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禮心中有鬼,草草喝了幾口稀飯,聽到老孃的聲音,腿肚一抖,連忙丟下碗筷,心驚膽戰的來到正屋。
“娘,您叫我!那,那銅錢都是對數的!“陳有禮緊張的嚥着口水。
“怎麼對數?那骨頭湯怎麼沒有賣出錢來?“陳老太三角眼狠狠的盯着兒子,見陳有禮臉色一變,慌里慌張的低頭,老太太心中疑惑更深。這個死東西一定偷偷藏錢了!
“好你個老三啊!膽子肥了,竟然敢瞞着老孃偷偷藏私房錢,趕緊給我交出來!”
陳有禮最怕老孃怒吼,心中慌亂,脫口說道:“錢沒在我身上!”
陳老漢原本是不相信老三會偷偷藏私房錢的,正要喝住老伴,聽到這一句話,臉上微怔,張張嘴也就沒有出聲。
陳老太卻已經氣呼呼的下了炕,喝罵道:“好啊!你這個王八羔子,看老孃怎麼收拾你!”
隨手拿起掃炕的小掃把,衝着陳有禮劈頭蓋臉的就打了下去,邊打還邊罵道:“一個個黑心的種子,翅膀硬了,學會和老孃扯謊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陳有禮心中有虧,並不敢躲,直着身子生生受着。
元媛見狀連忙丟下繡活,“娘,快住手,三哥你趕緊跑出去!”
見陳有禮不動,元媛只得拉着陳老太的手臂,“娘,您消消氣,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年紀了,這麼着急上火的,累着了可怎麼好啊!
陳老漢也坐不住了,手中的菸袋敲打着炕沿喝道:“老太婆,你給我消停點!”
陳老太畢竟年紀大了,就這幾下,已經是噓噓帶喘,順勢停下來,嘴巴還是不饒人。“趕緊把偷的錢交出來,否則有你好看!”
陳有禮半個身子被老孃打的發麻,聞言心中一陣苦澀,一時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是低頭不啃聲。
“哎呀!我說奶奶,我爹是這個家裡最最老實的一個,怎麼敢私自藏錢呢!“門口,春柳冷着臉進來,直接扯開陳有禮,看看他傷的重不重。
“你這個死丫頭,這一天也不見個影子,跑哪裡去了,野到現在纔回來,我看你是欠收拾啊!“陳老太氣息未穩,見到三丫,又罵開了。
春柳直接不理會,而是對陳老漢說道:“爺爺,我今天跟着我爹一起去的市集,賣東西我就在場,我爹壓根就沒有偷藏!”
陳老漢也不相信三兒子會是這樣的人,點點頭,“老三是個老實的!”
“哼!什麼老實,他要是心裡沒有鬼,怎麼不敢看我!“陳老太哼了一句,到底接過元媛遞來的茶碗喝了起來。
“奶奶說的什麼話,今日我娘給帶了八十張蔥油餅,相信奶奶一定親自數過了,現在我爹帶回來一百六十文錢,數目正好,怎麼還誣陷我爹藏錢呢!“春柳繃着臉,氣勢洶洶的衝着陳老太。
“賣骨頭湯的錢那裡去了?不是老三偷了,就一定是你這個死丫頭藏了!“陳老太還真是一語中的。
陳有禮身體一抖,悄悄看看女兒,卻見春柳滿不在乎的笑道:“奶奶還真的愛說笑,骨頭湯可是爺爺吩咐要給客人做添頭送出去的,怎麼可能會有人拿錢來買?”
陳老太臉色一僵,卻壓根沒有想到是自己冤枉兒子了,拉着臉,說道:“哼!今日就是你們父女兩個去的,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只有你們心裡有數。老三,我可警告你,現在這個家還是你娘我當着。給我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
陳老漢也記得自家商量好的事情,暗中責怪自己沒有早點攔住老伴,白白讓老三捱打。知道老伴這性子是壓根不知道錯,更是想不起來安撫兒子,便說道:“老三,你娘老糊塗了,害你白捱了幾下,你千萬不要怪你娘啊!”
陳有禮聞言,連忙擺手說道:“兒子不敢!”
春柳暗恨自己爹沒有底氣,氣呼呼的說道:“爹,我看你被打了好幾下呢,還是回屋讓我娘給你擦點藥酒吧!”
陳老漢點頭道:“老三也累了一天,是該回屋歇歇去!回頭讓你娘找點藥酒擦擦吧!”
陳有禮連連搖頭,“不用了爹!我這皮粗肉厚的不礙事!”
春柳冷聲說道:“屋裡還有藥酒,就不勞煩奶奶了,爺爺,我扶我爹回去了!”
“嗯!回去歇着吧!“陳老漢擺擺手,讓他們離開。
陳老太不滿的瞥嘴,嘟囔着:“我也沒有使多大的勁,用什麼藥酒,真是糟蹋東西!”
