍陣乃是金思竹所創,很是周密厲害,行的是五行八卦之步,台州近年來雖是安逸,湘王夫婦卻是絲毫不敢鬆懈,練兵擺陣有如家常便飯,柳如風左突右閃,虛晃一招,悠地退出圈外,衆兵丁連忙上前一步,包圍圈頓時變小,花三箭暗自叫苦,他只適合遠攻,這箭陣竟是看不出破綻,眼見他們舉劍錯步交替而來,他一邊抵擋,一邊伸手入懷,一支響箭沖天而起,柳如風站在一旁冷哼,今兒個便叫你有來無回!
在臺州這軍隊便是鎮守邊疆的勇猛將士,守城之人得令進程之人皆要嚴加查探,或許有那麼幾個漏網之魚,但是想過大隊人馬有如做夢一般,花不語就是來了,哼哼,恐怕也要仔細掂量掂量,這花三箭跟在車隊後面,只當他們不知,如今他一出府便又跟了來,他在身後看得清楚,數次摸那包袱,難道不是想要他柳如風的命麼?花煞殺手皆聽令於那個神秘的花千九,真不知道他怎麼就礙了人家的眼了,他在陣外看得清楚,花三箭多處受箭,勉力相撐,已然不支!
月亮悄然升起,街道兩旁掛有燈籠,在這飄忽的燭光之中,天空中忽然閃過一個人,竟是直直地衝入劍陣,來人身披黑色斗篷,臉也在帽子的掩映之下看不真切,他在劍陣之中舉劍移步,移步再移步,竟是堪破生門,運力一劍劃到數人,衆人大驚,更有地上起身的兵丁驚出一身冷汗,這人是誰兒?他這是手下留情了,他們心中清楚不敢輕易上前,柳如風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那人站定,伸手扶起地上的花三箭夾在腋下,沉聲說道:“柳家小子果然好才貌!今兒個便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花三箭吧,以後他亦不會再來觸你的黴頭了!”花三箭輕輕點頭,柳如風心中猶豫不決,本來仗着劍陣近攻,這纔有優勢擒這花三箭,這神秘人顯然對衆兵丁手下留情了,人要是想走,其實根本攔不住的,他偏又如此說,正自費神打量來人,那人又道:“你們自去吧,這劍陣難不住我,且回去告訴金家兄妹,便說:千與千尋,千尋千與。”說完一陣勁風掃過,地上竟是空無一人。
柳如風匆匆回府,長樂焦躁不安正要出來尋他,他二人將衆兵丁遣退,相攜回房。金長了關好房門,連忙問道:“如風,怎麼樣?是誰一直跟着我們身後?”
柳如風嘆氣:“長樂你猜得果然不錯,此人卻是奔我而來,我一出府他便跟在我身後,你道他是哪個?哼!化了灰我也識得那兵器,正是花煞的花三箭!”
“花三箭?”金長樂拉過他的手關切道:“此人是花煞的殺手,你可千萬小心。是誰看不過想要你的性命呢?來者不善啊,這可是殺人的貨兒!大哥劍陣無雙,我看也沒有擒住,他如何逃脫的?”
柳如風遺憾道:“被人救走了,那人武功高強,對大哥的劍陣也好像熟悉得很,此人很是神秘,一身黑色斗篷,不過卻叫我給你們帶了話……”
金長樂一愣:“什麼話?”
柳如風一字一句言道:“千與千尋,千尋千與!“
“什麼!“金長樂大驚失色,卻是驚叫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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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黎與飛鳳的交界之處台州往西,便是青黎的廣東省的廣元城,廣元城的城主乃是青黎的威武大將軍陶遠,此人喜客好友,妻妾成羣,卻是打仗的好手!如今天下太平,將軍府日日笙歌,在他的後院之中,各妻妾皆有院落。
其中以妾名喚舞鶯,甚得陶將軍寵愛,如今是身懷有孕,陶將軍家有兩女皆爲正室所出,已是多年未有生養,舞鶯有孕,可是高興壞了,直把她寵上了天,多少明爭暗鬥地都氣紅了眼,可任你是如何下手,卻是不能動舞鶯分毫,倒是被她倒打一耙,陶將軍大發雷霆,暗中調查倒也揪出了幾個跳樑小醜,直氣得他放了話:“若是舞鶯這個孩子不能平安生下,一羣妻妾全部休離,只守着她一人度過餘生!”
