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人還是孩子

保大人還是孩子

暖黃燭影搖曳,古樸琴聲悠悠。

值夜的莫怨和莫悔站在窗外側耳聽了會兒,彼此相視一笑,攜手移步至抱廈裡。

炕桌上擺着幾碟乾果和小點心,是莫愁爲兩人準備的宵夜。

莫怨手裡剝着松子打發時間,頭向西次間偏了偏,感嘆道:“爺對福晉可真好!”

莫悔不客氣的拿了幾顆去殼的松子吃下,理所當然道:“那是咱們主子值得爺的真心對待!你瞧瞧這後院裡,哪個能得到爺一個笑容?”

“說的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主子更好的女人了。有時候我在想,明明主子比咱們還小些,怎麼就能懂那麼多東西呢。”莫怨的手頓了頓,身體向前傾斜:“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莫悔是西二所的內管家,倒比莫怨更瞭解素怡,“那是主子聰明,主子的智慧我們做奴才的拍馬也無法企及。連皇上提起主子都是滿口子稱讚,可見主子是有真才實學的。”

莫怨拍掉手上的松子殼,笑道:“我們能跟着主子真是天大的幸運。上次宋管事出宮辦事,幫我捎回了口信,說我老子娘得了太太恩典,放出去做莊戶管事了,弟弟也蒙八少爺賞識,成了八少爺跟前的書童。我呀,這幾日做夢都是笑醒的!”

“行了!”莫悔也不嫉妒她,得意洋洋道:“我家也差不多,我妹妹也成了二姑娘面前的丫頭。雖說二姑娘不是太太肚子裡爬出來的,但好歹在太太面前養大,二姑娘性子和善寬仁,以後定有個好歸宿。妹妹在二姑娘房裡伺候着,後半輩子也算是有出路了。”

聽到這裡,莫怨怔了怔,幽幽嘆道:“也不知咱們的出路在哪裡……”

莫悔的臉色也黯淡下來,只得安慰道:“主子待咱們好,咱們可不能忘恩負義。何況,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花心又風流。嫁人後的日子不定還沒有現在悠閒快活呢。”

“你看得倒清楚。”莫怨抿抿嘴,想起後院蠢蠢欲動的女人們,道:“聽莫嗔丫頭說,看門的小孫子最近荷包可是鼓脹了許多,都是小主們慷慨解囊贈送的。”

“啐!”莫悔輕啐一口,道:“她們都想探聽貝勒爺行蹤。誰還能比看門的更瞭解爺什麼時候出門,什麼時候回家?你瞧着吧,最近院子裡可有熱鬧看。福晉身子重不能伺候爺,她們都想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往上爬,順便給福晉添下堵。這點小伎倆,妄想氣福晉?切,她們還差的遠。”她鄙夷道:“就算福晉顧着小阿哥不跟她們計較,貝勒爺也不會放過她們。看她們還能蹦躂幾天!”

弘曆不愧是皇子阿哥,琴棋書畫,四書五經都頗能拿出手。

一曲終了,素怡拍手喝彩,真心誇讚道:“你的琴彈的比我好。”

弘曆繞過琴案,向拔步牀而去。擁住素怡圓潤的腰肢,他謙虛道:“你的琴聲輕柔婉約,如泣如訴,技藝純熟流暢,也非我可比擬的。”

素怡看了看仍然纖長細膩的手指,笑道:“咱們的寶貝體貼啊。我聽額娘說,大部分孕婦都會有手腳浮腫,噁心嘔吐的現象。而我除了貪吃貪睡些,就沒有別的不良症狀出現。”

弘曆吻了吻素怡的發頂,大手柔撫着她微隆的小腹,笑道:“嗯,是個好孩子。”他喃喃着:“阿瑪的好兒子,快快出生吧,阿瑪會把你教導成大清最勇敢的巴圖魯。”語氣充滿期待。

素怡伸手覆住弘曆的手,笑道:“你多和他說會兒,寶寶五個多月大,已經能聽懂父母的話了。說不定,他還會迴應你呢。”今天早晨,她已經感覺到了些微的胎動。這個驚喜,自然要與當阿瑪的分享一下。

