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的十里香酒樓賓客滿座, 金長樂和柳如風緩步而入,永寧公主與錦皇子聯姻一事告一段落,交接事宜全部推給了大皇子朱熙, 說起朱熙, 他自是歸心似箭, 惦念着回去像女皇稟明自己的婚事, 那煙城少女與他皆是情投意合, 未免嚇到她,竟是沒敢先說明心意,只待向女皇求來賜婚, 一切便成定局。
小二見來人,馬上熱切地迎了出來:“客官您請嘞!樓下滿了去樓上雅座吧。”
金長樂站定笑道:“尋人, 叫小白的。”
小二聽了連忙應道:“啊, 客官樓上請!”
倆個小童在雅間內百般無聊的閒聊, 金長樂挑簾而入:“小白?“
他二人見了連忙躬身:“無雙郡主,公子派小童守在這裡等您, 還請您移步,馬車就在後院。”
十里香後院果然有一輛馬車,長樂和柳如風依言上車,不多時便到了一座四合小院,守門的見是自家馬車, 連忙進門稟報, 只消片刻花不語便迎了出來:“姐姐來得可真是快啊!”
金長樂下車, 幾人走進院落, 上官琉璃正等在那裡, 見她來了,便笑道:“長樂快些過來!”
“師傅!”
上官琉璃此時正坐在一個輪椅之上, 她雙腿不便於行,此刻見了長樂竟是欣慰不已,他們長樂娶夫了,若不是惦念她的病情,早就隨了哥哥而去。
花不語吩咐小童收拾房間,金長樂,自懷中拿出一個瓷瓶,伸手遞與他言道:“小白,這便是你要的大還丹,不過卻只有一顆。花煞與白樓之間,我並不想大動干戈,花語皇族正值爭位之際,我飛鳳也正是亂世,你我各爲其主,還望深思,莫要節外生枝纔好。”
花不語點頭,伸手接過了瓷瓶,掂量了一下便是收入懷中,向上官琉璃說道:“夫人昨夜我收到消息,這大還丹中最爲珍貴的幾味藥紅陶柳,紫束僷、白琉岑卻是遍尋不着了,原以爲是商家特意擡價,此藥屬青黎雪山特產,在青黎雖屬稀少,但還不至於絕跡,可卻是真真的絕跡了,天之雪山也有重兵把守,小白斗膽猜測,乃是有青黎皇室中人蔘與其中!“
金長樂訝然,他在說青玖,仔細端詳了小白,卻見他很是鄭重的模樣,也不像是說謊,青玖封山,難道就是爲了這味藥?上官琉璃眉頭緊皺嘆氣道:“聖君大人進了密室,便是繼承了許多秘藥製法,我曾多次返回密室研究你的病兒,那手札怕是便遺留在那裡了。”
花不語點頭問道:“夫人,那這大還丹…..?”
上官琉璃思索片刻正色道:“無妨,長樂病情大好,繼續施針,若非再傷心脈,假以時日便能痊癒,便給了你家家主服去,上次我與他看脈,他心脈受創極其嚴重,與長樂一般模樣,卻是病已彌留,這大還丹只此一顆,便是到了閻王殿,也能將他拉扯回來!”
花不語若有所思地看向長樂:“就這麼簡單,那姐姐爲何不用?”
長樂苦笑搖頭,上官琉璃替她說道:“此藥萬不得以卻是不能服用,因藥性猛烈,服下之後怕是會記憶錯亂,甚至精神受損,若是男子服用還稍許好些,若是女子服用,不得生養。長樂牽絆太多,一直施針壓制,這藥留在她身上也是個禍害,贈與你家家主,也算是一善事。”
“嗯,”長樂又道:“不管是誰買我性命,長樂在此便要先謝謝小白了,此番前來,也是接師傅回飛鳳養病,還望小白成全。”
上官琉璃道:“我與你母親大有淵源,此次與你在一起這些許日子,很是心疼於你,孩子,我也時日不多了,盼着長樂成親生子,平安喜樂,一切塵緣若了,便是去陪我的哥哥姐姐,在此也奉勸你,萬事不可強求,切記!切記!”
花不語怔怔看着門外出神,守門護衛卻是撞撞跌跌地跑了進來:“公子…”話未說完,一羣人涌了進來,白雅悠閒地走在前面,身後衆人具是青黎百姓裝扮。
阿大身形一動,剛要召喚暗衛,花不語伸手製止。
白雅走近,看着長樂饒有興致地盯着自己便翻了個白眼給她:“我這個樣子很好笑麼?”
長樂失笑:“你說呢?”
