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天麟慢條斯理的吃完若離撕開的一條一條的熟肉,看到若離清澈秋水般的眼裡蕩起水波,她裝作揉眼睛悄悄拭去,心裡一熱,轉過高大的身軀擋住她對甄一脈說:“一脈,走吧。”
甄一脈見鮑天麟只是對他說走,自己卻不動身,低頭向前走去。見隨心還傻愣愣的站在等若離,對她使了個眼色。
隨心忙將若離打開的包袱挽好掛在驢背上,牽着毛驢跟在甄一脈身後。
鮑天麟低頭對眼眶紅紅的若離小聲說:“走吧。”聲音沒了剛纔的宏厚,柔和很多。
若離擡起頭對着鮑天麟燦爛的一笑,露出貝齒般的牙齒,嘴角旋起淺淺的兩個梨渦,煞是甜美。
鮑天麟輕柔的一笑,露出發自內的滿足:“是不是剛纔我很落魄啊?嚇着你了?”
若離微微抿嘴一笑:“不是嚇着是驚着了,這段時間去哪了,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就餓成那樣了?”
“去了幾趟韓丹國。”鮑天麟輕描淡寫的說:“今天急着趕回來,沒顧得上吃飯。”
“幾趟?韓丹國?”若離不敢相信的看着鮑天麟,停住腳步。
鮑天麟見若離驚奇。跟着停住腳步:“去了幾趟韓丹國有什麼驚奇的,難道就他綠眼怪能來我們大漢朝?我就不能去韓丹國?”
若離翻起眼皮,不解的問:“可是可是,你是怎麼去的。那座山就是過個兔子都會被看的清清楚楚的,你這麼大的一個人難道是飛過去的?”
“難道綠眼怪能遁地,我就不能飛天?”鮑天麟沒正面回答若離的問題,頑皮的看着她,眼裡閃爍着很久以前的光芒。
“你還變成鳥兒了,會飛了。誰信啊。”若離翻着白眼:“好好說,怎麼過去的?”
“真是變成鳥兒飛過去的。”鮑天麟半開着玩笑。拉了若離一把:“走了。騙你的,我是趁着天黑披着羊皮大搖大擺的四個蹄子走過去的。”
裝作羊?若離輕輕一笑,知道他是用了她曾經說過的瞞天過海的方法。挑了挑眉頭: “沒有被人當做羊活捉了去?”
鮑天麟也會意的看着若離的眼睛:“我是混在幾隻真羊羣裡過去的,真羊被抓走了,我跑了。”
“披着羊皮的狼。”
若離笑着小聲罵了句。
鮑天麟輕輕笑着,想起他這些天來的冒險,嘴角扯開一絲苦笑。
因爲大哥要爭太子之位,他必須保護大漢朝東邊國土的安定,東邊邊境反亂不斷,一直是父皇心頭的一大隱患。當年父皇爲了早日登基,沒好好治理這片韓丹國虎視眈眈的邊關。而三位異性王爺,曾經跟着父皇鞍前馬後的結拜兄卻全都是從東邊起家的。每個人在這裡都有堅實不可催的根基,皇上心知肚明卻不能摧毀。不但不能摧毀甚至連根據地都查不清楚。
所以父皇纔會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清楚的所謂罪證定三位王爺的罪,卻不敢動真的,忍痛讓兩位皇子一起來調查。其實是爲了將它們的實力摧毀或者化解。
而父皇想要立的太子就是平定邊關的。
所以只要東邊邊境穩定,鮑天角纔有勝算。
爲了幫大哥他苦思冪想。不惜披着難聞的羊皮混進了韓丹國,經過幾次三番的偵查,終於摸清韓丹國的動機,綠眼王子卓逸凡似乎被挫傷了銳氣,不再對投機取巧的事情感興趣,而是集中精力練兵。看來他準備養精蓄銳。
他又查看韓丹國那條通往大漢朝的被銷燬的暗道。確定已經被廢棄。
這纔回到大漢朝,將境內需要重點守護的地方圈出來交給梅子謙,讓他派發給幾個州縣。駐軍。梅子謙很快將鮑天麟的意思轉達。沒幾天那些個有機可乘的地方全都設了管卡,有了官兵駐守。
他又和梅子謙黎全根一起,擬定了佈告:凡是大漢朝的各州縣的村莊鄉鎮,每村每莊都得設報警臺。每日都得有官差早晚巡邏,如發現有異常。須早早上報,如情況緊急。可點燃報警臺的烽火。
做完了這一切,確定目前邊境不會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趕了回來,他總覺得有什麼力量一直牽動着他驅趕着他。
還沒到家門口,一眼看見金燦燦的一片,微微的風吹過。麥浪似乎正在涌來。
鮑天麟停住腳步凝神看着,麥浪後浪推着前浪,層出不窮。前面是一片綠幽幽的土豆玉米高粱,它們泰然的舒展着枝葉。
他指着已經長得一尺高的樹苗問:“金若離,這些就是你種的蘋果樹苗?都長這麼高了。”
樹苗茁壯整齊地在樹坑裡排列着,前幾天若離剛剛帶着甄一脈給它門喝飽水。
若離略顯得意的說:“怎麼樣,還不錯吧。明年春天就能給他們家嫁接上了。”
鮑天麟沒聽清楚若離說的嫁接,只聽到接上了,還以爲明年就可以吃到果子了,笑着說:“樹才這麼高就能結果子了?”
