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高天鵬對劉文明說道:“文明啊,既然你相信老師,老師就接受你的邀請,去趟王婷家,找王婷的父母親,說說你和王婷的事情。”
“真的?!”劉文明聞言,兩眼放光,高興地說道:“太好了!我就知道高老師不可能不幫助我。”
“幫是肯定要幫的,就是不知道幫的效果如何?”
效果好不到那去,對這一點,劉文明心裡還是有點哈數的;此時的劉文明,壓根就沒奢望能有多好的效果,他只是要完成王婷交給他的任務而已,即請個人到他們家去,去動員王婷的父母親,讓王婷的父母親同意他和王婷談對象。
劉文明心想,只要我請人去了,就能給王婷一個說法了,說明我是聽王婷的話的,他讓我咋做,我就咋做;至於王婷的父母情同意不同意,那是王婷父母親的事情,最終談對象的還是我和王婷,只要我們兩人願意就行了。
所以,在高天鵬答應幫忙,但表示不知道幫忙的效果如何時,劉文明果斷地答道:“不管效果!高老師你只管去王婷家,把該說的話都說給王婷的父母親,讓王婷的父母親慢慢消化去!至於行與不行,取決於王婷,並不取決於她父母親。”
高天鵬聞言,心想,事情哪會像你說得這麼簡單!戀愛婚姻家庭方面,牽扯的事情多了去了,稍微有不合適的地方,事情就不成。當年,我僅僅是因爲學術上不同源,便痛失所愛,你這純粹是門不當,戶不對嘛?!兩家條件差的遠了去了嘛!
高天鵬進一步地想到,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爲愛情而拋棄親情的,有幾個?七仙女和董永、白娘子和許仙、孟姜女和範喜良,那是神話;梁山伯與祝英臺,似乎稍微靠譜點,人家梁山伯還是縣令,在門閥制度面前,一個縣令尚且不能入大戶人家的法眼,一般的人可想而知?望衡對宇,門當戶對,在中國傳統婚姻觀念中根深蒂固,王婷的父母親能有多高的境界,能把眼前的利益給拋棄了?
鐵梅應該是很有主見的人了,不是也順從了他父親的意見,沒有跟我嘛。
根據自己的經歷和閱歷,對去王婷家做說客,去說服王婷的父母親,讓王婷的父母親同意王婷和劉文明處對象,高天鵬沒有一點點信心;然而,作爲學生的劉文明求到自己了,就等於是把希望寄託在自己身上了,自己怎麼能讓劉文明失望?那也有點太殘忍了。這種情況下,自己只能答應劉文明瞭,不管行與不行,自己都努力去做,把劉文明的事情當作自己的事情去做,只要努力了就好,至於結果,就不去奢望了,順其自然吧。
高天鵬不想讓劉文明失望,故此再未說喪氣的話,而是興高采烈地揮了下拳頭,高聲說道:“爲夢想而努力!加油吧,劉文明!”
劉文明也很興奮,揮了下拳頭,高聲說道:“爲夢想而努力!加油吧,高老師!”
望着興奮的劉文明,高天鵬問道:“文明,咱們多時去?”
劉文明答道:“那當然是越快越好,爭取主動嘛。”
“好,那就越快越好,爭取主動。劉文明,咱們咋去?”
“騎自行車唄!高老師,我可沒小車拉您。”
高天鵬笑笑,說道:“你要有小車拉我,自然不用我去王婷家做說客了。文明啊,有句很時髦的話,難道你沒聽說過?”
“啥話?”
“寧可坐在桑塔納中哭,也不坐在自行車上笑。”
“賤的過!”
“也不全是,畢竟現實還是要考慮的。”
“現實就是生活得自由、舒心,自己感到幸福就好;要是坐在桑塔納裡的結果是哭,那坐那桑塔納裡有啥意義?高老師,要是我的愛人坐在桑塔納裡哭,我就把桑塔納那個車給砸了。”
“等等等等,這話還是等你有了桑塔納轎車以後再說吧。好了,文明,咱們不說沒用的了,我剛纔說的意思不是要讓你用轎車拉我去,而是我去了以後如何找到王婷家?我又沒去過王婷家。”
劉文明答道:“我和你一同去唄!”
高天鵬聞言,高興地說道:“好呀,你和我一同去,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到了王婷家,我說的的時候,你也順便表表態。我覺得挺好。”
劉文明說‘我和你一同去唄!’的話,只是和高天鵬一同去劉家寨村,並不是要和高天鵬一同去王婷家。劉文明纔不敢去王婷家呢,他怕見王佔龍,怕王佔龍二話不說,直接把他給攆出來了。
顯然,對劉文明剛纔說的話,高天鵬給理解錯了,以爲劉文明要和他一同去王婷家呢!