原來今日白雅作青黎男兒打扮,本來就面目柔美,卻是在臉上還粘了小鬍子,看起來不倫不類,可笑得緊。
花不語一言不發,他體內嗜血因子蠢蠢欲動,一股腥甜涌將上來,強按捺下去。
白雅思慮縝密,竟還帶了軟椅,馬車,上官琉璃臨別之時向院落頻頻回首,花不語始終並未現身送行。
金長樂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城外行去,頓時變成了探親的老爺夫人,柳如風恢復了本來面目,拜見了上官琉璃,此次不同於上次,他已是長樂夫君,自是又一番長輩告誡,他只恭敬聽了,青黎男子的豪放似是感染了他,他心中突然對府院生活有了一點排斥,男人也應該頂天立地,他也想變得強大,要保護自己的枕邊人,身邊人,亦或是那將無法割捨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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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鳳皇宮
女皇朱郡與楚貴君一起用膳,他最近精神就不大好,她便一直上了心,日日來陪。正是吃罷早膳,卻是剛要起身淨手,竟是身子一軟,便倒了下來,驚得楚貴君大叫一聲,那殿內太監公公們便是忙做一團。
不多時太醫院名醫到齊,卻是看脈許久竟是隻得出一個結論:女皇勞累過度,昏迷不醒。
君後柳元思聞訊急衝衝趕來,朱婉將太醫院衆多御醫都罵了一通,說若是母皇再不醒來,便是要砍掉他們的腦袋!
楚貴君受此驚嚇,身體竟是一日不如一日,朝中大權柳元思一人獨攬,女皇病重消息頓時散了出去。
一日朱婉去探望楚貴君回去之時,途經御花園,偏聽見兩個打掃御花園的小公公低聲嘀咕:
“一會去君後那裡灑掃可要仔細了……”
“嗯,我知道的,如今女皇病重,君後原本是要進冷宮的了,現在卻是得勢了….唔唔…你幹嘛!”
“別胡說!叫人聽了去你還要命了不?”
“我也沒說什麼啊……”
“我跟你說,進得宮來便要守宮中的規矩,多做事,少說話,主子們地事由不得咱們去議論,尤其是柳君後,更是不能提知道嚒!”
“爲什麼啊……?”
“唉,跟你說了也不懂……沒有人我便一同和你說了,你切記得,三公主與太女誰登基還未有定論,柳君後眨一眨眼,京都便是要變天了……”
“你是說……”
“噓,做事吧…..”
……
朱婉呆住,她知道許多人都以爲她在和太女姐姐爭奪皇位,可其實她對那個位子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啊,父後……父後他倒是總叫自己上心,可總是厭煩。母皇病了,這病來得突然,她或許是有些遲鈍,但她不是傻,這病很是蹊蹺…..
柳元思正是在殿中聽御醫稟報女皇病情,見朱婉臉色不好低落走進來,便是耐着性子聽完御醫的話,便揮手叫他們退下,殿內頓時清淨下來,只剩他父女二人。
“婉婉,你這是怎麼了?”
朱婉搖頭,卻是搖頭不語。
柳元思走近,見她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勸慰道:“是擔心你母皇的病情吧,放心,父後已是發了榜文,尋世間妙手回春之人,御醫們也說了,你母皇身體並無不妥,說不準哪天就突然醒了….”
“父後!”朱婉大叫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柳元思頓住,看着朱婉激動的樣子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
朱婉見他呆呆地慈愛地看着自己,聲音便軟了下去,猶豫問道:“父後,你和我說…母皇這樣是你動的手腳麼?”
柳元思似是才緩過神來,怒道:“胡說什麼呢!”
朱婉面色悽苦,拽了他的袖子大聲堅定道:“父後!我說了許多次了,我不想和姐姐爭的!不要再做無謂的事了好麼……婉婉不做皇帝也能保護好柳家的…..”
“你!”柳元思揮開她的手,左手卻是高高舉了起來,卻是沒有落下…竟是氣得不知是要罵她還是想打她一個大耳刮子,她…她可明白自己的苦心?
朱婉似受到了打擊,哭着跑了出去,柳元思踉踉蹌蹌跌坐在椅子之上喃喃自語:“我這是爲誰辛苦爲誰忙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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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青玖帶着一隊衛兵到了花不語所住的那個院落,才發現竟是人去園空,他暗恨自己來得晚了,剛要離去,卻有衛兵在院內石桌之上,發現了一封遺留之信,正是留給後來之人的,他打開留信,裡面卻是隻有兩個字:“遲了!”
青玖嘆氣,真的是遲了,原想留住長樂,那飛鳳現在必定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此刻回去,怕是正趕上風口浪尖啊!
花不語走的也好快,雖然他對自己是避而不見,但是他也未免太小瞧了他,雖然僅僅見過他一次,但是卻給他瞧出了端疑,他向來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哼哼,是狐狸便要早晚露出尾巴的,不過和自己又有何關呢,倒是柳如風,指不定栽在哪裡呢……
轉身,剛要叫搜查的衛兵退去,卻是腳下轟鳴一聲,他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咣咣兩聲,地動山搖,夾雜着一股熱浪向他身上襲來,混亂之中,青玖護住頭臉,被遠遠地摔了出去,那一刻他只來得及恨恨地大叫一聲:“花千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