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瀾心的哪句話觸動了慕夫人的心絃,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她用力地吸着鼻子,可是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平媽媽頓時慌了手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瀾心拿起旁邊的帕子遞過去,鼻子泛酸,紅着眼圈兒說道:“姐姐,你辣子放多了。再怎麼喜歡吃,也不能一下子放這麼多呀?!”
慕夫人接過帕子,整張臉埋在帕子裡,肩膀一抖一抖的。唉,瀾心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對着同樣紅着眼圈的平媽媽說道:“勞煩媽媽將這些撤下去吧。另外打盆水過來。”
“是,老奴這就去。這就去。”平媽媽這才醒過神來,對幾個小丫頭吩咐道:“你們幾個將桌子上的東西撤下去,你們幾個去打盆熱水過來,伺候着夫人和玉姑娘淨手,淨面。”
“是,媽媽。”幾個小丫頭應了一聲,手腳麻利將桌子上的東西撤了下去,接着端來溫水過來,紅綃上前擰了帕子,替瀾心擦了擦手。又倒了杯溫茶,給她漱口。慕夫人那邊情緒也穩定下來了,任由着平媽媽替她擦拭着手和臉。
兩人收拾停當後,小丫頭們又手腳麻利地端上了茶點,並沏了一壺茉莉花茶。慕夫人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笑着說道:“是姐姐失態了,讓妹妹見笑。”哭過一場後,心裡的鬱氣消散了許多,已經不似先前那樣堵得慌了。
“姐姐客氣了。”瀾心笑着說道,“妹妹有時候吃鍋子的時候,也喜歡多放些辣子的。結果吃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絲毫沒有了形象。”
慕夫人抿着嘴笑了,低頭看着茶湯氤氳的熱氣,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低聲說道:“妹妹府上的梅子酒真真是不錯的。如果······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想和妹妹一起對飲。”
“好啊!”瀾心歡快地揚聲說道,“下次我們可以坐在梅樹下的。看着綻放的梅花,聞着那沁人心脾的梅向,品着自釀的梅子酒,定是有一番不一樣的情趣的。”瀾心的鼻子有些泛酸。她知道慕夫人剛纔嚥下去的話是“如果我還會回到江州的話。”
如果田奇這次沒能挺過這一關,慕夫人恐怕也不會繼續呆在江州了。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沒有了,等待她的將是那無盡的深淵。可以她的性格,必定不會這樣乖乖地認命的。到時候,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一番腥風血雨了。但願一切都來得及吧!唉!
慕夫人擡眼看着瀾心,低聲說道:“妹妹······”還真是無憂之人吶!但想到瀾心的那些經歷,又覺得這話有些刻薄,只好改口說道,“妹妹的這份邀請還真是特別呀!”
瀾心笑着說道:“妹妹和姐姐一見如故,總覺得和姐姐有聊不完的話題,只要姐姐不嫌棄妹妹囉嗦就好。”
慕夫人深深地看了瀾心一眼,一時分不清她是隨口說的,還是讓自己不要介意她今天多管閒事,順口多勸了自己幾句。笑着說道:“妹妹這話說得可就遠了。姐姐也是覺得和妹妹投緣,喜歡和妹妹多說說話呢!”
說話間,小丫頭挑簾進來稟報道:“稟夫人,青荷姑娘回來了。”
“呀!是麼?趕緊叫她進來。”不待慕夫人發話,瀾心驚喜地吩咐道。也不用紅綃伺候,自己趿拉着鞋從炕上跳了下來。提着的心,總算是落地了。她一來擔心青荷他們路上有什麼危險,二來擔心過來的太晚了,耽誤了慕夫人的行程。畢竟人命關天,須得分秒必爭的。
小丫頭擡起頭,悄悄地看了慕夫人一眼,見慕夫人衝她淡淡地點了點頭。才屈膝行禮,應聲走了出去。慕夫人看着瀾心急匆匆的樣子,好笑地提醒道:“妹妹慢些,人可是已經到了門口了。”
青荷帶着一身的寒氣走了進來,斗篷的帽檐兒上還有沒有融化的雪花兒,露在外面的臉頰也凍得通紅。不待她行禮,瀾心便扶住了她,低聲問道:“路上還順利吧?”
“回姑娘,一切都好的。姑娘吩咐的東西,奴婢已經帶來了。”青荷笑着說道。瀾心從她手裡接過盒子,走到慕夫人的面前,迫不及待地說道:“姐姐,你快看,妹妹這·······”瀾心手上的動作一頓,微笑着左右看了看。
慕夫人會意,對屋裡的人揮揮手說道:“好了,都下去吧。”屋裡伺候的人魚貫而出。瀾心微不可查地看了紅綃一眼。
紅綃會意,隨着衆人走了出去。離門口的不遠處,她站住了腳,雙手疊於腹前,靜靜地立在那裡。雖然只是一個隨意的動作,卻宛如一把裝在劍鞘裡的利劍。只要你觸碰了她的底線,她便會掙開劍鞘,給你致命的一擊。
幾個存在好奇心的小丫頭,也都歇了心思,儘量離紅綃遠一些。
瀾心見屋裡沒有外人了,笑嘻嘻地說道:“姐姐知道的,妹妹前段時間出海,得到了一些珍珠。閒來無事時,我挑了些珠子穿了一掛簾子。京城裡貴人多,所以就麻煩姐姐了。”說着,她將手中的綢緞包裹打開,露出了一個二尺長,一尺寬的錦盒。
瀾心將錦盒放在炕桌上,笑着招呼道:“姐姐看一下,還拿得出手麼?”說着,瀾心便打開了錦盒。
縱然是慕夫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盒子裡的東西唬了一跳。蓮子米大小的圓潤的珠子,堆了滿滿的一盒子。那瑩潤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妹妹,你這······你這······”
“怎麼,是無法入那些貴人的眼嗎?”瀾心緊張地問道。
慕夫人看着面色緊張的瀾心,抿着嘴低聲說道:“你這也只能賣到京城裡。”這些上好的珍珠穿成的簾子,也只能掛在京城裡最高貴的那個人的屋子裡。
瀾心大大的鬆了口氣,拍着胸脯說道:“哦。姐姐這樣說,我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