見高天鵬理解錯自己的意思後,劉文明急了,趕忙擺着手說道:“不不不,高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和你一同去劉家寨村,王婷家我就不去了,還是你一個人去,到時候我會把王婷家指給你。”
“哦,”高天鵬道:“你不和我一同去王婷家呀?”
劉文明道:“高老師,不是不和你一同去王婷家,是我不能和你一同去王婷家。高老師你想想,王婷的老子娘母子見了我就像是見了仇人一樣,我要是和你一同去王婷家,王婷的老子娘母子直接就把我給攆出來了,到時候一點回旋餘地都沒有。高老師,我覺得還是你一個人去比較好,說話方便。”
高天鵬明白劉文明的意思了,調侃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探虎穴兮入蛟宮。那好吧,劉文明,老師我就來個單刀赴會,爲學生犧牲上一回。”
劉文明聞言笑道:“不要說得那麼悲壯。高老師,我相信您上九天可攬月,下五洋能捉鱉,能耐大着呢!高老師,我等待着您彼岸敲金鐙響,高唱凱歌還。”
高天鵬大笑道:“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那好,就星期天去。”
劉文明也笑答道:“好!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咱們就這個星期天去,說不定還能碰到王婷,老師您捎帶着把王婷的思想工作也給做了。”
“有點過分了。”高天鵬笑着說道:“撥衆而歸,蓋所以全之,非賊人諱空手謂也!劉文明,你行,你是賊不空手啊!”
劉文明也笑道:“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
“然而,殺君馬者道旁兒。文明,你把老師往坑裡推呢。”
“能者多勞嘛!”
“好吧,好吧,是不是能者先不說,就多勞一下吧!不過,劉文明我給你說,老師去是去,但老師不對你做出任何承諾,你也不要抱有太多的期待,不要指望老師一去就把問題給解決了,你要有遭受失敗的心理準備。”
“那是當然!前途是光明,道路是曲折的。高老師,我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努力。”
“那好,咱們星期天就走。”
當即,師生二人商定,星期天的時候,去劉家寨村一社,拜會一下王婷的父母親。
兩個人又說了一陣話,劉文明告辭高天鵬,回宿舍休息去了。
星期天的早晨,太陽纔剛剛出來,劉文明就來到教室宿舍區。高天鵬已經起牀了,洗刷完畢後,就等着劉文明到來。
劉文明來了後,兩個人一人一輛自行車,出了農專大門。
路途上,高天鵬又買了兩瓶酒、一條煙。
劉文明要給高天鵬錢,高天鵬生氣地說道:“你錢多得很?”
“錢不多也不能讓老師出這個錢,老師是爲我辦事呢,咋能倒掏錢。”
“行了你!”高天鵬道:“走吧!”
劉文明不再硬給高天鵬錢了,兩個人就騎着自行車,一路上聊着天,來到了靠山鄉劉家寨一社。
村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來來往往的人。偶爾碰見個人,也是匆匆而過;倒是幾隻土狗,悠悠閒閒地走在破舊的街道上。那幾只土狗們在遇到人時,大體上也知道自己的卑賤,遂自覺地躲至道旁,睜着狗眼,望着從旁走過的人。那些土狗,除了覓點食果腹外,沒有更多的貪求,看上去比人要悠閒得多。
高天鵬和劉文明從村子中間的小道進去,拐往村東頭。
劉文明家的房子就在劉家莊一社東頭。
兩個人騎着自行車,劉文明在前,高天鵬跟在後面,一直來到了劉文明家院門外。
這是一個很破舊的院落。院牆是土坯砌的,表面用泥巴抹光;有的地方表面的泥皮已經脫落,露出陳舊的土坯來。院門倒是磚砌的,無非兩根磚柱子而已,看上去很陳舊了。兩根很陳舊的磚柱子中間,是兩扇陳舊的木板,斑斑駁駁,看上去有幾十年的歷史了;唯一清新點的是舊木板上過年時貼了對聯留下的痕跡。兩塊舊木板中間,有兩個鐵環,是用來鎖門的。估計是經常鎖門的緣故,兩個鐵環發着亮光,很給精神。院門的最下面,是一塊很厚實的木條塊,中間部位已經磨損出了一個凹型。這個厚實的木條塊,應該就是門檻了。雖然劉文明家很窮,但劉文明家的門檻倒是不低,足有十五公分高,進門的時候,一定要擡高了腳,要不然就會被絆住。
站在自家門前,劉文明感到特別的羞愧,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