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鳳的邊界台州之地, 金思竹騎着高頭大馬站在城邊翹首以盼。守城的相熟隊長牽着馬兒勸道:“王君還是在府中等吧,郡主若是回來了,便派人前去送信!”
“不了, ”金思竹望向遠方搖頭道:“算計着日子今天就能回來了, 白雅帶人走了這麼多天, 我着實有點擔心。”說着, 翻身下馬向城樓之上走去:“我去城上看看…”
城樓之上, 果然是站得高便望得遠,遠處一隊人馬緩緩而行,金思竹激動萬分, 運力高呼:“長樂!!!”
近了,近了, 更近了, 金思竹飛身飄下城樓, 站定,看着金長樂嗖得躥出轎子, 直直撲了過來:“大哥!”
“長樂…..”金思竹抱起她,就像小的時候那樣轉了兩圈纔將她放下,上下仔細打量一番,竟是熱淚盈眶:“你都這麼大了…..一晃竟是幾年不得相見….聽說都娶了夫郎了,我們長樂長大了啊…..”
金長樂猛點頭, 在大哥胸口狠狠地蹭了淚水, 哽咽道:“小鏡子都長大了, 更何況我呢, 我想死你了大哥!”
柳如風站在他們身後, 長樂招手喊了過來:“如風,快過來見見大哥!”
“大哥!柳如風有禮了……!”
金思竹點頭道:“早就聽聞飛鳳京都柳相之子才貌雙全, 果然是一個妙人兒啊!”
白雅去了臉上裝飾,蹦蹦噠噠地跑了過來邀功道:“王君大人,借你的兵,可是全都帶了回來,一個都沒有少哦。”
金思竹笑:“你能把借去的還回來,還給長樂帶了來,記上一頭功!”
白雅笑嘻嘻做了個鬼臉:“記功就算了,我要吃湘王做的紅燒肉!前些時候都沒吃夠!”
“哈哈,好好好!”
衆人皆笑,一隊人向湘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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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黎的皇宮之中,一個小宮女畏畏縮縮地端着食盒,硬着頭皮進了紫微殿,不多時便聽見一聲怒喝:“滾!”然後是嘩啦一聲,似是食盒被揮倒在地的聲音,一個聲音傳了出來:“還不去再端!”
那宮女低頭收拾了去,連忙退了出來,拍拍胸口長出了一口氣,一溜煙跑了開去。
殿內小土站在牀邊低聲哀求道:“殿下,吃些東西吧…..御醫也沒說不能再醫了不是?”
青玖恨恨地使勁捶着自己的腿,氣苦道:“不吃!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浪費那些糧食又去作甚!”
小土上前拽住他的手,勸道:“殿下何苦說這氣話呢?本就是天上之人,就算這腿真的醫不好了,還有小土做您的腿,您配合一下御醫,會好的…..”
青玖冷哼一聲:“管我幹什麼!宮裡看我笑話的人多着呢!想那花千九,我定要殺了他!殺了他!”
小土嘆氣,伸手在青玖腿上拿捏起來,卻被他一把揮開:“什麼知覺都沒有,別捏了!”
看着他賭氣躺下,小土拽過薄被給他蓋上。那日青玖帶人去圍了那小四合院,在那院中停留了一會兒,那已是一人皆無,花不語給他留了信,卻只有兩個字。正是要退出來之際,那花不語卻在地下埋了火藥,竟不知引線在哪,誰引了,當地龍爆炸之時,青玖只來得及抱住頭,大喊一聲,便是遠遠地摔了出去,人事不省。
小土回想那日見到殿下回來之時的樣子,他遍身是血,竟是出了內傷,血氣不通,筋骨炸斷,雙腿再無知覺,御醫們皆是搖頭,說怕是這腿要廢了,正巧青玖醒過來,他聞言大怒,竟是掙扎下牀,卻摔了下來,皇帝命他好生將養,便是將御醫們訓斥了一通,賜了些珍貴藥材,補藥。
這幾日殿下他吃得很少,無事便將教主令拿出來蹭在臉邊,口中唸唸有詞:“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他的殿下啊,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以後可怎麼辦啊…..
青玖躺在牀上,想起長樂,想起他二人曾經那麼一點點的甜蜜,彼時她說:“我金長樂的夫君,不需要權勢,不需要家底,只要一顆真心而已…..”
彼時她認真問他:“聖君大人,那現在,還想嫁給我麼?”
他怎麼答的了?他指天發誓:“青天在上,我君墨玉對你金長樂在此起誓,用我一顆真心,換你一世白頭!”
