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月亮偷偷地藏到雲彩裡。
小春打開門後,紫衣下意識地錯步站到了暗影裡。小春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不確定地喊了一聲:“紫衣姐姐?”他的聲音微揚,有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嗯,是我。”紫衣現在可沒有心思注意這些,她輕聲說道,“小春,真不好意思,現在過來打擾你。我有點急事,要出去一趟。你能不能·····”對上小春那平淡好奇的目光,紫衣沒來由地一陣心虛,趕忙解釋道,“你放心吧,只是出去一下,不會有危險的。而且,而且,我也不會讓你白跑一趟,我會給你十兩車資的。”
一摸腰間,發現自己走的匆忙,荷包里根本沒有那麼多銀子,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我沒有帶那麼多錢,等回來,回來後,我一定會一文不少的將銀子給你的。”
紫衣緊張地盯着沉默不語的小春,心裡一陣緊張,就在她盤算着是不是再加十兩銀子的時候。小春“呵呵”笑着說道:“瞧紫衣姐姐說的,什麼銀子不銀子的。能爲紫衣姐姐效勞,我可是求之不得呢!”說完,從腰間抽出馬鞭,順手帶上門,擡步向前走去。
紫衣嚥了咽口水,擡腳跟了上去。她總覺得今天的小春有些邪門兒,給人一種陰冷、窒息的感覺。可是仔細看過去,又覺得他跟平時沒有兩樣。紫衣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必須在戌時前,趕到指定的地方,救出大少爺。
紫衣到客棧會和了木海後,坐着馬車來到了巷子口。巷子裡非常安靜,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都會嚇得紫衣一哆嗦。木海也緊抿着嘴,壯着膽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巷子很深,一眼看不到盡頭。兩個人壯着膽子,藉着微弱的月光,深一步淺一步地向前走着。
到了小院的門口,兩個人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兒了。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驚慌。木海深吸一口氣,走上前,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門。不一會兒,門內響起了腳步聲。那沉重的腳步像是踩在了他們的心上,壓抑地喘不上氣來。
“吱呀”一聲,門由內打開,來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面上帶着黑布巾,只露出兩隻眼睛。他的眼神在木海和紫衣身上來回掃了一遍,壓低聲音問道:“銀子準備好了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是故意壓低的。
“呃,這個,這個·······”木海支支吾吾地轉頭看向紫衣。紫衣上前一步,沉着臉,冷聲問道:“人呢?我們要先見到人,再說其他的。”
“哼!”門裡的黑衣人冷哼一聲,譏諷地說道,“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要想見人,先交銀子。二十五萬兩,一文不準少。”
紫衣見對方不肯讓步,從袖口裡掏出一張紙條,低聲說道:“我沒有銀子,但這樣東西可是比二十五萬兩銀子的價值還要高。”
“什麼東西會比二十五萬兩銀子的價值還要高?別當老子是好糊弄的。若是沒有銀子,就趕緊滾蛋,明天過來收屍。”黑衣人冷冷地瞥了一眼紫衣手裡的東西,粗暴地吼道。
“有沒有那個價值要看過了才知道。”紫衣直視着黑衣人的眼睛,語氣平靜的說道,“若是你家主子知道,就因爲你的愚蠢而將這樣貴重的東西推拒到門外,恐怕不會輕饒了你!”
黑衣人倒是被紫衣那篤定的口氣唬的一楞,狐疑地掃了一眼她手中的東西,到底是不敢大意。扯過紫衣手裡的東西,冷聲冷氣地說道:“在這等着。”
輕風拂過,後背一陣冰涼,衣服都被汗溼了。紫衣緊緊地攥着拳頭,挺直脊背,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萬不可以鬆懈的。
不知過了多久,門再次被打開,裡面的黑衣人語氣冰冷地說道:“你們兩個進來吧。”紫衣和木海對視一眼,默默地跟着黑衣人走了進去。
院子裡沒有掛燈籠,所以看不清院子裡的情形。黑衣人腳步輕快地在前面走着,紫衣和木海雖然看不清路,卻絲毫不敢停頓,快步跟在後面。來到一間屋子門前,黑衣人聲音冰冷地說道:“進去吧!”
屋子裡只點了一支蠟燭,昏暗的燭光下,紫衣還是一眼看到了癱坐在角落裡的周文濤。頭髮凌亂地披在肩上,眼神呆滯,臉色蒼白,嘴脣乾涸,袖口處還有殷殷的血跡。
紫衣的心如針扎般疼痛,她輕聲喊道:“大少爺。”她的聲音很低,像是不確定,又像是怕驚嚇到他。
“少爺!嗚嗚······”木海捂着嗚嗚地哭了起來,他那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了,他找到少爺了,少爺沒事,他沒有死。他越哭聲音越大。
周文濤被木海的哭聲驚動了,轉動了一下呆滯的眼睛,眼睛裡漸漸地有了焦距。不確定地喚了一聲“木海?”
“嗯,嗯,嗯!”木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聽到他家少爺的聲音,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地點頭。
周文濤確定真的是木海,不是幻覺,眼睛裡也漸漸地有了喜色。擡眼看着滿眼擔憂的紫衣,眼眶不由得紅了,聲音顫抖地問道:“是······是······”瀾心讓你過來的嗎?可他怎麼也問不出口。他擔心自己心裡的期待被人察覺,他知道,無論是今日還是往昔,這份情只能埋在心裡。
紫衣卻誤會周文濤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看着他眼睛裡的期待,她用力地點頭說道:“大少爺,是我,是我,我是紫衣!”說完,她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哭了起來。邊哭邊哽咽地說道,“大少爺,你吃苦了,你的手······還疼嗎?”
周文濤擡起胳膊,看着袖口上的血跡,他甚至沒有勇氣去看他受傷的手。眼睛裡閃爍着淚花兒,有種說不出的悲慼。
“夠了!”黑衣人冷聲呵斥道,“人也見到了,該把東西交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