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謝恩後,崔恩忙親自引如蘅姊妹朝惠貴妃的榮德宮去,崔恩不緊不慢的引路,如蘅姊妹後面鬆和的跟着,如蘅心中曉得崔恩念着初進宮的小娘子好奇,所以特意行的慢,給她們看景賞玩的空當,崔恩心思的妥帖可見一斑。
崔恩還在一旁介紹着,這裡是煙波亭,那裡是萬秀山,孰不知這些物,這些景,如蘅已是走過了二十年,如今彷彿是訪舊處一般悠然自在。崔恩瞧了,一個小娘子驚奇連連,一個卻沉靜淡然,不禁納罕。
轉了許久,到了一處花影下,突然遠處走來幾人,如蘅眼尖兒瞧過去,身子卻是不由地一震,強自抑制住顫抖的身子,眼睛直愣楞的盯着那一處,錦衣華服,風華正茂,如蘅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原來,來人正是天之驕子,太子齊毓,三皇子齊祗,四皇子齊禎,五皇子齊礿,六皇子齊祄,九皇子齊祤,一時倒是來的齊.
這會子崔恩也瞧見了,正拂了袖子要下跪行禮,卻見太子齊毓擡手道:“起來吧,倒是巧了,方纔父皇還正宣你,這就遇見你了。”
崔恩愣了一下,太子齊毓便道:“父皇面前事緊,禮也別行了,快去見駕吧。”
崔恩忙不迭兒地點頭,卻轉眼爲難的望向身後的如蘅姊妹,齊毓一行人這才順着看過去。
只見俏生生兩個小娘子站在花影中,簇新錦裙,火紅的鶴氅裹着小小的身軀,露出一張小臉兒,嬌嬌俏俏,水蔥般的人物,猶顯稚嫩,冬日的暖陽下,卻似三月的桃花,灼灼其華。
一個看起來有些侷促,另一個卻沉穩的緊,然而身子卻微微顫抖。
齊毓看的出來,這小娘子不是因爲緊張,卻是一種莫名的說不出的情緒,因而挑眉打量着笑道:“這就是皇后娘娘和惠娘娘家裡的兩個內侄女兒?”
崔恩斂眉恭敬道:“回太子爺話,正是。”
齊毓微微頷首,然後轉眼看向崔恩:“原是要去哪?”
崔恩道:“回太子爺的話,奴才奉皇后娘娘命,送二位姑娘去惠主子處。”
齊毓點了點頭,然後悠然道:“好了,你去吧,既是遇到了,兩位姑娘我自會遣人幫你送到榮德宮去,你且去辦正經事兒要緊。”
崔恩探詢的看向如蘅,如蘅微微頷首,崔恩便忙甩了袖子跪地道:“奴才謝過太子爺,奴才先告退。”
說完轉首向如蘅姊妹微微躬身權了禮,這才轉身離去。
過了這許久,如蘅已能強自鎮定下來,佟如蕪卻是有些愣神在那。兩廂靜默時,齊毓已是打眼又看過來,眉眼帶着笑意打量着眼前的兩個小人兒。
如蘅顧自舒了一口氣,然後暗自扯了佟如蕪上前,恭敬的行了宮中的欠身禮道:“奴婢見過太子爺,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給諸位爺請安。”
相比於佟如蕪生疏的宮禮,如蘅的禮數週全熟絡了許多,齊毓一行瞧着,倒覺得似是常在宮裡的一般,猶自納罕,這會子一聽如蘅話畢,更是驚異了些。
“咦?這小姑娘倒是有火眼金睛,宮裡行走的世子郡王也不少,這才初進宮,一見人,就曉得我們是誰?”九皇子齊祤好奇的笑着打量如蘅。
如蘅身子一顫,差點倒下去,不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就這麼順溜禿嚕出嘴了,這會子可怎麼辦,初次見面便能輕鬆識人,任誰也奇怪啊,如蘅小心擡眼瞟上去,卻見六雙眼睛齊刷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好奇的打量着。
看什麼看!跟看大尾巴猴似地,如蘅顧自氣惱的囁嚅着,卻不知她這會子顧自煩惱着,佟如蕪卻極欽佩的看着她。
“哎!爺們兒問你話,也不曉得回?”五皇子打量的看向如蘅傲氣道。
如蘅心中揣度了一會兒,沒辦法了,死馬當做活馬醫了,想着如蘅便行禮道:“回九皇子的話,奴婢方纔聽崔恩的答話,自是曉得爲首的是太子爺,而奴婢瞥到了你們的玉牌,便自然知道也是皇子。至於旁的……”
如蘅挑眼看三皇子齊祗道:“奴婢聽聞三皇子極爲嗜書,才富五車,自然是儒雅風度。”
說完如蘅顧自鎮定的瞥向四皇子齊禎道:“四皇子爲人謹然沉靜,自是沉穩自若。”
待看向五皇子齊礿,如蘅道:“五皇子一向風度華然,自是不同些。”
雖是如此說,如蘅心裡卻暗自想着,什麼華然,張揚跋扈纔是真的。
“聽聞六皇子喜音律,隨性自在。”如蘅瞥向六皇子齊祄腰間的一支玉簫,嘴角微揚。
轉眼看向九皇子齊祤時,如蘅明朗一笑道:“早聞九皇子直爽果決,聞名不如一見。”
齊祤咧嘴一笑,語氣直朗道:“原來如此,好聰明的丫頭,二哥你說呢?”