“是嗎?”弘曆頓時來了興致。

跟未出世的孩子說話,四貝勒感覺……很新奇。這情有可原,他才第二次做父親麼。第一次的時候……他太年輕,基本上對懷孕的富察氏不聞不問,偶爾關心一下,也是因爲別人提醒或者自己心情大好。

“是啊。”素怡重重點頭表示肯定。她是婦科權威專家嘛。

夫妻倆進行一番傻傻的對話後,弘曆回過神來,咳嗽兩聲,道:“我給他念詩經?”可別指望天潢貴胄的弘曆對妻子的肚皮說“你好啊,兒子,我是你阿瑪,咱們來認識下吧”,那太有損皇子形象。

也不等素怡回答,自顧自從牀頭櫃裡找出詩經來。素怡的陪嫁之物之中最重要的拔步牀,面積寬闊足以橫臥三四人,雕花精美寓意吉祥,牀頭有方書籍零食等物的櫃子。弘曆睡前一般都會先看會兒書,所以左半邊的櫃子裡全部裝着書籍。

弘曆隨手一翻,正是名篇《周南·桃夭》。見素怡正睜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便清清嗓子念起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唸完了又逐句解釋:“……這個姑娘嫁過門後,定使家庭和順又沒滿……”掀眸看了看素怡,調侃道:“寶貝,這首詩說的啊,可不就是你額娘麼!”

素怡橫他一眼,想說什麼,卻忽然“哎喲”一聲。慌得弘曆把書一扔,急忙扶着素怡:“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素怡吃吃一笑,道:“你摸摸看,寶貝在跟你打招呼呢。”把弘曆的手拉下來,蓋在肚子上。胎兒很活潑,小手小腳東戳戳西踢踢,玩的不亦樂乎,卻苦了咬牙忍受的素怡。

弘曆立刻察覺了兒子的動靜,驚喜道:“果然呢。”擡頭卻見素怡面色蒼白滿頭虛汗,連忙找了手帕給她拭乾,關切問道:“很痛嗎?”孕婦手冊上明明寫着:胎動時,孕婦不適。他怎麼給忘記了?忙垂頭安撫活潑的兒子:“寶貝別鬧了啊,讓額娘歇歇。”手柔柔的撫~摸着素怡的肚子,竟奇蹟般的讓胎兒安分下來了。

素怡勉強擠出個笑容,道:“不礙事的,他是在給父母打招呼呢。”

弘曆卻不敢再說話逗兒子了,“你躺下歇歇,我叫人給你煮宵夜來。”素怡懷孕後耐不得飢餓,歇息前都會用頓宵夜。

小廚房的火一直沒有熄滅,莫愁按着時辰做好夜宵,就等主子傳喚。聽到小宮女來傳話,莫愁麻利的撿了熱乎的點心和細細的粳米粥裝進食盒,小宮女打着燈籠在前面引路,二人迅速到了正房。

待到食物上桌,素怡的臉色已恢復紅潤。她招呼着弘曆陪自己用膳,理由是:大家一起吃更香。弘曆向來寵溺素怡,素怡懷孕後更是把素怡當女兒疼,沒有什麼不依的。他笑着應了,端坐在桌子邊,吃飯是假,爲素怡佈菜是真。

兩人一起用飯,後果就是——素怡吃撐了。她懷孕後口味鉅變,今兒想吃這樣,明兒想吃那樣,跟三月的天氣似的變化不定。也怪莫愁的手藝太好,芝麻核桃糯米丸子做得香濃軟糯,與素怡今兒的喜好一拍即合。素怡的筷子不由朝那盤子多跑了幾回。

若是往常,肯定不會出現此等尷尬情況。可是今兒湊巧,不上桌的弘曆上桌了,還把周圍伺候的人趕了下去。原本冷靜理智的他,正興奮着剛纔與兒子的互動。一來二去的,就把素怡給疏忽了,等他瞥見素怡面前空落落的盤子時,心裡暗呼糟糕,也沒法補救。

孕婦不能用藥,山楂也需忌口。沒辦法,只能藉助外力幫助消化。素怡軟着身子靠在百子千孫的大迎枕上,眯着眼睛享受弘曆的伺候,暗道,古往今來,恐怕也只有自己能讓乾隆爺幫着揉肚子了。

嗯,有件事大家都知道的。弘曆因爲李榮保的妙計,忙得團團轉,沒有時間去後院光顧。所以……咳咳,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忍耐了幾個月,對着妻子溫暖柔軟的,散發着幽香的嬌軀,就自然而然的有些意動。