……
多少真情假意,卻是如今全是妄談,他的腿廢了,廢了……他認真了,便是輸了,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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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王府家宴
桌上擺着的幾道精品菜色,全是湘王親手所做,包括那道紅燒肉,更是她的拿手好菜,前些日白雅在此吃過一次便是念念不忘起來,知道長樂要回來了,湘王便是去了竈房早早便忙活了起來,上官琉璃等人圍坐一桌連連稱讚,湘王早年曾醉心於廚藝,此後鎮守邊疆,無事之餘便是喜好下廚,她家小鏡子的嘴巴那麼刁,全是拜她所賜。
用過飯後,略覺疲憊的上官琉璃便是先去客房休息了,白雅照顧她推着輪椅走了,金長樂留下與哥哥嫂嫂敘家常,柳如風不願留下,便是說要出門轉轉,長樂囑咐了幾句,他回房休息了一小會兒,纔出了門。
金思竹見長樂頭髮有些散亂,便拿了梳子,非要給她挽發,湘王爲她拿了銅鏡,不多時金思竹便是爲她編好了辮子,這是他唯一會挽的發,她小的時候哥哥常常給她編辮子,現在想起來幾年分離再見,竟是又歡喜,又憂傷。
“大哥,有二哥的消息麼?”想起那居無定所的二哥,長樂更是想念,小時候他們對她年幼喪母很是憐惜,對她疼得很,整日哄着她,那時年紀小,總念着前塵往事便未加上心,如今添了些歲數,對哥哥們卻是愈發的依賴起來,血濃於水,她的親人們啊……
“唉,”金思竹嘆氣道:“一直沒有他的信兒…也不知他想開了沒有,這些年他總是很苦的……”
長樂默然,她的二哥金思文,也是爲情所傷,竟是遠走天涯,一直沒有消息……
湘王坐在一邊忽然說道:“長樂可否知道,現在京都出了大事了!”
長樂心中一凜:“出了什麼大事?”
朱湘道:“我那皇姐,昏迷不醒了。君後把持朝政,太女朱顏正在迎親的路上,你又在這裡,怕是要變天啊!”
長樂聽罷並不着急:“嫂嫂放心,這天變不了,總是朱家的,那些個動了歪心思的,才怕是要到了絕路了,難爲的總是我們這些個棋子,一步都不能亂動。”
朱湘點頭:“長樂說的是,我皇姐是什麼樣的人,我可是再清楚不過,那柳元思卻是要孤注一擲了,不是高高在上,便是狠狠摔下,總不能老在空中懸着。”
長樂挑眉:“嫂嫂不擔心?”
朱湘哈哈一笑,起身說道:“擔心什麼,正如你所說,這天下變不了,總歸是我朱家的,顏兒要成親了,我已派鏡子前去送禮了,這禮,便是她心中想,就算她不在京都,便也無妨!”
長樂嘆氣:“難爲嫂嫂這麼上心了,現在不怪女皇陛下了?”
朱湘挑眉,負手而立正色道:“恩恩怨怨總是爲了這天下,她既做了女皇理當如此的,只是當時悲憤,纔出言頂撞,姐姐已死,熙兒也算安寧,當年若不是蕭君後苦苦求情,怕是我也是黃土一堆,可惜無以爲報他卻是早早去了,現下形勢,我難道還能置身事外?”
長樂點頭:“若是太女登基,定要招你們回京,不再留在這苦寒之地,到時咱們也可日日相見,卻是美事一樁!”
朱湘笑,拉起金思竹的手打趣道:“不了,我們已是習慣了這裡,這裡沒有那些勾心鬥角的齷齪事,已是我們的家。若回了京都,你大哥該日日擔心有人惦念本王啦,那些看上本王的人,總還是有的哈哈!”
金思竹失笑:“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想再回京都娶上一房怎麼地?”
朱湘彎腰作揖:“夫君大人在上,豈敢豈敢!”
長樂和哥哥相視而笑,她這個嫂嫂專情得很,他過得很幸福,很幸福。
且說柳如風在街上逛了一圈,天色漸晚,他在人潮之中左轉右轉,竟是四處划起了圈圈。不多時,一個揹着大包裹的花甲老人四處張望之際,卻是一柄劍頂在了後心,人羣起了騷動,他也不轉身只哆嗦着道:“大俠饒命啊,大俠饒命!”
柳如風在他身後絲毫不爲所動,運力刺出,那老人瞬間卻是滑開了去,四處涌出了大批官兵所扮的百姓將他包圍到了中間,那老人站在人羣中間歪頭打量柳如風笑道:“這位公子好相貌!不知爲何在老身背後要捅上一劍!”
柳如風失笑,喝道:“真是惡人先告狀!在青黎一路跟到台州,你當我不知道麼,因是不便耽擱行程,不願在青黎節外生枝便由了你去,你跟着我,難道不是爲了要給我一箭麼!”
那老人解下背後包袱抱在胸前,嚷嚷道:“誰跟着你了?這條路只你走得,老身便走不得了?我看你們是想要我包袱裡的東西吧!”
柳如風舉劍護在胸口厲聲道:“那東西吃過一次便記憶猶新!你當我認不出你麼!”
“哦?”那老人哈哈大笑起來,一手指着柳如風問道:“那你來說說,老身便又是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