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柳如風前去邊界增援湘王, 飛鳳京都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新皇重用原秋白,一時間才搬來京都的原家, 登門的媒人快要踩爛了門檻, 多少公子便是追着趕着跟在她的身後, 金長樂聽說了, 心中暗自偷笑, 她便是個他,他便是當年那個小鼻涕蟲,多麼的不可思議, 聽柳如風說,原來他二人很是投緣, 更是引以爲知己。柳如風就怕柳家去勢, 早就留好了退路, 便是與原家原秋白秘密協議好,轉移柳家生意。
想起那年柳如風手執桃木劍帶着她離家出走, 長樂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年柳如風在府中已經有了一個師傅,只會了些拳腳功夫便是得意地向長樂炫耀,說他已經能保護她了,等待時機便要帶她去行走江湖,當一名真真正正的大俠, 他所謂的時機很快就來了, 便是當年的祭天大典, 柳相正忙得焦頭爛額, 沒有時間管教他, 他偷偷跑來金家,跳牆而入, 光是爬上那高牆便爬了快有一個時辰,後來還是看門的老李,那時候老李還沒有那麼老,眼不花耳不聾,站在牆邊看了他好半晌,還以爲這柳小公子又玩什麼花樣呢,非得跳牆,後來他實在看不過眼伸了一把手,這才叫他上了牆,卻因是用力過猛,也是剛下過春雨,牆頭滑得很,便又一頭栽了下來,正掉進了泥坑,摔了個狗吃屎。
金長樂早聽了府內護衛偷笑,說柳小公子在爬金家的牆,其實後門就在那開着,她真不明白柳如風爲什麼非得爬牆,當他憑空掉落在眼前的時候,真是徹底傻眼,柳如風已然變成了一個小泥人,她蹲在地上看他趴在地上一手揉抹臉上的泥巴,一手揉屁股,顯然是摔得不輕,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柳如風騰地跳了起來一把按住她的嘴:“別笑!小心別人聽見!”
冷不防被他那泥手一捂,頓時吃了一口泥巴,金長樂拍開他的手,向後躲去,卻不防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幸虧柳如風伸手一拉,結果,結果他二人一同摔在了一起,泥人便由一個變成了兩個,被白君竹一手一個扔進了浴桶,之後柳如風吃飽喝得,換了乾淨衣服,便拉着金長樂出了府,只說帶她出去玩 ,因他常來,他二人也是經常一起出府玩,府上衆人便也沒在意,直到天色將晚,柳如風還未將長樂送回來,這纔去柳府去尋,柳相卻以爲柳如風在金府,這下兩府之人可着了慌,便派人去尋。
那麼柳如風帶着長樂去了哪裡呢,他二人還沒出城呢,原來柳如風說是要行走江湖,卻是隻帶了一柄桃木劍,並沒帶銀子,金長樂只覺得他很有趣,便一直跟着他在城中打轉轉,直到在那府牆外遇見了鼻涕蟲——原秋白,那時他在外婆家受不住管教爬牆而出,正將二人砸個正着,柳如風正是窩着氣,不知何處發,見他趴在地上,眼中含淚,鼻涕卻是抹得滿臉全是,心中生惡便是上前一頓拳打腳踢,原秋白年紀小身子弱哪裡禁得住他的一頓打,便早早告饒,金長樂心生不忍,便是拉開了柳如風,他正是打在興頭,哪裡肯住手,一邊打還一邊喊:“打死你這廝,叫你欺男霸女!”
這完全是書上的臺詞,聽在長樂耳裡,卻是真真的好笑,連忙用力拽住他的袖子,只說害怕,他這才住手了,還沒忘記懊惱只用了拳頭,沒用到他的木劍,不像大俠了。只拉了長樂的手大聲嘟嚷着:“走,咱們不理他,要成爲大俠就得出城,離開家浪跡天涯!”
長樂有如孩童之心,便只任他拉住就走,二人擡腿想走,柳如風卻是走不拖,他踢了踢腿,甩開鼻涕蟲,剛要走那鼻涕蟲又使勁將他大腿抱住口中呼道:“大俠把我也帶走吧!我也要去浪跡天涯!”
柳如風本來是不願意帶他走的,人家大俠身邊都帶個紅顏知己啥的,就是女的,怎麼能帶個鼻涕蟲呢,可他一口一個大俠,叫得他實在受用,最主要的是他身上帶着銀票,這下他們有辦法出城了!
三人僱了一輛馬車,因是在城前使了銀子,便順利出了城,這個他柳如風是會的,柳相閒時總是教他這些個大通關點之事,總怕她一日突然故去,兒子尚未知曉世事,聽得耳朵都要出繭子了,總也記得一些的。
出了城門車伕便帶着他三人一路西行,那車伕見他三人皆是孩子,只柳如風稍微大點,也只八九歲模樣,像是偷偷離家的,那銀票一打一打的,便動了些心思,到了偏僻地方,便將馬車停將下來,叫幾個孩子下車,渾說一通。
那段記憶不堪回想,他們三人差點被拐,金長樂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她也只能等待,真的靠柳如風那是靠不住的,她只能乾着急,直到師傅找到他們,她才暗下決心,一定要學會武功保護自己,順帶保護下柳大俠。
柳如風回府之後足足有一個月沒來見她,據說是屁股開花在家養傷了,那個鼻涕蟲被人領走了,領走之時還哭着喊着要離家出走,他的外婆聞言輕瞄了柳如風一眼,柳相直跟人家陪不是,這可能纔是他被罰的根本原因,反正一小他便淘氣慣了,柳相見他無事本是欣喜萬分,誰曾想到回府之後又是挨板子,又是罰跪的,後來他着了涼,發了熱,便是大病一場才得以脫了禁令,去了金府便將桃木劍贈給了她,直稱又尋了兩個武藝高強的師傅教他武藝至於原秋白,誰也沒有再提起過,早拋在了腦後。
不想這麼多年來,竟是又兜在一起,他與柳如風一見如故也算是一場緣分吧。柳如風走了已是一個多月,想起那晚短短相聚,真所謂是小別勝新婚,箇中滋味縈繞心頭,難以忘懷,她沒有看錯他,她金長樂的夫君,除了他還有誰能當得?
