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在賓客們互道好走,來玩之後的喧鬧隨後是寂靜,方爸爸今天高興就多喝了幾杯。倒在沙發上就呼呼大睡,轟響的鼾聲把把客廳空間擠得滿滿的。方大牛濃眉微皺,想看電視的慾望瞬間消之殆盡。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上,嘟噥着細小的責怪聲。
方媽媽把那些什麼酒啊水果啊,收集到一起。到十一點才收拾完,累得腰痠背疼的,看看倒臥在客廳沙發上的老公,也懶得理他。徑自往臥室走去。
睡在客廳的方爸爸,睡得正酣,朦朧中瞥見門口傳來腳步聲,以爲是老伴也就沒有細看。翻身照舊鼾聲大作。
“老夥計、怎麼不理我啊?起來起來,咱們再樶一口。”
方爸爸聽聞聲音,扭身細看愣了。眼前模糊的一個人影出現在眼前。“你——老肖?你怎麼進來的?你這半夜三更的來我們家做啥子?”方爸爸心裡老大不高興的邊起身邊嘀咕道。
“老夥計,你別忘記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哦!今兒你們家有喜事也不通知老哥一聲,也好來跟到湊個熱鬧嘛。嗯!好香的酒味。”老肖嬉皮的口吻樶起鼻子貪婪的嗅着從某處飄來的酒香。
“做夢去吧!你想喝酒要老子給你三。”方爸爸坐在沙發邊沿,氣惱的看着昔日的同事,路政維修工老肖。腦海裡依稀記得和他一起共事的細節。
“嗨!老哥們,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我的東西呢?你給我啊!”
“毛!沒有。”方爸爸大聲呵斥道。
“什麼?你——你,還我命來。”
“媽喲!你發神經病,我好久欠你命?”方爸爸看到眼前的人影竟然伸枯槁的手來掐自己的脖子,駭然一驚纔想起這老肖是已經死了的人。不由自主的大汗淋漓,想跑離開。
“哈哈哈!看你往哪兒跑!給我站住——”
“你——已經死了,幹嘛來找我?”
“這個問題,你該問你自己。要不是你叫我替你下井,我怎麼可能死。”
“不是那樣的,我給買酒喝的。”
“哼!要不是你要我喝酒後下去又怎麼會死——?”一人、一幽靈就在客廳裡左躲右閃,方爸爸這時才感到害怕。他一般是不太信鬼神之說的,平時老婆在自己耳畔嘮嘮叨叨的說什麼女兒會看見鬼之類的,他還要罵。這會兒自己竟然和一個死在窨井裡的幽靈在糾纏。
身上穿的是剛剛纔新買的羽絨服,卻沒有感到溫暖。而身體越發的冷,連牙齒都在打顫。好冷——看着幽靈一步步逼進,老婆和兒子怎麼沒有看到?他慌不擇路,跑到門口拉開房門,噔噔下樓。
小區在夜晚特別是深夜,很靜,只有夜風在悄悄拂動光禿禿的樹枝,路燈在靜靜的發射出螢白色的光輝照耀著騷動的樹枝。一顆顆大小各異的樹木在此刻真的就像鬼魁一般虎視眈眈的盯着慌張跑下樓層的方爸爸。
回身看着後面,老肖的身影視乎沒有追來。噓口氣,想停下休息一會。理理自己紊亂的情緒。突然想到今天自己喝酒過盛,是不是剛纔在做噩夢產生幻覺。根本就沒有什麼老肖之類的。
拍打自己的腦門,想讓自己清醒清醒。一陣冷風襲來,不由得縮縮脖子。四下看看,遠處一漂移的黑影視乎在慢慢移動過來,心裡不由得又是一陣哆嗦,快步回身往樓上爬去。
這樓層是自己的住處嗎?怎麼沒有感應燈。黢黑、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只感覺很冷,很累、很疲倦。
一陣陰冷的風忽然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一個幽深怨恨的聲音響起。
“怎麼啦?老夥計,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來來老哥我就拉你一把。”
“你——別嚇唬我,我是不信鬼神的。”
“哈哈哈!我也不信。我們倆志同道合,我對你是俯首稱臣。你對我是陰狠手辣。”
“你自己好酒貪杯,怨不得我。”
“哈哈哈!有意思。你那拜把哥們又給你官做,又送你錢,你可是美死了。”
“你是人還是鬼?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走啊!早遲都是個走。何必延誤大好時辰。”
“這是哪兒?你——你把我怎麼弄到這兒來了?”
“這是你我工作的地方啊!也是你我葬身之地。”
方爸爸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一片凌亂,還發出陣陣惡臭的下水道里。腦殼頓時清醒,這怎麼回事?暗黑的窨井裡當然冷,他抱起雙臂,仰望頭頂,看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身體熱量在慢慢遺失,感覺手腳漸漸失去知覺。身體在慢慢僵硬,開始是腳髁處冷麻感就像血液流動那般,在蔓延那種刺骨的寒冷血液在慢慢凍結。意識就像照明的燈,已經在撲閃撲閃的做無謂的掙扎。
老肖在黑暗的不遠處在對自己遙遙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