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願意。”
同王繼對視一眼,安月面帶笑容,對着孟雪柔好聲答道:“只要能讓我們擁有以後,我們什麼都願意嘗試。”
“好。”
孟雪柔聞言點了點頭,又看向王老爺正色道:“事已至此,王老爺大可以放手去做了,只是本官還有一個顧慮,請王老爺爲我解憂。”
“孟大人請講。”王老爺連忙答應着。
“常言道一諾千金,雖然本官相信王老爺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但到底有了憑證咱們才能各自安心。”笑眯眯地看向王老爺,孟雪柔緩緩說道:“還請王老爺在我們衆人面前立下證據,將今日談妥之事記錄在案,各自簽字畫押,我和林大人也給你們做個見證。”
孟雪柔這話說完又微微轉過頭去,朝着後堂輕喚了一聲:“白文書。”
“大人有何吩咐?”
白玉瓏聽到呼喚連忙走了過來,對着孟雪柔行禮道。
“去取些筆墨紙硯,再拿些封泥來。”對着白玉瓏,孟雪柔微笑道:“本官要立個字據。”
“是。”白玉瓏答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不多時就拿了一應物品又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有勞。”
孟雪柔說完親自接過東西,就在旁邊的茶桌上鋪紙研磨,提筆書寫起來。不多時,三份一模一樣的文書便分別被王老爺、王繼、孟雪柔拿在了手裡。
看向王老爺,孟雪柔微笑道:“王老爺,這上面字斟句酌,絕無錯漏,你若是看過之後覺得沒有問題便請簽字畫押吧。”
“是。”
王老爺聞言略一思索便依言簽字畫押,等在場所有人將這三份文書籤字畫押了一遍,孟雪柔便將其中兩份交給了王夫人和安月,又親自把剩下的那份好生收了起來。
“如今約定已成,王老爺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呢?”
看向王老爺,孟雪柔又問。
“那就明日吧。”王老爺不假思索地說道:“今日天晚了,總要給兩個孩子一點準備的功夫。”
“好。”孟雪柔答應着。
不多時王家父母告辭離開,孟雪柔連忙拉起安月的手,關切地問道:“月姐姐,你可有什麼顧慮,或者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不必了。”安月聞言搖了搖頭,對着孟雪柔微笑道:“好妹妹,你幫我安排了紅姨、李嬤嬤、阮娘子三位良師,不僅教會了我爲人處世,管家經商,更是開闊了我的眼界。你於我有再造之恩,我又豈能讓你心血白費?你放心吧,如今的我可以自己去面對問題,也會努力做到最好,妹妹你就不要再爲我勞心費神,讓我自己去承擔吧。”
“好。”
孟雪柔一聽安月如此說心裡真是又暖又甜,很是欣慰。略一思索,她對着安月笑說道:“月姐姐,我相信你能做到最好,我等着看你的成果。”
“嗯。”安月含笑點頭。
翌日清晨,尋芳園門口。
“公子,安姑娘,二位請跟奴婢來。”對着安月和王繼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陳嬤嬤面帶微笑地說道。
“有勞。”
回了一禮,安月好聲問道:“敢問嬤嬤貴姓?”
“奴婢姓陳,安姑娘喚我陳嬤嬤就是。”陳嬤嬤微垂着頭,不卑不亢地說道:“安姑娘,奴婢已經爲您單獨佈置了臥房,這些日子就請您暫時屈尊。”
“有勞。”
安月點頭道。
陳嬤嬤這話說完便帶着王繼與安月往莊園裡面走去,安月一路邊走邊瞧,只見這座園子足有尋常人家四五座宅院大小,放眼望去除了幾間簡單的房舍以外盡是大片的花田。
“安姑娘,你的房間到了。”將安月領到一處,陳嬤嬤好聲說道:“你的包袱細軟稍後自會有人送來,房間裡一應皆已打掃妥當,你安心歇息就是。”
“好。”看了一眼王繼,安月微笑着。
眼見王繼盯着安月戀戀不捨,王嬤嬤輕咳一聲,這纔對着王繼更加語氣和軟地說道:“公子請隨奴婢來。”
“你好生歇息。”
對着安月,王繼不放心地叮囑着。
“你放心吧。”安月微笑着。
直到目送着王繼沒了影子,安月這才轉身推開房門,四下查看熟悉了一番。沒一會的功夫,她的包袱也被送了過來,安月便迫不及待地換了身便於幹活的衣裳,又拿上了一個小布兜,兀自出門去了。
又是一日。
“諸位都過來吧。”陳嬤嬤親自帶着王繼和安月一同走進一間店鋪,又對着正閒在各處無所事事的幾名小廝說道:“咱們來新掌櫃了。”
衆人一聽都是一驚連忙圍攏了過來,一時間五六個人站在安月和王繼的對面,好奇地打量着他。
“這位是老掌櫃的兒子王公子,另一位是王掌櫃親自挑選出來執掌沁芳閣的安掌櫃。”面向衆人,陳嬤嬤朗聲宣佈道:“從今天起就由小王掌櫃和安掌櫃一起負責管理咱們沁芳閣和尋芳園了,諸位要好好聽命,不得忤逆。”
“這…”
衆人聞言十分不解,更有一個黑胖漢子直接站了出來,對着安月頗爲不服氣地說道:“小王掌櫃也就罷了,人家子承父業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你一個女人家,不在家好好相夫教子竟跑來管我們這些大老爺們,我第一個不服!”