拔步牀像一座小房間,石榴花開的外簾一放,拔步牀裡自成一個空間。牀邊固定的高几上擺着蠟燭,外面罩着玻璃罩子。康熙年間,內務府已經能生產玻璃了,到雍正朝,玻璃的透明度大大提高,造型也更優美多樣。比如素怡牀頭這個,燈罩子上就有隱形的暗花,裡面點上蠟燭,外面只覺流光溢彩。

都是燭光太美,你又太溫柔。弘曆暗想。右手揉着揉着,悄悄挪了地方。素怡因爲懷孕更加豐滿的雪峰,對弘曆的誘惑太大啦。設想一下,幽靜的黑夜靜謐的牀幃間,美麗嫵媚的妻子衣襟半敞,精緻的鎖骨鑲嵌在凝脂般的肌膚上……如此香~豔場景,他又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忍不住誘~惑,慢慢俯下頭吻上那櫻花般的嘴脣。

素怡正昏昏欲睡着呢,習慣性的迴應即將化身爲狼的某人。得到鼓勵的弘曆越發來勁,理智去了七分,餘下三分清醒的腦袋迅速運轉:孕婦手冊和醫書上都沒有寫妻子懷孕後,夫妻不能河蟹生活。很好,很正確。吃了定心丸,便不再忍耐欲~望,摟着妻子纏纏綿綿,做些不可訴說的親密事。幸好還記得小心避開素怡的肚子。

這邊弘曆努力挑逗,素怡哪裡還能睡得着?雙手環上弘曆的脖子,便湊過去柔柔親吻他。這檔子事情,講究個你情我願,弘曆不願委屈懷孕的妻子,使出千般手段撩撥。素怡哪裡經受得住?沒多久便媚眼如絲,雙頰嫣紅,嬌喘吁吁。

……下面自行想象……

第二日,太醫例行看診。弘曆裝作風輕雲淡的品茶,耳朵卻豎得高高的,等待太醫回報。

胡太醫捋捋白鬍子,站起身來,略帶喜色的拱手道:“貝勒爺和福晉安心,小阿哥很健康。”他這話說的實在。胡家世代行醫,祖傳一種斷脈之術,在孕婦懷孕五月後,可通過脈象判斷胎兒的性別。只不過爲避是非,他不曾宣揚。替素怡把脈後,他心裡一喜,這下子可以去給皇上覆命,說不定還能得賞賜。

弘曆鬆口氣:看來夫妻生活不影響胎兒健康,不過還得再確定一下。擱下杯子,他笑道:“胡太醫請隨我來,我還有些問題想請教於你。”

胡太醫懵懵懂懂的跟着弘曆去了東次間書房,聽了弘曆含含糊糊的提問,好半天總算反應過來,悄悄抹把汗,擺手道:“不礙事。孕期三月至七月間,小心謹慎些,對胎兒並無妨礙。”還以爲自己能斷性別一事被發現了。

弘曆滿意了,笑笑:“胡太醫醫術高明,於婦科甚是精通,福晉和小阿哥的健康還要有勞你多操心。”

“不敢當,不敢當。”胡太醫拱手道:“貝勒爺過譽,此乃微臣的本分。”

“唔,你回去吧。吳書來!”弘曆提高聲音叫道。

“奴才在。”吳書來在門外應道。

“替爺送胡太醫一程。”弘曆吩咐道。

吳書來推開房門,打了個千,“奴才遵命。”

弘曆站起來,擡手道:“胡太醫慢走。”

“唉。多謝貝勒爺,臣告辭。”

一回生二回熟。夫妻倆食髓知味,親密指數直線上升,感情越來越好。幾個莫丫頭笑得好不歡快,尤其是在弘曆呵斥老往中院湊的陳氏和黃氏之後。

素怡聽到消息後只是笑笑,此時出頭的纔是傻子。不知誰是隱藏在陳黃二人之後的推手呢?素怡掐了朵盛開的迎春花,對莫嗔道:“留意二人,查查她們與誰來往密切些。”

莫嗔眼睛一亮,高興道:“是,奴才一定辦得妥當,福晉放心。”

素怡莞爾一笑,將花拋在花盤裡,“把這花搬下去,我不習慣這味道。”

莫失立刻叫了個小宮女把花搬走,輕聲問道:“福晉,這花可是有什麼問題?”

