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且說唐毅聽那鎮撫司的來人說罷,自是震驚,知道王浣溪這般不顧一切回來,只怕事出有因,且還是同應蘭風相關。

然而衆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能公然徇私?只怕輕舉妄動的話,反而壞事。

於是少不得仍是不動聲色,只又看了應蘭風一眼。

應蘭風對上小唐的眼神,又看向浣溪,有些躊躇。

先前王浣溪回府,便把自己如今跟隨凌景深行事說了一遍,當時應蘭風十分詫異,雖不明白凌景深到底用她做什麼,卻自懂得但凡跟鎮撫司相關,定兇險萬分,絕不是女孩兒家能參與的,便竭力阻勸。

誰知王浣溪早已打定主意,任憑應蘭風陳列各種利害,仍是死心不改,一意要去。

應蘭風見她那樣堅決,倒也沒有法子。試想,——倘若是親生的,倒也使得,縱然是強關起來、或者打上一頓,也務必要攔住不許的,可偏偏王浣溪是義女,若一味阻止,她反而以爲是害了她似的,自也不能如親生的一樣打罵。

因此應蘭風見無法挽回,又想到凌景深爲人雖則深沉難測,但他又跟唐毅最好,只看在小唐的面兒上,總不至於就生生把浣溪害了……於是便只叮囑了一番,自放她去了。

如今見是這個情形,應蘭風倒並沒擔心別的,只憂心鎮撫司的人對王浣溪不利,便問道:“浣溪,他們可是爲難你了?”

王浣溪眼圈兒微紅,見他誤會了,忙搖頭道:“並沒有,上下都甚是照料。女兒今日、只是因爲……別的事……想同義父說……知。”

此刻朱淮咳嗽了聲,竟笑道:“應尚書放心,如今尚且當着唐大人的面兒呢,何況姑娘也算是我們鎮撫司的人,自然更加不會對她有絲毫不利。只是有事還須請她回去一趟罷了。”

應蘭風鬆了口氣,也知道強留浣溪不得,便也和顏悅色對她道:“既然有要事在身,你且去罷,等事情妥當了再回來便是。”

王浣溪沉默片刻,終於道:“是,義父保重。”當下回過身來,同鎮撫司一干人等往外而去,臨去卻又看一眼唐毅,目光相對,眼神複雜難言,到底憂心忡忡地去了。

鎮撫司衆人去了後,小唐因對應蘭風道:“岳父留步,我且隨去探一探……看看是否另有他事。”

應蘭風叮囑道:“替我留意浣溪,唉,當初她一心要去鎮撫司,我已經不樂,只是攔不住她,如今到底不知如何了……”

小唐笑道:“王姑娘倒像是如魚得水似的,岳父只管放心。”

應蘭風點頭道:“是了,我一時忘了,你同凌大人素來交好,縱然看在這宗兒上,他也不至於虧待浣溪,罷了,你且去。”

話說小唐隨後來到鎮撫司,門上望內通報,裡頭迎了進去,卻並不見凌景深。

小唐略有些意外,若在平日,聽聞他來到,景深即刻便要出來相見,今兒竟一反常態,自然是因有要事絆住腳了,而目下,這所謂“要事”……只怕……

小唐便自在廳上坐了,只隨意問那下人道:“你們大人可在?”

那人陪笑道:“在呢,此刻正在問事,只怕不得脫身,待會兒便出來跟尚書大人相見。”

小唐道:“他倒是越發忙了。”便坐了吃茶,心中暗自思量。

頃刻間,果然見凌景深出來,小唐微笑道:“如今要見鎮撫使一面兒,也是難得,不知在忙什麼?”

凌景深自知道他的來意,便開門見山問道:“你是爲了你那義妹而來?”

小唐笑了笑:“先前她匆匆迴應府……我正好在場,瞧她那神色,倒像是有話跟應大人說,不知是什麼要緊的事兒?你們的人竟追命似的把她追了回來……方纔你又耽擱了這會子纔出來,只怕如今已經水落石出了?”

兩個目光相對,景深見他已經猜着一半兒,便嘆說:“不錯,正是追命似的事兒呢,也有些水落石出,只是我倒不知該如何跟你開口了。”

小唐淡笑道:“簡單的很,若是方便開口,便只照實說就是了。”

景深微微蹙眉道:“若讓我說一句實落話,——你且聽我的,別問,也別管,就當什麼都不知道的。”

小唐心中又且驚動,便道:“你的意思是……”

凌景深擡眸看他,緩緩道:“咱們多少年的交情了,這王浣溪又是託你之力……送來相助的,你該明白我不會瞞着你什麼,倘若瞞着不說,便是爲了你好罷了,免得你瓜田李下,徒惹嫌疑不說,且夾在其中,難做人。”

小唐越發驚心,亦看了景深片刻,方正色道:“你不必爲難,更不必特爲了我做些什麼,可知咱們交情再好,我也只是想你以公事爲重?”

