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有皇宮大的好處,比如一個宮女和侍衛想說點私房話,皇宮裡無人的死角和宮牆就是最好的選擇。
好比我和洛將軍正站在沒人的牆角,互相鄙視對方。
“我的臉都像是從竈底爬出來的,你怎麼還認得出?”
“當然是因爲我眼神好。”洛美人一臉得色,摘下面具後,露出那張美人臉,便立刻恢復孔雀病:攀比和得瑟。
對於洛美人竟然有正當職業,而且還是一位將軍,我的震驚不在話下。
“你居然是將軍。”
“不相信啊?你用這種眼神看我。”洛美人掏出一本文書讓我看落款,果然上面蓋的大印是“洛凡謙”的名字。
洛美人得意洋洋地說道:“小靜,沒想到我是文武雙全吧,是不是很羨慕?是不是很崇拜?”
“崇拜你幹嘛,你又不是蘭陵王。”洛美人一旦開始抽風,自我陶醉傾向就很嚴重,我也不客氣地打擊他的自信心。
雖說此君也是容貌俊美,而且也戴了面具,但與蘭陵王貌美心壯的情形比,我很難相信洛美人也是因爲怕敵人輕視他而戴上面具。
“你說的又是何方神聖?”
“說了你也不知道,不過他和你一樣,因外貌過於俊美,爲了樹立威信,上戰場的時候都戴着面具。但他驍勇善戰,退敵無數,是賢王良將的典範。”我打斷他想攀比的念頭,“可惜此人不存在於大鄆的歷史。”
“原來是小靜你杜撰的人物。”洛美人欠扁地賣弄美貌,“早知這朝中無人能及我的美貌,要不是爲了顧及他們的自尊心,我何必多此一舉戴面具?”
我空踹他一腳:“我呸,哪個打戰的會稀罕你這副小白臉樣?因爲自己不夠英武而感到自卑,大方承認便好,沒人會嘲笑你。”
“小靜,你見識真淺薄,只准有才貌雙全的佳麗,不許有美貌與才幹兼具的將軍嗎?”洛美人的紅脣輕勾,端的是魅惑無邊。我暗嘲他的僞娘本性,萬分慶幸我筆下的小受原型不是他,否則讀者們都該摔書扁我了。
“對了,你怎地進了宮?”洛美人遞給我一方白帕
,讓我抹掉臉上的髒污,我卻用它來束髮,將散落的長髮高束,梳成最簡單的男子裝扮。
“這事說來話長,總之是一言難盡。”
我的感慨換來洛美人的一陣吐槽:“難道你想進宮當妃子?刻意女扮男裝接近展飛瀾,想讓他帶你進宮?咦,不對啊,這要是展飛瀾帶進來的,他怎會不知你是男是女?”
我沒好氣地答腔:“欲知前因後果,你見了夏弦月,不妨問他。”
“那我就去問小月。”
洛美人剛說完,嘴角不自在地動了動:“你怎知我要去看他?”
“喏,你要走的這條路是通往五皇子寢殿,我剛剛纔走過。”
洛美人古怪地看我一眼:“小靜,你認識的人物都很大牌。”
“那當然,我眼前不就站着一尊嗎?”我褒獎他,但他此時的鎧甲裝束與南城時招搖的翩翩公子形象相差太遠,令人好奇想探究:“你到底何時當上的將軍?難道是買官?”
頭上重重地捱了一記爆慄,我抱頭喊疼,耳邊響起洛美人的咆哮:“你纔買官!你全家都買官!本公子是靠真憑實力、一拳一腳打贏了同期的考生,考上的武進士!”
他火氣不小,認爲買官一詞嚴重侮辱他的人品,抓着我一通嘰裡呱啦的解釋,不停標榜是他天資聰穎、實力超羣才當上的將軍,三年來屢戰屢勝。當然,大鄆這兩年太平多了,雖然有點小衝突但也不到大動干戈的地步,因此真正的大戰是屈指可數,他偶爾帶兵出去對付幾個不安分的小國家,能不全勝而歸嗎?所以,他才能不時地回家休假,四處招搖欠扁。
捂着發疼的腦袋,我只敢暗地吐槽他的將軍和勝仗都有水分。
“你既是才子,怎麼不去考文榜,反而跑到武科當了武進士?”
“哼,還不都怪小月?”洛美人也怨念,“我祖父說我文不比弦月公子,又趕上當年武科考的人少,祖父便替我到武科報了名。”
沒想到還真讓他考上了,時也運也命也。
對於當不成出盡風頭的文科前三甲,洛美人感到很遺憾,尤其是他的好友又正好佔了探
花一席,說不打擊不失落那都是自欺欺人。
“沒辦法,誰讓小月文采斐然,又有一副好皮相,雖然比我還差點,可也算是招人喜歡。”洛美人苦笑,“不只這姐兒愛俏,男人更愛俏。你當小月高中探花那日,這聖旨方到夏家,便引來觀者無數,不少人擲鮮花瓜果以示歡喜豔羨。那段時間小月出門都只敢坐馬車,以爲有門簾擋着便無礙,誰料街上行人知道他是新任探花,往馬車上扔了一堆鮮花和瓜果。我和千歲便笑稱,但凡小月出門,定是滿載而歸。”
光聽洛美人的形容便可以想見當時的盛況,想不到大鄆的民風還隨了魏晉南北朝時期人們對美的追求,方式和言語都是囧萌並存。
“不過嘛,這要是我考上了文榜,往大街上游個一圈,我一定得再準備一輛空馬車,讓百姓砸個盡興。屆時,我得到的鮮花必定比小月多。”洛美人驕傲自信,重又戴上面具。
面具上繪着奇怪的紋飾圖案,類似與古時候凶神惡煞的模樣,頗有威懾力和恐懼感。當他一戴上這面具,讓人不自覺地心生敬畏。
“時候不早了,我先告辭。”
他朝我作揖告辭,仍不忘囑咐我:“小靜,展飛瀾不是簡單的人物。我雖不知你怎地去了那裡,但煩請你做事一定要留個心眼,他不是好相與的人物。”
我點點頭,知他是關心我,踮腳拍拍他的肩:“放心,我自有分寸。”
要知道我巴不得他能看我不順眼一些,原是想讓他繼續對我不順眼,再順藤摸瓜發現我是假的能放棄董纖纖,卻沒料到他連替身也不放過。
“小靜,你可有話要帶給小月?”洛美人看向我皺眉,他似覺察到我和某人的關係,“若是讓他知道你今日被茗璇公主欺負……”
“無妨,我自會討回公道。”我嘴角一扯,心裡有點小陰暗。
要是展飛瀾知道這具替身的身體受到損傷,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小靜,你要去哪裡?”洛美人看我黑着臉笑眯眯的神情很不適應,輕聲問道。
“回去。”我揹着手,慢悠悠地轉身,“順便,打打小報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