素怡移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綠油油的梅樹,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事情罷了。”

冬去春來,萬物復甦。沉寂一個冬日的樹木花草生機勃勃,在春風裡肆意舒展着枝葉。

“福晉,”莫失拿了件大紅色繡牡丹的披風過來,“雖說春日已至,這天其實還冷着呢。”利索的打了個萬福結釦,莫失扶着素怡在臨窗的大炕上坐下:“小阿哥都八個月大了,你好歹顧着些身體,別站得太久啦。”

“你呀!”素怡搖搖頭,指着旁邊當壁花的兩個嬤嬤,“你可比嬤嬤們的話還多。”

這兩個嬤嬤是內務府派來的,說話不多,也鮮少與人交流,能力不錯。

莫失謙虛道:“奴才哪裡比得上兩位嬤嬤?這些都是嬤嬤們教奴才的,奴才呀,只是個學舌的鸚鵡而已。”說着,捧了碗熱遞給素怡。

得了莫失的高帽子,嬤嬤們少不得推辭一二,王嬤嬤上前一步,躬身道:“姑娘過謙了,姑娘聰慧,一點就通。”

說笑間,弘曆面色凝重的進了西次間。素怡見他臉色不佳,揮揮手,讓莫失帶着人退下。

倒了杯蜜水遞給弘曆,素怡問道:“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嗎?”

弘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眉頭緊皺,憂心忡忡:“怡親王府傳來消息,十三叔怕是……時日無多。”最後幾個字說的艱難。

素怡也蹙起眉頭,疑惑道:“開春的時候,太醫不是稟報說,王叔已經大好了麼?”

“看着是好了,也能來上朝……”弘曆拉着素怡的手,“前幾日又突然倒下了,太醫院至今束手無策,今兒皇阿瑪發了頓脾氣,連素日最愛的筆洗也給砸了。”

“這麼嚴重?”素怡愕然。

自被康熙爺教訓“喜怒不定”後,雍正爺變得內斂深沉,極少會當着外人的面發怒。

弘曆頷首道:“多虧岳父大人在場,勸住了皇阿瑪。不然,太醫們可吃罪不起。”

怡親王是雍正爺最親近的弟弟,最倚重的臂膀,最信任的大臣,舉足輕重,動關大局。雍正爺去年所設軍機處,怡親王出任首席軍機大臣,全權籌措兵馬糧草以及各類軍需之轉輸。他一個不好,很可能會引起官場動盪。

看來怡親王身體真不好了,素怡只能寬慰弘曆,還是那句蒼白無力的老話:“吉人天相。”又說起旁的事兒轉移弘曆的注意力。

雍正八年五月四日,端午節前一日,天氣悶熱陰沉,似是暴風雨將至。

寒鴉悲鳴,天乾物燥。

怡親王允祥病故,年僅四十四歲。

此時,清朝大軍正在與準噶爾首領噶爾丹策零打仗。嶽鍾琪就軍需問題上折給雍正爺,摺子到京之時,主管軍需的怡親王已亡故。

雍正爺硃批:“怡親王仙逝,朕之痛惜苦衷實非墨之能諭,朕方寸既亂而兼乏樞機運籌之助……”於是召嶽鍾琪回京面諭,命大軍暫停進剿。不久下詔復允祥名爲胤祥,配享太廟,諡號賢,並將“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八字冠於賢字上。

紫禁城中氣氛壓抑,瀰漫着濃重的悲哀。怡親王去世後,雍正爺心力交瘁,悲痛勞累過度,病倒在圓明園內。他病中下旨:令弘曆與李榮保、張廷玉、鄂爾泰四人襄理軍國大事。皇帝生病,宮中諸人包括懷孕的素怡都得去跟前盡孝。

六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火紅的太陽高掛空中,烘烤着大地。素怡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無法彎腰,也無法看見腳面,走路必須有人攙扶着,每行幾步必香汗淋漓。爲了順利產下孩子,素怡依然堅持着每日運動——在清晨或傍晚逛園子。這裡沒有其他女人,日子很是清淨,素怡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來。

二十六日清晨,素怡起牀時感覺小腹下墜,知道自己是快要生產。弘曆早早上班去了,家裡也沒個主事的人。素怡忙叫了莫嗔過來,讓她去傳太醫和收生嬤嬤。又讓宋太監去通報帝后、熹妃與弘曆。

莫失心神紊亂,手足無措,強自鎮定着問道:“福晉,您這是要生了麼?”