驚得衆妻妾不敢輕舉妄動,舞鶯倒也落了個清靜,央了將軍,只在自己的飛舞閣靜養,哪都不去,也不許他人前去打擾,陶將軍自是應允。
飛舞閣內,一美貌少婦懶散地躺在貴妃榻上,侍女正爲她修着指甲,正是舞鶯,一旁桌邊一人支着下巴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舞鶯瞥了他一眼好笑道:“看了半天了,可看出什麼了?嗯?花兒?”
那人天真地眨巴兩下眼睛,赫然便是花不語,只見他搖頭晃腦嘖嘖道:“我算看出來了,越是美貌的女子,便又越是心腸歹毒!”
舞鶯聽了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咯咯……真是好笑啊……你說我心腸歹毒?哎呦……笑得我肚子疼……說起歹毒心腸,還有人比得過你?啊?我說的對吧,丫丫?”
那侍女好似習以爲常,依舊修着她的指甲只淡淡道:“夫人說的是,不過不要笑得太厲害了,小心動了胎氣。”
花不語切了一聲不依道:“丫丫你偏心,她是孕婦便要向着她說話麼?”
那侍女嗯了一聲:“公子若是也身懷有孕,丫丫便也小心侍候!”
舞鶯又低聲笑了起來,花不語不以爲然道:“花語倒也有秘藥,男人也能生子,不過極其傷身,這也非是不可能的事……”
舞鶯和丫丫面面相覷,竟是再笑不出來。花不語見狀正色道:“家主已然答應你了,這次任務完了便放你自由,你高興麼?”
舞鶯嘆氣:“千九公子神秘莫測,只你一人得見,雖是答應了我,但是我依照他以往行事,卻是心中沒底,殺這豬頭將軍倒是容易得很,只不知卻又給阿郎交代了什麼,我不相信自由會如此簡單……”
花不語意味不明地低頭笑了笑:“那麼喜歡他?那麼想和他笑傲江湖?”
舞鶯伸手撫摸已然高高隆起的小腹,輕聲說道:“雖然這個小傢伙來得不是時候,但是總也叫人期盼的,我二人年紀已是不小了,現在就是怕動了胎氣,不然我早就了結了那豬頭,到時我們一家三口,遨遊天下,也是不錯……”
“可笑那將軍大人還以爲是他的種呢!你的手段可真不一般啊!”
“哼哼!這不還要謝謝花兒你給的□□麼?看着他一個人在牀上翻滾折騰,那□□的模樣可真是笑死個人啊!”
“嗯,想來是挺有趣的,可惜我竟不得見,那聖瀾秘藥還算有點用處啊……”
舞鶯突然想起那送藥之人,不由得好奇道:“那個小阿羅,你怎麼處置的了?”
花不語天真一笑:“買他的藥是真金白銀,各不相欠,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不過是稍微透露了殿消息給我們命大的四皇子殿下!哼哼……”
舞鶯掩嘴而笑:“花兒,你太壞了,人家好歹也幫着將四皇子殿下引去了小院,你這麼做不是將他推到了絕路?這可不怎麼厚道啊哈哈……”
花不語冷哼道:“我最恨叛主之人,這還是便宜了他!”
正說話間院內突然響起一聲短促的尖銳之聲,二人肅神,丫丫前去將門打開,一人閃身而入,他身披黑色斗篷進門便將花三箭扔在了牀上:“他受傷失手了,柳如風現在不能殺。”
花不語瞪着花三箭冷冷說道:“什麼叫不能殺?一個失手,兩個也失手,哼!待我稟明瞭家主,再行定奪!”
舞鶯也不管花三箭死活,丫丫上前查看傷勢,她只看着黑衣人柔柔道:“阿郎,快過來喝口水歇歇兒吧…”
那黑衣人解下斗篷,露出一張消瘦的臉,此人年紀約莫三十上下,面目清秀,燭光掩映之下,竟是一頭華髮,他徑直走在貴妃榻前,伸手撫上舞鶯的肚子柔聲問道:“鶯歌,小傢伙今兒個聽話麼?有沒有鬧你?”
舞鶯伸手附在他的手背笑道:“沒有,他聽話的很,倒是你叫我擔心了,怎麼樣,見到了金家人沒有?”
那黑衣人點頭想想卻又搖搖頭,只輕不可聞的,劃過一聲嘆息。
只留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