景深沉吟道:“我自然耽誤不了公事,可原本這件公事,也該先跟你透露,大家仔細商量,只可惜……”搖了搖頭,擡手便按在眉心處,十分猶豫。

小唐見他如此爲難,便站起身來:“既然如此,罷了,我且去了就是。”

景深見狀,才也站起,道:“且住。”說着走到他的身邊,便道:“我是不願你爲難,故而不敢輕易告知,但於公於私,卻都該把這件事先告訴你……”

小唐笑問道:“不是怕我難做、故而不想告訴的?”

景深點頭嘆道:“你如今還可笑得出,只怕我把實情告訴你,你便再沒笑的心思了。”

原來,自從王浣溪來至鎮撫司,雖說表面上只是陳基從中牽引,但景深又豈能不知,一來王浣溪是應蘭風的義女,二來陳基是禮部的人,倘若此事沒有小唐的背後授意,陳基是萬萬不敢私自而爲的。

因此凌景深便正眼打量王浣溪,又問了一番,知道她扶桑話很是平常,但新羅語卻是一流,景深思忖一會兒,便明白唐毅的意思了。

只是見王浣溪這般嬌嫩的一個少女,景深生怕不頂用,便故意試了她一番……只先領着她,到詔獄走了一遭兒。

要知這鎮撫司的詔獄,又跟刑部的天牢和大理寺的牢房不同,其陰森可怖,更加比別處厲害些,若是膽小心虛的人,見這般地獄似的場景,只怕即刻就要嚇得腿軟……

不料王浣溪雖然害怕的臉上發白,卻仍無退縮之意,這也是難能可貴了,因此景深才正經起來,那數日裡,王浣溪只留在鎮撫司,景深命人着實好生地調/教了一番。

上回景深親臨禮部,曾同小唐說起,要用那移花接木的計策,詐那扶桑的細作,只是找不到合適之人,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誰知小唐讓陳基把王浣溪送來,她又偏會新羅語,倘若讓她喬裝成新羅人,倒是比舜人更容易取信,何況王浣溪十分年輕,通身的氣質又極能騙人的,卻正是合適人選。

調/教了數日之後,便把王浣溪關押進那扶桑細作的旁邊牢中,自打露面之時,便只是滿口的新羅話,捏造了個相應的身份,只說她的兄弟是新羅細作,卻給扶桑人效力的,事發後跑了,故而把她關了進來,當作人質罷了。

又爲求逼真,不免打了王浣溪數下,那身上血跡斑斑的,她又生得這樣嬌嫩,哭起來撕心裂肺,讓人一看便心生憐憫。

那扶桑人起初不以爲意,尚且有些警惕,過了幾日後,聽王浣溪只說新羅語,又百般地哭叫嚷罵,且是這樣楚楚可憐的,不免留了心。

王浣溪因得了景深吩咐,開始之時也不理會那扶桑人,且叫罵之時,時常把他也罵在其中,彷彿受了天大委屈,舉世之人都是仇寇。

那扶桑細作見是這般,早就信了七八分,於無人之時,便主動跟王浣溪搭訕,用生硬的中國話問她到底是犯了何事等等,王浣溪還假裝以爲他是中國人,復大罵一番……做戲做的十足。

但凡是開了口,則萬事好辦了。

一來是王浣溪資質非凡,二來有凌景深從旁指點,很快地,這扶桑人便對王浣溪這所謂的“新羅細作”起了同病相憐之意,兩個人私底下說話,便隱隱透出些端倪來。

這一日,凌景深先命人把那細作拷問了一番,丟進牢房,王浣溪不免上前,只用新羅話問他如何,才問兩句,便被人拉出去……

到了外間,景深因又叮囑了幾句,末了便道:“浣溪,你忍着些……”便舉手按在肩頭,微微用力,嗤啦一聲,竟是撕破了她的衣裳。

王浣溪猝不及防,立時厲聲尖叫起來,不知他爲何如此。

凌景深不動聲色,只低聲道:“不錯,再罵兩聲更好。”浣溪一愣,才知道他的意思。

半晌,獄卒才說笑着,把王浣溪連拉帶拖,扔回了詔獄。

王浣溪再如何狡猾,畢竟也是個年輕女孩兒,雖然知道景深是計策,然而那驚恐畢竟是真的,便掩面大哭。

那扶桑細作見她衣衫不整,頭髮散亂,知道發生了什麼,等獄卒去了,便上前詢問。

王浣溪大哭了會兒,才顛三倒四地說道:“我不想活了,被這樣侮辱,倒不如死了的好。”