內務府的兩個嬤嬤就住在後罩房裡,聽到消息很快過來了。兩人都是熟手,又是富察家的心腹,心裡素質比沒出嫁的姑娘們強悍得多,立刻進入狀態,把宮人們指揮得團團轉。

鈕鈷祿氏不放心女兒,跟着李榮保進了園子,拜見完皇后和熹妃,方緩步朝女兒的居所而去。路上迎面與傳訊的莫嗔撞了個對臉。

莫嗔又急又慌,匆匆福身爲禮,嘴裡跟放鞭炮似的噼裡啪啦把事情交代了:“福晉快生了,太太快去看看,奴才去傳太醫。”收生嬤嬤就住在素怡隔壁,這會兒已經到了產房,就是太醫們要遠些,住在前面。

鈕鈷祿氏本是掐着日子過來的,倒還鎮靜,打發走了莫嗔,步子邁得飛一般快速。幸好滿洲女子不裹腳,否則她還真跑不動。

九州清宴裡。

雍正爺穿着黑色常服坐在上位,閱讀手上的摺子。當看到“大小策凌敦多布集重兵於額爾齊斯河源,誘傅爾丹來攻,大敗我軍於和通淖爾附近”時,怒火攻心,咳嗽不停。高無庸忙端了杯蜜水給他潤喉。

弘曆有些神不守舍,眼皮子跳個不停,老是覺得會有什麼大事發生。聽見雍正爺的咳嗽,總算拉回部分心神,語帶擔憂道:“皇阿瑪,您保重身體。”

李榮保幾人也拱手勸說:“皇上保重龍體要緊……不如今兒就到此爲止吧?”

雍正爺是個執拗脾氣,揮揮手道:“朕沒事,時間早着呢。”

幾人皆嘆息一聲,接着商量怎麼對付噶爾丹策零。

蘇培盛壯着膽子垂首進門,打了個千,直接稟報道:“啓稟皇上,貝勒爺,四福晉即將生產,宋太監特來報訊。”

弘曆聽了,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接着又是狂喜。這孩子他期盼已久,今天父子倆終於能見面啦!嘴脣抖了幾抖,暗自握緊拳頭忍耐,等着雍正爺發話。

雍正爺反應比兒子還大些。這是嫡孫啊,嫡孫!胤祥去世的陰影還在,愛新覺羅家好久沒有這等喜事。他是個信佛之人,篤信因果輪迴,心道,十三剛去不久,兒媳婦快要生了,莫不是十三魂魄投胎?這事還真有些懸乎。

雍正爺忍住親自去等孫子出世的想法,吩咐道:“讓太醫們都去守着,務必使四福晉母子均安。”孫子重要,媳婦是萬衆挑一的未來國母,同等重要。瞥了眼滿面急切的李榮保,人家是孫子的郭羅瑪法呢,“李榮保留在這裡等消息吧。”

怡親王去世,雍正爺重病,李榮保的工作量大增,熬夜加班是常事。故而,雍正爺吩咐人收拾了座小院子,專供大臣們居住。軍機處跟醫院一樣,都要留值夜人員。

至於孫子他爹,雍正爺大方開恩:“弘曆回去陪伴你媳婦,她現在心裡虛着。一旦有信,立刻遣人來報。”讓兒子回去鎮着,免得有人趁亂使壞。

弘曆告辭出了九州清宴,疾步朝家裡趕去。醫書上寫到,孕婦生產過程十分艱難痛苦。據有過生產經驗的奶嬤嬤說,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邁入鬼門關。他越想心裡越慌,手腳發涼,身形也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飛奔了。身後的幾個小太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滿頭大汗。

到了產房門口,鈕鈷祿氏正等着他:“貝勒爺,您先去換身衣服,以免着涼。素怡這會子剛發動,真正生產還得等幾個時辰呢。”

弘曆這才發現自己滿頭滿臉的汗水,領子背心都溼透了。接過宮女捧來的熱帕子擦擦汗水,弘曆焦急問道:“那我可以去看看她麼?”

