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掰直我74情傷
大剛的婚禮到底沒去成,在外面睡了一夜的結果是得了重感冒。吳景安找人代了個夜班,窩家裡躺了兩天,病情纔有所好轉。
到底是經歷過風雨的人啊,這點小打擊已經算不得什麼,回想當初被許輝傷得體無完膚、哭天抹淚的,而現在都可以翻出來當笑話談了。
回到班上免不得一頓數落,大剛婚假在外度蜜月,小喬代表月亮消滅了他一頓酒錢。
愛八卦的小李腳蹬在桌子邊晃悠着她的老闆椅,“林佳佳回來了你知道嗎,聽說人瘦了一大圈,臉色比走之前還難看。這樣說吧,就是走之前是死了爹,回來一看,哇,連娘也死了。就慘到那份上,你滴,明白?”
吳景安磣出一腦門子冷汗,人林佳佳招你惹你了,有你這麼咒人的嗎,太缺德了!
宿舍樓外種了幾株梨樹,如今花開正盛,潔白素雅。幾個沐浴歸來的女孩溼着頭髮伸手去摘下一枝,笑靨堪比梨花嬌嫩。
四月,吳景安心裡的梨花敗了一地。
廠裡大修提前了,爲期半月,按以往的規矩,他和搭夥的人輪流休息,意味着他又有了一星期的假,不帶薪。其實這纔是廠裡放假的真正目的。
有人罵娘,有人狼嚎,吳景安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少拿個幾百塊,倒是能緩緩這馬不停蹄的日子。
T縣,過年的時候沒去成,他計劃着趁這次機會去看看母親和方叔。
晚上吃飯,小喬、孔新不無羨慕地說:“還是你小子好,每年都能撈幾天假歇歇,趕明兒我也要求調去化驗,過幾天快活日子。”
“監盤、監盤,我都快監出屎來了,真他媽不是人過的日子。老吳,你行行好,咱換換成嗎?”
吳景安一酒杯重重磕在桌子上,指着兩唱快活腔的人痛罵,“噢,這時候嫌我快活了。我1.2,你們1.4的係數,開錢的時候怎麼不說換換。我這個月都快成窮光蛋了,你們還好意思訛我的酒錢!”
孔新嬉皮笑臉,“嘿嘿,你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嘛!哪像我,老婆孩子一大家。”
小喬沒心沒肺,“是啊,我雖沒老婆可也不能跟你比,那交女朋友不比養家輕鬆,陪她進一趟商場我一月工資就沒了。老哥,還是你有遠見,江湖我獨行啊!”
吳景安猛喝了一口酒,含在嘴裡化成血,悉數噴向兩人。
下了第二個早班正式放假,坐車回到市裡的家,有些傷感地看着一屋子高檔家電、傢俱,他嘆息着回屋收拾東西。
晚上躺沙發上看電視時,他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許輝。
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兩個月,很多事都溶入了一起。
吳景安指着大電視抱怨道,“我家纔多大,你買那麼大電視,不怕閃瞎你鑲了二十七年的鑽石眼啊!”
許大少不滿地撇撇嘴,“就因爲你家小我纔買55的,誰知道顯得更小了。我說,那客房留着幹嘛,不如打通了,做一個大客廳怎麼樣。”
柔軟的沙發上似乎還留有兩人的體溫,那一聲聲情動時的低語響在耳邊。
他的聲音低沉熱切,纏綿的愛語迴盪在房間的每一角,“景安,我愛你……景安,你裡面好熱……景安,叫我的名字,快。”
吳景安的嘴角勾起苦澀的笑,那回憶真切,一點一滴都帶着無法言喻的痛。
他需要離開,哪怕只有一個星期,逃離這個地方,就好。
雖然傷口不深,也需要時間癒合。母親的家,應該就是療傷最好的地方了。
這些家電想必許輝也不需要了,以這個爲藉口再見他,只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忍不住——
還有那枚戒指,他帶走了平安,留下了許你。
更加沒有還的必要。
他可以肯定地說,許輝當時是愛他的,那份愛濃烈深沉,卻無法持久。
情深時無所顧忌,再傻氣的事也做得出來。
情薄時同樣無所顧忌,再過份的事也做得出來。
他的愛不摻一絲假,他的愛,卻已經過期。
吳景安要的,是一份長久,過程平淡也好,他希望的是像啞叔和張叔一樣的細水長流,天荒地老。
說他天真也好,有些坎,是怎麼也無法邁過的。
也許會有一時的傷痛,他卻不後悔選擇分手。
本來就是不合適的兩個人,即使現在勉強接受,將來,同樣的事或者更糟糕的事,會把他們留給對方的最後一絲好感磨光。
分手,是必然。
第二天一早,他揹着簡單的行李坐車去了T縣。
分手之後,許輝的每一天都過得很精彩。
他不再去上班,每天和廖勝英他們幾個泡在一起。
打球、唱歌、度假、泡MM,日子,怎麼頹廢怎麼過。
他又回到了以前紈絝富二代的生活,泳池邊喝着紅酒,低下頭和懷裡摟着的美女深情接吻。
笑容肆意放縱。
廖勝英陪着他一起瞎胡鬧,Party天天開,紙醉金迷、夜夜笙歌。
許家對許輝一直採取放任的態度,像他姑當年說的,只要他不殺人放火、作奸犯科,鬧就鬧點,隨他去。哪個有錢男人年輕時沒花過,他家許輝又不缺胳膊少腿,有女人緣太正常了。
只是最近許輝鬧得有些過,公司不去,家也不回,甚至連打他電話也一概不接,他媽不放心了。
知道他平時常和廖家的小子混在一起,他媽的懿旨直接頒到了廖勝英頭上。
電話響起的時候,廖勝英正摟着一妞會周公呢!冷不丁被吵醒,他看也不看手機,沒好氣地大吼一通。
許輝媽帶點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喲,這勝英脾氣見長啊!長輩也不放在眼裡啦?!”