正是出神間,而珍前來稟報,說是有個姑娘拿了金思文的信物前來金府討要花不語的解藥,金思雅不在府中,便來尋了長樂。長樂連忙叫他派人去尋風十三,便去了前堂。
前堂之中果然有個姑娘,其實是個小姑娘,她年紀不大,似乎只有十三四歲,身上衣物皆是上等的冰蠶絲線製成,只行家一眼看出,不然看似無奇,不料發舊,怕是要誤將她當成了誰家的女婢子,她容貌並不十分出彩,只是圓圓的臉上,那一雙大大的眼睛流光溢彩,略帶風情。她見長樂打量她便是微微一笑,滿臉的不在意,也不見禮只在位子上坐着,長樂暗暗稱奇,若是爲花不語討要解藥定是他的手下,好大的氣場啊。
“請問姑娘如何稱呼?”
那姑娘輕輕一笑,雙眼竟笑成了月牙中規中矩答道:“金小姐便叫我丫丫就行了,此次前來便是爲了討要花公子的解藥的,還望小姐成全。”
金長樂坐在上位,淡笑道:“怎麼不見我二哥呢?他不回金府,解藥是不會奉上的。”
那個名喚丫丫的姑娘聽了也不急,只悠閒說道:“信物已交與了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家哥哥好好的陪着他的妻子待產,恐怕孩子不生下來難以與你們團聚。”
“你說這話何意?”
“沒什麼意思,其實假以時日丫丫定能研製出解藥來,只是丫丫聽聞家主自天山負氣而走,心中難免擔憂,不願在此地逗留,這纔像鶯歌要了金思文的信物來你這厚顏討要一番。”
金長樂皺眉,疑惑問道:“你家主?不是花不語麼?嫂嫂即將臨盆了麼?她在哪裡?……”
丫丫笑道:“丫丫自天山而來,家主乃是天山少主,與那花公子無干,只是承蒙他所救,便答應了也助他一番,這才認識了鶯歌,鶯歌產期就這麼幾日,丫丫回去還得守着,將花公子的毒解了她再平安生子,便要去尋家主的,不知金小姐還有何顧慮?”
長樂搖頭:“倒是沒什麼顧慮……”話未說完,風十三已是大步走了進來大聲打斷了她的話:“她能有什麼顧慮,只是這藥是我風十三所下,你討錯了地方!小小丫頭便口氣狂妄,你若能研製出來還來這裡幹嘛!”
那丫丫斜眼看他冷哼道:“好大的火氣,給便給,不給拉倒,真當此藥無解麼!”
風十三自來很受女人緣,眼見着小丫頭不將他放在眼裡,求人東西便是如此的態度,竟是心中騰地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他坐下直瞪她大聲道:“有本事便解來看看!若是真能,十三甘拜下風,只是若不能的話,便要從此不能再悟此道!如何?”
金長樂怪罪地看了他一眼,和一個小姑娘置什麼氣呢,何況鶯歌還得指望人家照料呢,,風十三隻當沒看見又大聲問了一句:“丫頭!你敢賭麼!”
丫丫拍案而起,眉開眼笑道:“丫丫最喜歡打賭!我行醫尚缺一副銀針,聽說你那副很是有名,若是丫丫解了花公子的毒,你便雙手奉上!如何?”
風十三點頭,細聲慢語又問道:“那你若是解不了呢?又當如何?”
丫丫自懷中取出一本書在他眼前晃了晃高聲說道:“此乃我天山不傳之秘,行醫者沒有不想得到它的,名字丫丫先不能透漏,若是不能解了那毒便將書贈與公子,丫丫自戳雙眼,再不行醫!”
風十三皺眉:“風某對書倒是有點興趣,至於你的眼睛戳了很是可惜,風某可沒那麼殘忍。不過得定個期限,怕是花公子等不了太久的。”
“三天如何?”
“三天?”風十三拔高聲音,突地欺身上前,去扣丫丫脈搏:“你也太自大了些!”丫丫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任他扣住死穴:“風公子不信?”
金長樂大急,這二人還真是槓上了,她還想問問二哥的事,想來便伸手去搭風十三手臂,風十三一手推開她,一手又抓向丫丫,金長樂又纏了上來,丫丫也如泥鰍一般轉開了身,只圍着長樂打着圈圈,還咯咯笑個不停,三人錯位纏鬥一處,突然丫丫驚叫一聲,她的一隻手還扣在長樂手上。風十三與長樂停了下來,她將長樂拉住皺眉道:“你腹中骨肉尚未安妥,還是不要動武纔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