“對,我們不服。”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應和着。
王繼一聽這話哪裡能忍,一下子就怒上心頭衝到了衆人面前,剛要開口發火卻被安月搖了搖胳膊,攔了下來。
“我自己來。”
對着王繼柔柔一笑,安月的語氣異常堅定。
“你當心。”
略一思索,王繼沉聲叮囑道。
對着王繼點了點頭教他安心,安月轉而看向衆人,目光也變得清冷起來。
眨了眨眼,安月正色道:“我知道諸位看我是女流之輩,心裡自然多有不服,不過王掌櫃既然把沁芳閣交給我就必然有其用意,還望各位能夠體諒。再者,各位想必都是待久了的老人,自然不願受人壓制,只是各位且先想一想,若是沁芳閣一直這麼消沉下去難保哪日就會關門大吉,到那時諸位又要如何自處呢?”
衆人聽了這話面面相覷,一時間啞口無言,然而那黑胖漢子卻猶自不肯罷休,依舊對着安月怒道:“難道你就能讓沁芳閣起死回生嗎?若是因你之故敗壞了我們沁芳閣的基業,我們又找誰說理去!”
“找我。”安月聞言不假思索地對着衆人說道:“我既然敢來挑起重擔,心中必然就做好了萬全的打算。更何況咱們沁芳閣是什麼樣子你們比我心裡有數,還能再糟糕到哪去?各位若是那血氣方剛有性格的真漢子就拿出勇氣來跟着我賭一把,咱們一起努力讓沁芳閣起死回生,到時大家穩賺不賠揚眉吐氣難道不好嗎?”
安月一番言語振聾發聵,竟教在場所有人一時鴉雀無聲,就連黑胖漢子也微微低下了頭,滿臉通紅。
“各位可知,咱們的尋芳園一共有長成花卉兩千五百三十六株,其中又分七種不同的品類。”心內鬆了一口氣,安月面上卻依舊冷冽而嚴肅:“另外,未長成的花卉尚有兩千四百九十九株,品類與前者相同。我在這裡託大問諸位一句,你們在座的可有哪一位仔細地清數過各類花品,又有誰清算盤點過沁芳閣的庫存積壓,客源往來呢?”
“這…”
衆人聞言愈發不敢吱聲,一個個把頭垂得更低,安月眼見時機成熟,終於柔聲道:“我知道,各位苦苦支撐危局,已是非常不易,可是諸位,人貴自重,就是做生意也是一樣的。諸位對於沁芳閣的一片真情我冷眼旁觀便已經然能夠感知,難道諸位真的就不想再努力一把,爲自己和大家爭一口氣嗎?”
“我願意!”
安月話音剛落,黑胖漢子漲紅了一張臉,率先開口道:“小人王賀,願追隨安掌櫃前後,但憑差遣。”
“多謝。”
對着王賀拱手行禮,安月又對着衆人問道:“你們呢?”
“但憑差遣。”
衆人略一思索,齊聲答應着。
“多謝各位。”對着衆人再一次拱手行禮,安月這才起身沉聲問道:“眼下掌管庫房賬目的是何人?”
“正是小人。”王賀連忙回答道:“敢問安掌櫃有何吩咐?”
“你把一應的賬目交給小王掌櫃過目,再帶我去庫房看一看。”安月對着王賀微笑道:“我自然信得過你,只是我與小王掌櫃也得心裡有數纔好。”
“是,小人明白。”
王賀聞言嘿嘿一笑,爽快地答應着。
“小王掌櫃,請跟小人來。”幾步走到王繼面前,王賀恭恭敬敬地說道。
“嗯。”王繼點了點頭又與安月對視一眼,這才同着王賀一起離開,不多時王賀自己又走了回來,直接領着安月查看庫房去了。
……
“如何?”
晚飯桌上,一邊給安月夾了一筷子排骨,王繼一邊關切地問道:“可累嗎?”
“不累。”
安月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情況跟我想象的差不多,一應的庫房也還算井井有條,你那邊的賬本怎麼樣?”
“還行,倒也沒發現什麼問題。”王繼說到這裡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着安月說道:“你不知道,我以前根本不會看賬本,還是上個月林大人派了個小廝來教我的,那小廝也是一張冰塊臉,倒也怪怕人的。”
“出息。”安月聞言忍不住噗呲一笑,對着王繼打趣道:“林大人你都不怕,怎麼還會怕一個小廝嗎?”
“林大人雖然面冷,可卻心熱,再者我們可是酒桌上的朋友,又有什麼好怕的。”王繼一邊繼續給安月夾菜一邊笑眯眯地說道:“退一萬步講,林大人自有孟大人約束管制,我這也算有恃無恐。你不知道,那個小廝可嚴厲了,只要我達不到要求他就當真不給飯吃,那油汪汪香噴噴的紅燒肉直接就給我扣地上了,這把我心疼得呦。”
說到這裡王繼忍不住嘖嘖感嘆,安月見他這副模樣只覺得可愛,笑得合不攏嘴。
“好了好了,我給你補上。”親自給王繼夾了好幾塊紅燒肉,安月笑說道:“我家王公子辛苦了,快吃吧!”
“嘿嘿。”王繼對着安月討好一笑,又深情地說道:“我知道你也受了不少的苦,是我連累你了。”
“有你在,我便怎樣都不苦。”放下筷子拉住王繼的手,安月微笑道:“眼下咱們好好努力,往後一定能白頭偕老的。”
“嗯。”
鄭重地點了點頭,王繼眼裡無限希冀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