“可以。”鈕鈷祿氏答應得爽快,女兒還在房裡加餐呢,“不過您得先洗漱一下。”

弘曆也意識到自己這會兒恐怕是風度全失,顏容邋遢,“那我先去整理一下,您老在這兒看着素怡。”朝緊閉的產房望了眼,才邁着大步轉身離開。

鈕鈷祿氏回到產房裡,摸摸女兒的額頭,道:“貝勒爺很關心你呢,從九州清宴一路跑回來的,滿頭熱汗。”

“額娘……”素怡擱下碗,撒嬌道:“多虧您來了,不然女兒不知道怎麼辦呢。”卻對弘曆避而不談。

“唉。”鈕鈷祿氏嘆口氣,“你放心,這裡有額娘看着呢,不會讓你出事的。”

羊水破了,素怡忍受着陣痛,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額娘,我好像要生了。”

“啊?”鈕鈷祿氏掀開被角一看,高聲喊道:“福晉要生了,你們快去,鋪被子、燒熱水、煎參片、煮剪刀……”驚動了外間守着的嬤嬤和宮女們。

弘曆洗了個戰鬥澡出來,隨意套件常服,頭髮溼漉漉的,辮子尖還滴着水花。到產房邊,見宮女們步履匆匆,隨手抓了個人問道:“怎麼回事?”

那宮女冷不防被逮住,倉促福身道:“回貝勒爺的話,福晉要生產了。”說完一溜煙的跑開。

弘曆也沒心思追究宮女的失禮,踉蹌着腳步到產房外間坐了。

產房裡靜靜的,宮女們端着清水進去,端出來的卻是一盆盆血水。那顏色鮮紅欲滴,比大婚那日的喜房還扎眼。弘曆愣怔注視着安靜的產房,思緒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一炷香燃盡,產房裡沒信兒傳出,熹妃卻帶着大羣人呼啦啦的過來。

弘曆打起精神去應付熹妃,頗有些心不在焉。待到日頭高升,自鳴鐘時針轉了幾圈,素怡還沒有生下孩子。

熹妃手裡佛珠捻得飛快,心下一沉,兒媳難產了?

弘曆心裡一咯噔,理智回籠,恭敬對熹妃道:“額娘,太醫說頭胎耗時長,生兩天兩夜的都有,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等素怡生下孩子,兒子立刻派人通知您。”

熹妃深深的看弘曆一眼,緩緩舒口氣道:“好,額娘先回去。”

“恭送額娘。”弘曆起身送熹妃離開。待熹妃走遠,轉身時臉瞬間黑了,吩咐道:“秋雨,你進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兒?”

“奴才遵命。”秋雨應了一聲,正要進去,迎面碰見掀簾子的王嬤嬤。

王嬤嬤就站在簾子後面,等熹妃走了才現身,疾走幾步,冷着臉跪在弘曆面前:“啓稟貝勒爺,福晉難產,請貝勒爺拿個主意。”

“什麼主意,你說清楚?”弘曆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在地,還好吳書來在後面撐住了他。

王嬤嬤嘴裡發苦,福晉的羊水破了幾個小時,產道卻只開了一半,再不做決定,怕是一屍兩命啊。她磕了個響頭,重複道:“福晉難產,請問貝勒爺,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什麼保大人保孩子?兩個都得保住!”弘曆高聲喝道。

素怡鬢髮散亂,含着參片的嘴脣血色盡失,她抓着最後一絲清明,低聲乞求鈕鈷祿氏:“額娘,保孩子吧,是女兒沒用……”

鈕鈷祿氏眼眶紅紅的,扯着嘴角安慰女兒:“丫丫,額孃的寶貝兒,再努力一次好不好?你走了,叫額娘和阿瑪怎麼辦,叫沒孃的孩子怎麼辦?蘇氏金氏個個都不是省心的,你忍心讓她們糟蹋你的孩子嗎?”最後厲聲一喝,道:“富察素怡,再難你也得撐下去!”

“嗚……”素怡長聲一泣,集中全身力氣做最後努力。她的淚珠子滾滾而下,手指甲狠狠的掐入血肉裡。她不甘心呀,不甘心自己的兒子叫別人額娘!