扶桑細作早就信了他們跟自己是一路的,便用半生的新羅話道:“不用着急,只再忍一忍,不多日我們就出頭了。”

王浣溪越發泣不成聲,道:“你騙我,我哥哥都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他都不管我了,我自然是死定了。”

扶桑細作思忖了會兒,便低聲同她說道:“你哥哥是聽誰所命的……我並不知情,然而我們在京中也是有大人在的,只要這位大人成了事,連整個大舜都會是我們的。”說到這裡,眼中透出狂熱之色。

王浣溪心頭一動,便止住淚,道:“你又是胡說,什麼大人物,倘若真的有,爲什麼不早點救我們出去?”

扶桑細作微笑道:“大人如今不便露面,總之你放心,遲早有一日,會把這些該死的舜人都捏在掌心,他們怎麼對待我們,我們就百倍地還回去。”

王浣溪見他說的信誓旦旦,便又抽噎數聲,才復問道:“既然這位大人物有你說的這般厲害,爲何我哥哥從未說起過,我們絲毫也不知道?我不信……”說着又哭起來。

扶桑細作忙道:“大人的身份自然是絕密,連我也是偶然有一次才知道的……”說到這裡頓了頓,便靠近王浣溪,幾乎貼着耳畔說道:“你雖然不知道大人是誰,但總該知道,這京城內有個姓應的舜國大官……”

王浣溪聽了,陡然色變,差點兒失聲叫出來,只瞪圓了眼睛看他。

這細作卻偏偏停口,只含笑說道:“現在你可以信我了麼?”

王浣溪還待再問,這人卻再也不肯往下說了。

原本他兩人說話,暗中都有人窺聽,然而這細作是貼在耳畔低語,是以潛藏的人自聽不見。

此後凌景深叫人帶王浣溪出來,問起那人說了什麼,浣溪卻矢口否認,並不肯據實相告。

今兒她偷偷跑回應府,凌景深命人將她帶回之後,親自逼問了一番。

浣溪起初仍是支吾不肯說,奈何景深自是審訊的高手,又哪裡是浣溪這樣的女孩兒能抵得住的,何況又加上浣溪私自跑回應府的舉止……早讓景深有所懷疑,於是旁敲側擊、軟磨硬施之下,浣溪到底撐不住,便哭着跟景深吐露了實情。

此刻景深說罷,便看小唐,道:“你可明白了?我因何不想同你說的原因。——倘若這細作說的是真的,那麼,這潛藏京內的扶桑首領,只怕要跟應大人脫不了干係了……”

小唐深吸一口氣,斷然道:“這不可能。”又試着問:“會不會是這細作看穿了王浣溪是你們安插的人,故而……”

景深笑道:“你沒見過那丫頭哭的模樣,若不是我親自安插的,只怕連我也信了,……你倒是果然慧眼獨具,的確給了我一個得力之人。”

小唐卻並無逗趣之心,擰眉想了會兒,道:“那人只說是姓應,也未必是指我岳父,畢竟……應公府內做官兒的多着去。”

景深挑眉道:“我也想過,奈何如今風頭最健的,便是貴岳父,且偏偏的……”

小唐問道:“偏偏什麼?”

景深一笑,深深看他,道:“你是關心則亂呢,還是真個兒忘了?前些日子,應尚書不是參奏了江浙的守將王贇?你想想看,那件事倘若不是你攔着,果然讓他參奏成功的話,後果如何?”

小唐耳畔“嗡”地響了一聲,看着景深的眼神也有些變。

景深對上他難以言說的眼神,忙道:“你放心,此事我還並沒有對別人提過,且方纔是我私下問的浣溪,你卻是知情的第三人了。”

雖得了這句,小唐心中卻絲毫不覺得輕鬆,半晌才道:“你說的沒有錯,若先前果然把王贇彈劾成功了,這對扶桑人來說,的確是一件極大好事,如今這細作偏生又是這般說辭……”

任憑他智計百出,此刻也覺得頭大。

景深微微眯起雙眸,忽地沉聲說道:“放心,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

小唐不等他說完,便已經明白這意思,忙喝道:“胡說!”