廖勝英一個激靈從牀上爬起,什麼睏意都被嚇沒了。
好話說了一籮筐,才解了人王母娘娘的氣。
“行,我也不跟你貧了,許輝跟你在一起。”
不拐彎抹角,人太后直接上肯定句,不容你瞎編。
廖勝英連連說是,“在一起呢,阿姨,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哼,就是總和你在一起,才讓人不放心。你看看你乾的那叫什麼事,陳倩多好一丫頭,你能把人氣走。你爸媽就是太慣着你了,什麼都由你。我可倒要看看,你還能找着什麼樣的,敢帶回來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別說你爸媽,我都饒不了你。”
廖勝英嘿嘿傻樂,心裡想着我那爸媽還叫慣我啊,跟您那一家子比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再說了,我那再不三不四,好歹是個母的,您那寶貝兒子連男人都玩上了,哪天帶回去個公的,還不得把您心臟病嚇出來。
許母套了半天話都被廖勝英幾句“沒事”“好着呢”“他能有什麼事,只有他讓別人有事的份,誰敢把他怎麼着”給擋了回去,最後只得無奈地嘮叨兩句,吩咐他多照看着點許輝,便掛了電話。
廖勝英裹着牀單,氣沖沖地敲開許輝房門。
不待人說話,他推開人衝進屋就一通亂吠。
“你媽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你有什麼事能不能放個人屁,這麼一直憋着你不難受啊!”
許輝剛被吵醒,一肚子起牀氣。淡淡瞥了眼氣勢洶洶的男人,折回牀上睡他的回籠覺。
受了冷落的廖勝英不甘心地掀開他被子,“你說我這是老婆跟人跑了,所以難過、傷心、頹廢、借酒澆愁,你跟着瞎摻合什麼!別說你是爲了陪我,平時可沒見你那麼講義氣,輝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被他這樣一搞,許輝也沒了睡意,扶着牀坐起身,皺起眉頭,好笑地看着他,“什麼事?我能有什麼事?我不好好的嗎,有人陪你吃喝玩樂,不好嗎?還是說,你嫌我奪了你風頭?哈哈,小英子,你還沒習慣哪!”
“啊呸!”一聽到許輝叫他小學時的外號,廖勝英就知道事情大條了,“你好?你一天二十個小時連軸轉,對,吃、喝、玩、樂,你他媽樂過頭了吧,有你這樣玩命的嗎?!你說你好,你哪裡好?一張臉白得演死人都夠格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不失戀要不失身,老許,你到底佔哪樣?”
許輝垂着眼,一個失了精神頭的笑慘兮兮地掛在嘴邊,從牀頭櫃前掏出煙點上,一顆接一顆地抽,沉默着,像個惜字如金的王子。
廖勝英連罵了好幾聲,忿然回了屋。
許輝靠坐在牀前,轉過頭,一眼望見窗外大片的草地。
四月的陽光溫暖柔和,灑在成排的法國梧桐上,鍍了金邊的葉子隨風輕擺,甩出一路耀眼的星辰。
這裡的度假村很美,他和景安說過,等到夏天的時候再一起來這裡度假。
在草地上打高爾夫,在梧桐小道上悠閒漫步,在紫藤花架下品嚐美酒,在漫天星光下瘋狂做X。
戴着許你平安的戒指,十指緊緊相扣。
這一切,都沒來得及。
等到夏天的時候,他已然變成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