弘曆聽到妻子痛苦的嗚咽,心中大痛,腥紅着雙眸,提着腳想往裡面衝。

幾個太監看到主子臉色不對,四肢齊上,好險把弘曆拉住了:“貝勒爺,血房不吉利,您不能進去呀!”

弘曆掙了掙,沒掙開。冰冷的眼神往幾人身上掃去,恨聲道:“滾開,什麼吉利不吉利的。爺的福晉正在裡面拼着性命爲爺生兒子!你們膽敢阻攔爺,死路一條!”

“爺……”吳書來喊道:“您冷靜些。您即使進去,也是給福晉添亂呀。”

弘曆的目光如冰渣子般,看吳書來的就像在看個死人。吳書來腿肚子一抖,冷汗直流。手勁兒也慢慢減小了。

忽然,產房內發出聲歡呼:“看到頭啦,看到頭啦,福晉再加把勁兒!”

莫失挽着袖子出來,淚眼朦朧,臉色卻掛着喜悅之色,聲音有些激動:“啓稟貝勒爺,小阿哥快出世啦!請您稍安勿躁。”

弘曆眼睛一亮,道:“真的?”他似是不太確定,再問一遍:“不用選大人還是孩子了?”

莫失還來不及回答,就聽產房傳出嬰兒中氣十足的哭聲。

鈕鈷祿氏抱着渾身血污的外孫子,掂掂分量,不輕不重,剛剛好。銅盆裡的水是溫熱的,鈕鈷祿氏伸手攪了攪,方給外孫子洗了有生之年的第一次澡。

手裡輕柔的侍弄着外孫子,鈕鈷祿氏嘴角含笑,吩咐李嬤嬤:“去給貝勒爺說一聲,省得他在外面乾着急。”

“哎。”李嬤嬤笑眯眯應了,步伐輕快走出去,向孩子他爹報喜:“恭喜貝勒爺,賀喜貝勒爺,福晉產下一個小阿哥,母子均安。”

母子均安!弘曆耳中轟隆隆作響。經歷妻子命危的大悲之後,又經歷母子均安的大喜,他腦袋裡緊繃的弦一鬆,眼前景物倒轉,身子竟直挺挺的往下倒。他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爺有兒子啦,妻子也沒事!

衆人唬了一大跳,眼看主子爺身子落地,吳書來搶先臥倒,當了回人肉墊子。秋雨是弘曆身邊的大宮女,立刻叫了太醫過來診脈,又七手八腳的扶他斜躺在軟榻上。

太醫們在隔間裡喝茶,來得迅速。翻翻眼皮,試試額頭溫度,再摸摸脈象,太醫們下了結論:天氣太熱,情緒起伏太大,貝勒爺中暑了!

在妻子產房前暈倒,成了未來英明一世的乾隆爺人生中唯一的囧事。

太醫唰唰揮毫,開方子讓人煎藥去。治療中暑的方子,是個大夫都會背幾篇。處理完貝勒爺,太醫又替剛出世的小阿哥診脈,表示小阿哥身體健康。隔着簾子給福晉診脈,道:福晉也沒啥大問題,月子裡好好調養就行,也開了方子。

鈕鈷祿氏鬆口氣,派人去帝后與熹妃那裡報喜,又讓人把小弓箭掛起來。莫失拿了鼓鼓的荷包送幾位太醫出門。一切有條不紊。

解下腰間的帕子,鈕鈷祿氏擦了把汗水,終於舒展笑容,對幾個莫丫頭道:“你們幾個都很不錯,臨危不亂。等福晉醒了,讓她厚賞你們。”又吩咐莫愁:“你先回去弄點膳食,大家忙了半日,想必又乏又餓。”

弘曆年富力強,身體底子好,不過一會兒便清醒了。醒來後便抓着守候的太監李玉,劈頭就問:“福晉如何?”

“回貝勒爺,太醫們看過了,說福晉身體好着呢,只是需要調養。”李玉是西二所的管事太監,平日裡撈不着近身伺候主子的好活,吳書來英勇救主傷了脊椎,正是他出頭的好機會。殷勤端了藥碗過來,道:“貝勒爺,您先把藥喝了吧?”