說着齊祤看向太子齊毓,原來太子之前有一位皇子,乃是已逝的純懿皇后所生,與其一母同胞,只可惜早夭,因此齊毓算起來排行老二,因兄弟之間親厚,齊祤便喚了二哥。
齊毓微微一笑,正欲開口說話,卻聽聞身邊一個冷嗤的語氣道:“看來進宮前,在爺們身上是做足了功課,花足了心思的。”
齊毓微微抿嘴未說話,如蘅卻是將五皇子的話一字一句都聽到耳裡,記到心裡,不由氣得咬牙,手裡緊緊攥着帕子,心裡冷笑着:當真是養尊處優,自以爲是,前世裡她不長眼才進了這活墳墓,她此生就是嫁了誰,也不會嫁進他皇家這冷面冷心的地方。
如蘅斜睨到眼前的一抹石青衣襬,腦海中浮現前世齊禎虛情假意的那張臉,心中的一把怒火跟澆了烈油一般,燒的更盛。
佟如蕪瞧出不對,暗自扯了扯如蘅,如蘅卻是毫無感覺。
待再擡頭時,如蘅直直挑眉看向五皇子,輕笑一聲方不緊不慢道:“奴婢們只是山野的樑上燕,粗野慣了的,做不了金絲雀,也不想做。”
如蘅猶自噙着冷語:“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奴婢們別的要不起,這個倒是要的起的。”
說完如蘅不卑不亢的行了禮道:“奴婢們還要去給惠貴妃請安,就不打擾諸位皇子了,先告退。”
說完如蘅也不管眼前一衆人,直接起身,拉起了身邊的佟如蕪就要走,待經過太子一行人時,如蘅又頓下了腳步,顧自轉眼看向五皇子笑語道:“對了,奴婢忘了說一句,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揀高枝兒,可能別人,沒這個心思,也沒這個閒工夫。”
說完如蘅淡漠的睨着五皇子,若是順着這眼神扔片葉子,都能“噼裡啪啦”給瞟成了灰,幾位皇子還猶自驚訝未回過神,如蘅便已拉着有些驚滯的佟如蕪走了幾步。
“等等。”齊毓倏然出聲,如蘅拉着佟如蕪停在那卻沒轉身。
齊毓微微一笑,喚了身邊兒的人道:“何德,送兩位姑娘去榮德宮。”
齊毓身邊兒的何德忙躬身道:“是。”
然後忙不地兒跑到如蘅面前,擡手躬身道:“姑娘請。”
如蘅微微轉身,看到齊毓立在那溫然帶笑,對她們點頭示意。如蘅沒有迴應,只是欠了身淡淡道:“奴婢謝太子爺,奴婢告退。”
自始至終如蘅都沒看三皇子身邊兒的那抹沉靜身影,說完也不管衆人,牽了佟如蕪就走。
“她!”
五皇子氣憤的指了如蘅的背影就要說話,卻被齊毓擡手一攔道:“好了,莫不是還與十幾歲的小姑娘置氣。”
五皇子齊礿猶自憤懣,九皇子齊祤卻是笑道:“倒是奇了,好厲害的小丫頭。”
三皇子齊祗聽了“噗嗤”笑道:“你才比人家大幾歲,一口一個小丫頭的。”
九皇子咧嘴一笑,撓了撓頭。四皇子齊禎卻默然站立在那,脣瓣勾起一抹笑意,墨玉的眸子卻是緊緊盯着那抹漸行漸遠的背影,眼神漸漸微眯,顧自思索着。
五皇子齊礿勾眼朝齊祤陰冷道:“什麼厲害不厲害的,不過是個牙尖嘴利,沒教養的黃毛丫頭,哪裡是靖國府裡出來的,倒像是鄉野出來的。”
“五哥喜歡玩鷹,這會兒叫小雛鷹叨了眼,倒是有意思。”一旁的六皇子齊祄瞟眼掃向五皇子齊礿,脣角勾起嘲諷的意味,猶然自語。
“老六!”
齊礿陰冷的眼風掃向六皇子齊祄,六皇子卻是怡然自得般,毫不在意,反倒挑釁的瞥眼回過去。
不是太子,端的譜子卻比太子還大,老六一向看不慣老五的樣兒,這會子頂風也是意料之中的。
太子齊毓瞥向遠處那抹小俏影兒,猶自趣味的一笑,不由搖了搖頭,轉身拉了拉身上的薰貂大氅,瞥眼身邊兒的老五和老六淡淡道:“好了,走吧。”
齊毓沒有多說話,轉身拂袍而去,如此一衆皇子也都隨着去了,五皇子雖是尚在氣頭上,卻還是被三皇子勸着一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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