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街上車水馬龍,門庭若市,歡喜樓內一樓卻一片靜怡。長樂坐在二樓包廂,只聽見君墨玉好聽的聲音,一陣一陣的自樓上輕輕傳來:“這最後一道...講的是道法自然,切莫刻意,一切順其自然,正所謂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我聖瀾教衆,三教九流,不分尊卑,皆受庇佑...”
長樂起身向樓下望去,不禁滿頭黑線,這哪裡是老百姓聽道,分明是演的一齣戲,戲名就該叫:衆女子歡喜樓聽曲,聖君大人掛牌講道。進來的時候並未注意,在樓上方看的清楚,樓下坐着聽的正享受的,多是女子。嘿嘿,好似醉思閣的唱曲公子。正胡思亂想,卻發現柳如風冷冷地盯着自己,面色不虞。
“如風兄,這是怎麼了?哪個不長眼的惹得你如此不快?”長樂嬉笑道。
“哼,”柳如風背過身去,輕籲一口氣又轉過身來,只用它那撩人的桃花眼狠狠的盯着長樂,一字一句問道:“長樂兄,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查你的身家?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盤算着你的姻緣?你可知道又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性命?”
長樂呵呵一笑,不以爲然道:“我的身家便是金家,打我的主意可以,能叫我喜歡的,通通可以收去金府。想要我的性命也行,反正我一個短命鬼,對此要求並不高,任他來拿。”
“不過,”頓了頓又冷笑道“若是來打我金家的主意,哼哼...”長樂但笑不語。
柳如風挑眉:“長樂兄的身家怕不只金家吧?”
長樂不語。
柳如風繼續挑眉:“長樂兄喜歡的,可通通收去金府?”
長樂笑了笑,仍不語。
柳如風喝道:“長樂兄的性命,任他人隨便拿去?”
長樂點頭,笑意盈然:“正是!”
“哼!”柳如風起身,食指一點長樂胸口:“哪個信了,哪個便是傻瓜!”
長樂手捂胸口,急急一退,正待發怒。忽聽一陣腳步聲字樓下傳來。
“長樂啊,多謝你特意來看我!”是那君墨玉講道完畢,走了上來,想着先前自己的胡亂揣測,長樂忍不住脣角飛揚:“聖君大人講道甚是精彩,我飛鳳女子無不爲之傾倒!”
“你也傾倒了麼,能得到你的芳心纔算精彩.”
又調侃她,長樂一笑了之。柳如風卻接話道:“怕是聖君大人要失望了,這金家長樂喜好的不是你這樣的調調兒!”
君墨玉撇嘴問道:“敢問如風兄,那她喜愛什麼調調的?”
只聽柳如風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雖然此人自小便喜愛美色,稍有姿色的便可上眼,但是我今個才發現,她竟然喜歡翩翩少年郎。唉,想那少年不過十六七歲...”說着還搖頭嘖嘖稱奇。
長樂撫額無語。君墨玉卻笑道:“女子三夫四郎本就稀鬆平常,我也不以爲意。”說完又一本正經地問長樂:“我這等姿色,可入得了你的眼?”
柳如風笑道:“聖君大人,可真是心急了些,長樂可剛和我說完那!她喜愛的那些公子哥,通通的收去金府!”
“哦?”君墨玉也笑了:“那我豈不多了許多兄弟?”
“那真是恭喜聖君大人了!”
“客氣,客氣,到時一定攜衆兄弟來歡喜樓做宴!”
“歡迎,歡迎!彼時如風定要張燈結綵,恭候光臨!”
...
長樂表示很無力,聽着他們毫無營養的你來我去,很是頭疼。
此時偏又聽君墨玉狀似無意地問:“如風兄,這歡喜樓名字起的是甚合我意,樓內擺設堂內紅花,莫不是歡天喜地的喜氣洋洋。建成之時,莫不是有什麼典故吧,不如講來聽聽?”
柳如風瞥了也正好奇的看着他的長樂,嘆了口氣轉過身去,疲憊道:“此樓建成之時,彼人正如聖君所說,滿心的歡喜。誰知那意中人竟又有了別人,且留我一人面對着滿堂紅色,不願除去。”
長樂也嘆氣,想來是說到了他的傷口處了,他柳家在她眼裡,有如眼中之釘,朱顏永遠不可能娶他爲夫。一時間三人皆無語,卻是想到了一處:情這一字,總傷人啊!
是夜,夜涼如水。
長樂端坐書房。一黑衣男子跪在地上沉聲道:“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長樂嘆了口氣:“你先起來吧,這不怪你。我師傅輕功一絕,她若不想叫你們跟着,你們又怎麼能找得到她!“思索片刻又道:”傳信給白三,叫他繼續加派人手,務必在聖瀾教之前找到我師傅,轉告她,就說,聖瀾故人來訪,千萬小心!”
黑衣人起身稱是。長樂眉頭緊皺又吩咐道:“你再去醉思閣一趟,叫秦五爺配合白樓給我查三件事,第一,宮中哪個又對我的婚事起了念頭?第二,哪個不知死活想要我的性命?第三嘛,叫他派人去探探柳如風的底,好一個歡喜樓!”
白柳越聽心越驚,長樂踱了兩步,心裡猶不踏實厲聲道“告訴白三,務必保全我師傅安全,否則,提頭來見!”
“是!”
“去吧!”
白柳剛要走,卻聽長樂喊道:“等等!”
長樂看着他問道:“白柳,你跟了我多久了?”
白柳愣了一下,回答道:“回主子,屬下自7歲被主子收留,至今已有13年。”
“嗯,”長樂嘆了口氣“13年了,那是我第一次出府,便遇見了你,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白柳疑惑,不知主子這是怎麼了,正暗自揣測,又聽長樂問道:“你知道爲什麼給你取名叫白柳麼?”
說起這個白柳慶幸無比,主子起名一向隨意,白柳比上白三,白天的要多的多了。只見長樂主子彷彿陷入了回憶一般,喃喃自語:“那天柳如風非教我寫他名字,說每日寫上幾次出門定走好運,還叫我去試,結果便遇見了你,真真的好運!”
白柳撲通一聲跪下,激動着大聲道:“白柳誓死效忠主子,沒有主子我早就餓死街頭,這分明是我的好運氣!”
“是麼?”長樂好似才清醒過來又猶自說着“白樓是我所創,裡面男子皆爲各地孤兒,如是都像你這般忠心便好了。”
白柳不解,只聽長樂凜然說道:“通知白雅,清洗白樓,若不是有奸細,柳如風消息怎麼能如此靈通向我示警!”說完揮了揮手,白柳退下。
不多時,只聽窗格一響,一個蒙面黑衣人越窗而來,進來便恭敬的跪下,雙手呈上一封書信。長樂伸手接過,看過之後扔進了火盆,片刻便成了灰燼。
“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不必爲我擔心,”她也不回頭,只凝聲說道:
“我金長樂的性命,豈由他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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