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勻清這神來之筆自然是讓筱雨尷尬不已。依着筱雨現在的身家,身邊跟個丫鬟伺候着倒也勉強能讓人接受,但這丫鬟是包勻清送的,這便讓筱雨有些接受無能了。
筱雨當即便起身婉拒道:“多謝義兄了,只是我家中事多,且自己一個人慣了,讓這位姐姐跟在我身邊倒是委屈了這位姐姐了。”
包勻清擺擺手,一臉理所當然地道:“哪裡就委屈她了?你是我包家的義女,我包家原本只有姐姐一個女兒,現在多了個二姑娘,自然也是金貴非常的,讓她一個丫鬟去伺候你,那還是擡舉她了。妹妹你要是再推辭,可是看不起義兄?”
筱雨頓感尷尬,便將視線看向包氏,期望包氏能幫她把這丫鬟給擋回去。
包氏臉色比之前還要難看些,也顧不得筱雨還在面前,當即便訓斥包勻清:“你送個清白的丫鬟給筱雨也就罷了,你身邊這幾個……你也好意思送出手?”
包勻清當即疑惑道:“我怎麼送不出手了?”他嘟囔了一聲,叫了鳴翠走到跟前來,指着鳴翠道:“鳴翠這孩子人懂事,心思又細,還不愛在背後說人是非,瞧着就是個可心兒的。我用着順手纔給妹妹的,我要是用着不順手,我也不好意思送出手啊。”
包氏氣得指着他的鼻子連說了幾個“你”字,卻愣是不知道該拿什麼樣的話來指責他。
就在這種氣氛僵持的時候,龍智巢下了公衙,回到後院來了。見到妻子指着小舅子一臉憤恨,龍智巢笑道:“姐弟兩個也有兩三年沒見了,怎麼這一見面倒又生氣上了?夫人息怒,勻清也不是孩子了,這樣指着他,他也丟面子不是?”
包勻清立刻對龍智巢笑道:“還是姐夫明白事理,我不過送個丫鬟給筱雨妹妹,哪值得姐姐發那麼大脾氣?”
龍智巢聽了也不以爲意,隨着包勻清指向鳴翠的手瞧了眼鳴翠,點了個頭說:“這丫鬟瞧着也是個通透的人,送便送了。夫人何至於拿此事與勻清置氣?”
包氏在旁人面前向來對龍智巢十分敬重,龍智巢拍板定下的事情包氏也從來不會忤逆。所以龍智巢此話一說,包氏即便心裡不喜,卻也只能悶聲應下,收回了指着包勻清的手道:“老爺下衙了,蓮兒,趕緊給老爺倒茶。”
龍智巢略坐了坐,周文書前來尋他,他便又匆匆去處理公案去了。包勻清看過了兩個雙胞侄兒,逗弄了一會兒又沒了興致,撐了個懶腰又是想起一件事來,道:“對了,父親母親想要見見筱雨這個半道上跑出來的義女,知道路途遙遠,經不住跋涉。但從接到姐姐的信之後,父親便去宗族裡說明了這個情況,把筱雨也給寫進宗譜了。但到底要筱雨回一趟包家才行。”
包氏望向筱雨,遲疑道:“如今筱雨肯定是走不開的,這要是去,來回也得一兩個月的功夫……”
包勻清笑道:“的確是這樣,所以父親才讓我跑一趟,一來慶賀姐姐你生子,二來也是瞧瞧這個新妹子,順便商量一下,看什麼時候妹妹能回包家,到時候我好和她一起去。”
筱雨心裡驚訝,她是沒想到包家竟然對這件事那麼重視。她略遲疑了片刻,方纔對包勻清道:“我店中事多,這事……”
包氏則是皺眉道:“你要等着筱雨跟你一起回去?你豈不是要在這邊兒逗留良久?”
包勻清連連點頭,先衝筱雨笑了笑:“妹妹放心,等你得空了,咱們再去也行。”他又對包氏殷勤笑道:“是啊姐姐,我來這邊兒就不走了,咱們好長時間沒見了,你在這邊也沒個親人幫襯,正好父親讓我出來歷練歷練做做生意,我就在這邊兒待下來了。以後還有賴姐姐姐夫多多照顧提攜啊,當然,弟弟我也會給姐姐你撐腰的。”
包氏只覺得胃疼,連喘息了幾口氣,開始數落起包勻清來,並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他不許給她添麻煩,更不許仗着他姐夫是縣令就爲所欲爲。
“你姐夫辦起案來那是六親不認,你可不要讓他拿你開刀!”包氏恨鐵不成鋼地丟出這句話,話題又轉回到一直安靜待在一邊的鳴翠身上。
“這丫頭,你當真要送給筱雨?”包氏上下打量了鳴翠一番,包勻清點頭,悠閒地說道:“我話都說出口了,難道還要把人收回來?那我多丟面子。”
包氏無奈地嘆口氣,大概又想着龍智巢也說了,送個丫鬟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她要是揪着這個事情不放倒顯得她斤斤計較了。
包氏望向筱雨,猶豫地問她道:“筱雨,你看……鳴翠這丫鬟也還不錯,你帶回去幫你做做家事也是好的。再者你一個姑娘家,往日身邊沒人,跟個丫鬟也放心些……”
包氏的態度也算是表明了,筱雨若是不接受,便有些不識擡舉了。所以筱雨也只能福禮道了個謝,算是將人收了下來。
用過一頓飯,包勻清便心急火燎地帶着那兩個美豔丫鬟出門了,剩下的那個姿色普通的丫鬟被他吩咐着回去給他收拾東西。鳴翠乖巧地立在筱雨身後,已經有了身爲筱雨丫鬟的自覺。
包氏皺眉,側首問鳴翠:“少爺這是往哪兒去?”
鳴翠猶豫了下,還是低聲答道:“奴婢不知……”
包氏哼了一聲,輕拉着筱雨的手,低聲道:“方纔你可能也聽出來了,勻清身邊的丫鬟……基本上都是他收了房的,鳴翠也應當不例外。你要是用着她覺得膈應,打發她去你店裡做點兒雜事也行。等勻清回來,我再問他把鳴翠的賣身契給要過來,着人給你送過去。”
筱雨臉上頓時表情尷尬,望了鳴翠一眼,見她頭埋得低低的,又覺得這女子很是可憐。
筱雨應了一聲,謝過了包氏,帶着鳴翠離開了縣衙後堂。
鳴翠跟在她後面,不緊不慢的,筱雨問她道:“你本來叫什麼?怎麼到包家去的?”
鳴翠低聲答道:“本名叫什麼奴婢記不清了,從小就到包家,聽包家嬤嬤說,是打小就被賣的災民。”
筱雨點了點頭,道:“那還是不改名字了,鳴翠這名也還算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