“當然不能,的嫁接,我想着這蘋果人都吃過。再好吃也只不過是蘋果。我們給它街接上梨。讓它們變成蘋果梨,。又有蘋果的芳香還有梨的甘甜。”
若離說的很神往,鮑天麟覺得口齒生津。
不過他覺得有點不可能,樹又不是人。怎麼可以長成雜種,
便笑着說:“金若離,你是在做夢吧,。”
若離見他不相信,眯起眼睛:“不信我們打賭,就算是一場夢,也會美夢成真。”
對面山坡上的麥子已經熟透,幾片已經被割倒跺成麥垛,忙碌的人們穿梭于山間田野,玉溪村各條大路都已修通,推獨輪車的牛拉車驢拉車來來回回的飛快的要將將麥垛跟趕在天黑之前運回去。
若離站在門前看着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對身邊的鮑天麟甄一脈說:“還好我們的地在山下,比山坡上的熟的遲幾天。司馬翼說他儘快的將蔡家那些個陽坡上的收完,就老幫我們收割,常婆婆也答應後天讓他家的男子們來幫忙,我們這些都在門前估計兩天就完了。”
鮑天麟隨手掐下一顆飽滿碩大的麥穗,在手裡揉了揉輕輕吹去麥芒,將麥粒放進嘴裡嚼着:“金若離,新麥子不錯,有香味。”
若離很誇張的張開嘴巴,聲音更是誇張,似乎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鮑天麟,不得了了,你都嘗得出麥香了!真不簡單。”
鮑天麟眯了眯眼神,翻了若離一記白眼:“嚐出麥香有什麼不簡單的?”
“太不簡單了。我還以爲就我這樣的才能嚐出呢,原來你這樣高高在上的也能嚐出來。看來王侯將相確實沒有種呼。”
若離說完吐了吐舌頭,縮了縮身子躲進院子。進了門又探出頭:“鮑天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晚上過來吃紅燒肉,有上好的五花肉。”
鮑天麟看着若離曼妙的身姿閃進屋子,收回目光進了隔壁院子。
甄一脈將東西卸下來放在門前,就牽着毛驢和隨心一起去常婆婆家,幫忙將隨心給家裡買的東西取下來。毛驢交給隨心的小堂弟,就轉身回家。
隨心偷偷從剛剛取下的包袱裡抽出一雙淺頭單面布鞋藏在身後,小聲喊道:“一脈,等一等。”
聽到隨心的聲音,甄一脈心跳起來。上次隨心對他搖頭點頭的誤解讓他忐忑不安,雖然他按照若離的意思默認了,卻一直覺得不地道。
讓隨心等着,說不定要等到什麼時候。心裡也沒打算讓她做正室。
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躲着隨心,也不敢像以前一樣用眼神和她交談。
“一脈。”隨心見甄一脈沒有轉頭,又喊了一聲,聲音大了一點。
甄一脈慢慢轉過身子,眼神略顯羞怯的彎了彎。
隨心秀氣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細細長長的眼神嫵媚的眯了眯,上前幾步將背在後面的雙手伸在前面:“一脈,這雙鞋子給你,你腳上這雙腳面太深,鞋幫子太厚。留着秋天穿。”
甄一脈看着隨心手裡的鞋子搖了搖頭,若離這幾天已經幫他用黑條縫在鞋底上做了一雙涼鞋,樣子美觀穿上也會舒服,他沒捨得穿。
“拿着吧。一脈。”隨心見甄一脈微微憋紅的臉上帶着讓人心醉的羞澀,聽院子裡奶奶的聲音響起。慌忙將鞋子塞進甄一脈手裡,碰上他柔軟的手指,受驚般的縮回手,飛快的跑進院子。
甄一脈呆呆的看着隨心跑進院子,好半天才轉身往回走。
迎面碰上從山上運會麥子的常有發常寶林幾個,都對他打着招呼。
甄一脈帶着滿臉微笑,不停的點頭。
常有發看着甄一脈挺拔的背影,對着身後的兄弟子侄說:“要說甄一脈這孩子也真不錯,只可惜是個啞巴。”
隨心的爹也看着甄一脈的背影跟着說:“大哥,這孩子虧了不會說話,要是會說話一定了不得。”
後面的常寶林擠眉弄眼的說:“他不會說話都快把我們隨心那傻丫頭魂給勾走了,要是會說話的話隨心早就沒魂了。”
旁邊的常保田微微嘆息一聲:“只可惜好像是隨心那傻丫頭一廂情願。人家似乎並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