陳老漢嘆息道:“我說你這張嘴,就不能少說幾句,老三白白受了冤屈,還招你一頓打,人孩子也沒有半句怨言,你就消停些吧!”
陳老太氣哼哼的說道:“就憑我是他娘,罵兩句,打幾下怎麼了,他還敢有怨言不成!”
陳老漢知道她嘴硬,不再理會。
元媛好笑的推推陳老太,說道:“娘,咱們家頭回做買賣就得了這些銅錢,是高興的事情,您可不要再鬧騰了!”
陳老太一向聽她的話,又見實實在在的銅錢,立刻把老三的失態拋掉,喜滋滋的說道:“還是元姑說的對!我說老頭子,這一天就賺回來一百多文,還等什麼,往後就讓王氏天天烙餅給老三拿去賣,一年下來,我們家可就發了!”
陳老漢並沒有急着應答,想了想說道:“還能天天賣?五日才一集呢?”
“那怕什麼,不逢集就讓老三去鎮上買,那裡有錢人家多,說不定還能夠賣更高的價呢!”陳老太早就盤算好了。
“娘,您想的也太遠了吧!“對於賣蔥油餅這個小生意,元媛可不指望着靠這個發家致富,雖然今天拿回來的銅錢不少,可還不知道賺不賺錢呢!
“娘,你還是先算算我們本錢用了多少,再想其他的吧!”
“本錢?可不是啊!“陳老太一拍大腿,板着指頭算起來:“小半袋子白麪,肉骨頭,還有小蔥和豬油,對了還費了不少柴火呢!哎呀!這樣一算,還真沒有掙錢呢!”
“什麼?真的沒有掙到錢?“對於古代的物價一竅不通的元媛聽到陳老太一驚一乍的話,有些泄氣了,合着自己高興早了,卻原來是白忙活一場啊!
陳老漢心裡也暗自盤算了一遍,見小閨女耷拉着臉,一副深受打擊的的樣子,連忙說道:“元姑可別聽你娘胡說!爹心裡估算了一遍,這小蔥是自己地裡長的,柴火也不用花錢買,不過是細面和豬油,骨頭也花不了多少錢!”
“哼!你說的好聽!“陳老太瞪了老頭子一眼:“怎麼不用算錢?種地,砍柴不用人做?有做這些的工夫去鎮上做工也還能掙錢呢?”
呦!看不出來,這老太太還挺會算賬的?覈算成本的確要把這些算上!
陳老漢被老太太拿話一噎,麪皮一僵,咳嗽一聲才說道:“好!好!好!咱們就把這些都折算進去,這本錢也花不到一百文,咱們還是掙錢了!”
“真的掙錢了?“元媛是相信陳老漢的話的,故意嘟着嘴,埋怨陳老太:“娘,您怎麼還騙人呢?”
陳老太又在心裡仔細盤算了一番,才略爲不甘心的說道:“可惜了,這一趟才掙回八十文,唉!都是老三那個笨蛋,怎麼就想不到賣骨頭湯也收錢啊!”
“哎呀!一半的利潤啊!“元媛暗自咂舌,看不出來,小本生意的油水不小呢!
不過,這個老太太也太貪心了,估計她是恨不得不花一文錢,空手套白狼呢!
陳老漢皺眉道:“你儘想好事!我估摸着今天那些人也都是衝着白喝的骨頭湯才花錢買蔥油餅的!老婆子,咱們家裡還有白麪嗎?”
“白麪?“陳老太微微一怔,拍着大腿後悔道:“糟糕!忘了讓老三買了,明天還怎麼做買賣啊?”
陳老漢說道:“不光是白麪,骨頭也沒有了吧!算了,反正明日也不逢集,先歇一天,等着老三把材料買回來再幹吧!”
“這個老三,就是個死腦筋,不會在市集上把東西買好!白白就耽誤了掙錢!“陳老太深感後悔,她不怪自己沒有囑咐兒子,要怪只能怪兒子榆木疙瘩不知道變通了。
“哎呀,娘!您沒有親口吩咐,三哥也不敢擅自做主啊!“元媛受不了陳老太什麼事情都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哼!我量他也不敢!“陳老太有些暗自得意。
這什麼人啊?
“明天是小曾孫洗三吧!咱們都得去鎮上,也沒有法子做生意啊!“陳老漢搓搓手,思量着說道:“老婆子,咱們是不是給孩子準備點東西?”
“準備什麼?“陳老太三角眼一瞪,沒聲好氣的說道:“有什麼好準備的?”
“哎呀,你這個老太婆,咱們都是做曾祖父母的人,難不成還空手去?“陳老漢暗暗搖頭。
“哼!趙氏早上纔要走我五兩銀子,還不夠啊!“陳老太提到銀子是一臉的肉疼,還敢和她提銀子,老孃是一個大子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