弘曆皺皺眉:“什麼藥?爺又沒病。”

“爺,您中暑了,所以纔會暈倒。”李玉小心翼翼的回答。

“爺暈倒啦?”弘曆十分疑惑,回想着當時的情形。

李玉肯定點頭:“是的,爺。”

弘曆接過藥碗,仰着脖子咕咚灌下,接過茶水漱漱口,道:“福晉在哪兒?帶爺去看看。”

“福晉在正院裡。”李玉忙放下藥碗跟上。“爺,您等等奴才呀。”

女主人的房間,太監止步。李玉守在門口,弘曆推開門進去了。

素怡已經用熱水擦了身子,外表不至於不堪入目。她仰躺在紫檀木雕花大牀上,表情安詳,嘴角微翹,似是做着好夢。

弘曆輕輕爲妻子抿了抿頭髮,在光潔的額頭上落下輕吻,喃喃道:“謝謝你,素怡。謝謝你生下咱們的孩子,謝謝你沒有拋下咱們父子而去。”

臨湖的窗子大開,縷縷涼風輕送,吹得人心裡美滋滋的。

偏頭去看睡在大牀內側的兒子,裹着大紅色小被子,皮膚紅彤彤的,嘴角翹起的弧度跟他額娘一個模樣,好夢正酣。弘曆的目光溫暖,逡巡在兒子的臉上:黑漆漆的頭髮,額頭飽滿像素怡,小眉毛淡淡像自己,眼尾上挑像自己,鼻樑挺翹秀氣像素怡,嘴巴像自己,下頜像素怡。兒子這副長相好呀,自己與素怡是五五之數,優點都集中在這小子身上了。

自家的孩子,當然怎麼看怎麼舒心。弘曆瞧着熟睡的母子,頓時覺得人生圓滿了。這纔是家庭啊,有丈夫,有妻子,有孩子組成的完整家庭。他們一家三口,永遠也不分開。

在景色宜人的圓明園裡,在荷花盛開的湖邊,在幽靜涼爽的房間裡,在百子千孫帳子旁,弘曆露出令人大跌眼鏡的傻笑來。

素怡睜開眼,看見弘曆坐在面前,習慣性朝他莞爾一笑,雙手摸了摸肚子,癟下去了!孩子呢?她拼命生下的孩子呢?

弘曆拍拍素怡的手,笑道:“兒子在那裡睡着呢,你別慌。”

素怡轉頭一看,旁邊呼呼大睡的嬰兒可不就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寶貝兒子麼!她細細的打量着兒子,伸手觸摸那溫熱的肌膚,晶瑩的淚珠啪嗒啪嗒,拍打在絲綢薄被上。

她緊緊攥着弘曆的手,靠在他懷裡,泣不成聲:“弘曆,這是咱們的孩子,是咱們的寶貝呀!我還以爲,還以爲,自己再也不能見到你們了。”

弘曆擁着素怡,柔聲安慰她:“別哭,別哭。你看,咱們一家三口不是好生在一起麼。”

“嗯。”素怡抽抽噎噎的,哽咽道:“弘曆,我好疼。當時,我疼得恨不得立即死去。可是,我捨不得咱們未出世的孩子,也捨不得讓你形單影隻。”

“別,別亂說話。”弘曆親吻着素怡的淚水,嘴脣貼着素怡的臉頰,低聲道:“我差點,差點就要失去你們……那種恐懼,那種心痛,我再也不想體會……幸好,幸好,上天保佑,你們都還在,還在……”

他頓了頓,又問:“你哪裡疼,現在還疼麼?我去宣太醫,宣太醫……”神態掩不住焦急與脆弱,簡直語無倫次了。

素怡拉住弘曆,虛弱笑道:“你別走,陪我說說話。我現在已經不那麼疼了。”她羞澀一笑,道:“我只是腹中飢餓……你聽聽,我的肚子在唱空城計。”

弘曆被逗得笑了,高聲道:“來人!”

門外立刻有人應聲道:“奴才在。”

“傳晚膳。”弘曆吩咐一句,又對素怡笑道:“我也沒吃,咱們一塊兒吃。你辛苦了,得多吃點,我來伺候你。”

膳食一桌一桌的擡上來。素怡躺在牀上不能動,很多東西也不能吃。

弘曆當起二十四孝老公,把粥吹涼了,一勺一勺的舀起,送到素怡嘴邊。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是這幾日的合集,寫了十個小時。

學校在安裝大功率識別器,前兩日斷網,今天停電。中午這會兒好容易來電了,我趕緊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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