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上沒有異味,她氣呼呼的將衣服隨手扔進地上的盆子裡,換上一身褻衣褻褲,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想她自從來到這裡兢兢業業大公無私,除了照顧甄一脈還處處以大家利益爲利益,設身處地的爲大家着想,可是甄珠兒甄貝兒甚至春雅處處與她爲難,按照她以前的脾氣性格,早就和她們絕交生死不相來往。
可是在這裡她是替別人生活,她實實在在的按照以前老爸老媽對自己的教誨:寧可虧了自己不可虧了別人,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哪怕是現在自己吃點虧,也不要原主以後吃虧。
可是現在看來爸媽的這些教誨似乎在這裡行不通。
水潑在身上倒是不疼,可是豬尿泡打人騷氣難聞,如果說過年時被扔了狗屎,假定那是黎寶根爲自己的愛狗報仇,那麼這次的性質就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
可是春枝應該和自己沒這麼大的仇恨,看她的眼神帶着一種情敵般的仇視,可是她只是和鮑天麟說了會話,鮑天麟是她的哥哥,應該沒這麼大的反應吧,鮑春雅就更加的不靠譜了,這姑娘平時很少和自己打交道,看見了就點頭微笑,也沒有什麼敵視的樣子啊。
想來想去百思不得其解,便起身進了裡間。
月光透過糊着厚白紙的窗戶進來,隱隱看得見甄一脈雙眼圓睜,望着窗戶。
“一脈,姑姑問你,春枝春雅是鮑天麟鮑天角的親妹妹嗎?”若離跳下鞋子擡腳上了炕,輕輕問。
聽到若離進來的腳步聲,甄一脈剛剛平靜下來的的小心臟已經超速跳動起來,現在她又躺在身邊,簡直是撞擊起來。
他想要往裡邊挪一挪。想法很現實身子卻動不了,因爲若離柔軟的身體緊挨着他的。
他強力的嚥下乾澀的口水,費力地回答:“不是他的親妹妹,是別的后妃生下後去世了,皇后娘娘養在身邊的。”
若離輕輕出了口氣,這就是說鮑春枝和鮑天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問清楚了這個問題,若離聽出甄一脈壓抑的呼吸,以爲是天晚了他沒有睡意,爲了讓自己放心故意裝作熟睡,便輕輕地說“一脈閉上眼睛睡覺。姑姑出去了。”
甄一脈閃動着大眼睛,他既想着讓若離躺在他身邊,又怕她在身邊自己難受。現在聽她要走,輕輕地出了口氣。
若離回到自己的炕上,重新躺下,問清楚了這個問題,若離釋然了。這個鮑春枝的戀兄情結情節也太嚴重了。
既然不是將她當做情敵,不會給原主留下爭風吃醋的後遺症,招蜂引蝶的花名聲,那就沒什麼好顧慮的,她長這麼大還沒怕過誰,難道會在乎這一盆水。
可是想法雖然很開朗。事情卻總是在腦子裡縈繞,睡不着,就感覺老想小解。
她一般不起夜。也沒有在便盆裡小解的習慣,便穿好衣服輕輕出了門,月光冷冷清清的灑滿了整個院子,?夜靜的讓人敬畏,若離輕輕邁出門檻。向房子後面的茅廁走去。
風吹的?茅廁上面的茅草沙沙作響,她心裡害怕起來。看自己的影子都像還有一個人。
還是趕緊回去的好,什麼邪門的事都出現在夜深人靜,千萬別讓她給遇上,能穿來這裡已經夠神話的了。
剛剛轉過房頭,走到磨房門口,就聽到隔壁大門輕輕地打開,已經到了屋子門口,她的膽子大了起來,這麼晚了誰去哪了,好奇心促使她她下意識的將身子藏起來,感覺幾乎聽不到的腳步聲到了身後,才壓抑着心跳探出頭去。
卻是鮑天角披着兩肩月光站在鮑春雅的門口,門吱扭一聲悄然打開,鮑天角閃了進去。
若離等了好半天,也不見他出來,人似乎都沉睡了。
若離躡手躡腳的進了屋子,甩掉鞋子躺在炕上,實在是納悶隔壁這四個人到底是怎麼了,春枝就因爲她和鮑天麟之間關係親密一些,就報以秒殺的眼神,甚至不惜動用水攻,這個鮑天角不只是半夜三更,據她剛纔目測月亮已西沉,還進了妹妹的房間,黑燈瞎火的也不見出來,不知道密謀什麼?