兩人目光相對,小唐死死盯着凌景深,終於咬牙說道:“我自然不會相信應尚書跟扶桑人有牽連,然而此事,我仍只一句話,你且要公事公辦,不可昧心行事。”

景深雙眉緊皺,道:“那麼,我便要如實稟告皇上了……皇上如何處置,我卻不知道……”

小唐的心怦然亂跳,竟再也說不出一句來,思來想去,終究說道:“我要親自見見那細作……”

景深點了點頭,道:“也罷。”當下轉身,便領着小唐往詔獄之中而行。

兩人走到半路,便見一名獄卒迎面而來,看見他兩人,便閃身靠邊,低頭行禮。

小唐因心事重重,景深也並未在意,便仍往內去……不多時,便來到那關押扶桑細作的監牢之外,卻見那人垂着頭蹲在牆角邊上,動也不動。

景深拍了拍欄杆,想驚動他起來,誰知那人仍是靜靜地,景深纔要再喚一聲,小唐忽然臉色一變,道:“不對!”

此刻景深也察覺異樣了,忙叫了獄卒過來,開了牢門,閃身到了那細作身邊兒,輕輕一拍肩頭,那細作悶聲不響,木樁子似的往旁邊倒下……

小唐跟景深對視一眼,各自心驚膽寒,電光火石的這剎那,小唐忽地想到方纔來時遇見的那獄卒……便看景深一眼,景深早掠出牢房,如風似的往外追去!

小唐見他已有所反應,自己便並沒有動,只靜立原地,垂頭看着那死去的細作。這會兒,心中的憂慮之意更重一層了。

——試想,這細作臨死之前吐出的線索,跟姓“應”的大官兒有關,偏偏王浣溪先前不顧一切去過應府……如今這細作立刻死了……再加上凌景深方纔說的那些……

這詔獄之中的氣息甚是難聞,竟隱隱地叫人有些窒息。

且不說小唐正在鎮撫司之中,膽顫驚心。此時此刻,在唐府內,懷真正也有些愁困難解。

原來今兒,將近晌午之時,長房內的唐婉兒忽然來到。

懷真只當她又是來閒聊說笑的,不料唐婉兒臉上有些氣惱之色,也不似往日般愛笑,落座之後,便蹙眉低着頭。

懷真不免問她是怎麼了,唐婉兒忍了幾番,終於嘆息般說道:“小嬸嬸可勸勸三叔罷。”

懷真見忽然說出這一句來,不覺斂了笑,因問道:“這是從何說起?”

唐婉兒道:“我倒是也不明白呢,今兒才聽說……原來前日三叔在我家裡,跟父親很是爭執了一番,彷彿鬧得不歡而散呢。”

懷真詫異起來:“又爭執個什麼?如何我不曾聽聞此事?”

唐婉兒咬脣道:“三叔自然是最疼小嬸嬸的,哪裡會說了叫你煩心呢……”

懷真啞然失笑,唐婉兒卻嘟起嘴來,道:“然而這事,彷彿也是跟嬸嬸有關。”

懷真一笑未了,又是一重意外:“跟我又有什麼相干?越發不懂這話了。”

唐婉兒揪着帕子,皺眉憤然道:“嬸嬸可還記得……上回元宵節上,在我們家的事兒?彷彿是三叔惱了,說我們沒有照料好小嬸嬸似的……因此向着我父親興師問罪來着。”

懷真身上一震,只顧看唐婉兒,暗懷驚詫,竟不知要說什麼。

唐婉兒瞅她一眼,見懷真不言語,她便賭氣又說:“小嬸子大概不知道,三叔因年紀小,素來對我父親跟二叔的話言聽計從,哪裡有紅過臉兒的時候?這一次卻不知是犯了哪門子的邪魔,鬧得那樣兒呢,底下人都驚動了……我因私心想着,唐家之所以如此興旺鼎盛,正是因爲家族和睦之故,如今卻又是鬧什麼呢?這還是自個兒家裡知道此事,倒也罷了,倘若傳揚出去,叫外人知道是因爲小嬸子的緣故,讓他們兄弟爭執起來……可又怎麼說呢?一來笑話咱們家裡不成個體統,二來……小嬸子豈不是成了那……”

唐婉兒因心懷惱怒,只顧盡情說着,也不理懷真的臉色漸漸變了,誰知才說到這裡,便聽門口有人喝道:“婉兒還不住口!”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按住你們的爪兒(╯3╰)

轉折中的二更君,握住方向盤,繫好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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