莫名其妙的就樹敵三枚,蓋傾眉也好好的不知犯什麼神經。若離心裡實在是齷齪,異性之間什麼都沒做就招惹上了挑色事件,同性之間也這麼難打交道。
一夜沒好好睡,日上三竿纔起來,甄一脈已經出出進進好幾遍了,見她醒來臉一紅進了屋子。
若離慢吞吞的坐起來,揉了揉眼睛,下了炕。
打着哈欠進了裡間:“一脈,起來了怎麼不去外面跑幾圈。”
甄一脈坐在炕頭:“不想去。”
“哎,一脈都會疊被子了!”若離進來是幫着整理牀鋪的,卻看見被子好好的疊起來放在炕腳,牀單平平整整。
甄一脈聽到若離帶有表揚性質的驚歎語氣,做了好事受到表楊的孩子般含笑低下頭。
若離心裡一暖,看在甄一脈的份上,千萬不能自甘墮落,又沒做錯什麼。
打起精神,打掃院子,洗衣服做飯。
做完這一切,提起水桶帶着甄一脈出門大門,蓋傾眉在隔壁看見了,本來想跟若離打聲招呼,見她根本不看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追出大門問了聲:“妹妹啊,這就要去打水了。”
若離停住腳步應了一聲,有點不解的看着她,這兩天理都不理她,她幾次三番的去問候,都被無視,就算是生理週期紊亂也不能這樣做吧,只不過是回來晚了,況且賞桃花也是她先提出來的,若離心裡也不痛快,便不帶理不理的。
蓋傾眉臉一紅輕聲說:“妹妹,姐姐這幾天心裡難受,怠慢了你,不要和姐姐一般見識了。”
“不會。”若離言不由衷的低頭應了一句,她就是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服軟。
蓋傾眉擡起頭就笑了。臉色轉變的很快:“妹妹不計較就好,以後我們還是以前一樣。”
若離點了點頭,帶着着甄一脈穿過黑色的田地,不計較還說得過去,和以前一樣估計的過幾天。
來到泉水邊,甄一脈的眼睛習慣性的看向河對岸,沒有隨心的影子,有點失望的低下頭去玩石頭。
“一脈,一脈,這個給你。”忽然身邊傳來隨心細小的聲音。甄一脈若離同時擡起眼睛,隨心半個臉都是腫的手裡拿着一隻小粗瓷碗,裡面是黑紅色的蜂蜜。氣喘吁吁地站在後邊。
甄一脈站了起來,一雙大大的眼睛關切的看着隨心,雖然不開口,也能明白意思。
若離急忙過去用摸了摸隨心的臉龐,又硬又燙忙關切的問:“隨心。你這是怎麼了?被蠍子蟄了?”
“沒有,不。:”隨心搖了搖頭,將手裡的小碗往前伸了伸:“若離姑娘,是被蜂蜇了,太奶已經用蒜幫我擦過了,也拔出了蜂刺。過幾天就好了。”
“隨心,你家養蜂嗎?這麼早就有蜂蜜了。”若離接過小碗,伸出一根手指沾了點蜂蜜。幾乎甜掉牙。
隨心看着若離滿足的咂着嘴巴,笑嘻嘻的說:“昨天我爹收了一窩蜂,說今兒個還有一窩蜂?,這是昨天割的蜂蜜,太奶說要我拿一點給若離姑娘先嚐嘗。”
因爲臉是腫的。這一笑幾乎沒了眼睛,不過來看起來很可愛。
“那你爹簡直太厲害了。”若離將碗裡的蜂蜜送到甄一脈面前要他嚐了嚐。
“我爹什麼都能做。能編罩濾,做木工。”隨心自豪地說“我家那幾只小木凳,小飯桌都是我爹做的,還有那幾只木箱,蜜蜂住的蜂箱也是他做的。”
“哦。”若離點了點頭:“隨心也很厲害,這麼小點,針線活做的這麼好。”
隨心努力地睜大眯起來的眼睛:“若離姑娘,我做飯也做得好,太奶奶說她擀麪都沒我擀的薄,切得細,下在鍋裡還不斷,我切的菜粗細都一樣,土豆絲頭髮一樣細呢。”
若離對着甄一脈擠了擠眼睛:“我們隨心這麼厲害,我幫你打下手恐怕都不合格。”
隨心很自豪的笑着:“太奶奶說,女人一輩子靠的就是針線茶飯,這兩樣好了就能找個好人家,以後就誰都不怕。”
若離有點無地自容了,按照隨心的說法,她兩樣都不沾邊啊。
舀滿了誰,看着甄一脈和隨心玩了一會兒,兩人擡着水桶回家。
若離想着隨心的話,這麼大的孩子就有這樣的觀念,看起來女子無才便是德還要加一條,針線茶飯拿得出手纔是真德啊!便回頭對甄一脈說:“一脈啊,剛纔聽隨心說了吧,?女人要針線茶飯好才能誰丟不怕,像姑姑這樣茶飯馬馬虎虎,針線一概不會的人,是不是就會找不到婆家被剩下?”
甄一脈很堅決的搖了搖頭:“隨心那是婦人之見,姑姑不用做這些的。”
“我也是婦人啊!”若離長嘆一聲:“也得聽一聽這些見解。”
甄一脈輕輕笑了出來:“姑姑,你又不會嫁入農家,這些事是鄉下人娶媳婦纔有的的講究?,你以後只要動一動嘴就行了。”
“那可不一定,萬一我淪落民間怎麼辦?”若離笑嘻嘻的說“那時候呼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還不成了被折磨的小媳婦。”
“誰敢折磨姑姑,我就折磨死他,折磨到他生不如死。”甄一脈忽然咬着牙擠出一句,若離聽着有點滲人,轉過頭去看,見他眉頭皺起,目帶凶光,哪裡像個孩子。
這孩子還認真了,若離忙笑着說:“一脈嚴重了,姑姑只是說一說,那裡會有這種事發生,姑姑是一定要將一脈帶大的,等一脈長大了,就將姑姑養起來,到時候姑姑什麼都不用做,只管混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