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挑着眉頭看着坐在那裡,紋絲不動的柳媽媽。嘴角微翹,垂下眼簾,擋住眼中的瞭然。輕輕抿了一口茶,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睛裡很快恢復了平靜,微笑着問道:“媽媽可是還有什麼事情?”見柳媽媽抿着嘴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笑吟吟地說道:“媽媽有言不妨直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柳媽媽頓了頓,笑着說道:“是,是老奴糊塗了。老奴是有件事情想求姑娘,就是想替老奴那不爭氣的兒子,求娶姑娘身邊的青荷。”
瀾心把手裡的茶杯輕輕地放在桌子上,平靜的眼神中透着些令人看不透的東西。柳媽媽心裡頓時有些慌亂,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忐忑不安地說道:“老奴知道姑娘身邊離不開青荷,只要姑娘點頭,什麼時候成親都是可以的。”
“那依柳媽媽的意思······”瀾心剛要開口,紫衣挑開簾子,腳步輕盈地走了進來,微笑着行禮說道:“姑娘,剛纔門房上送了請柬過來,說是盧家送來的。盧大人的家眷來到江州,想舉辦一次宴會,跟大家認識一番,讓人給姑娘送了一份請帖,希望姑娘到時候能夠參加。”
“哦,盧大人的家眷這麼快就來啦?”瀾心詫異地問道,見柳媽媽也是一臉的疑惑,顯然是她也沒有料想到的。說着,伸手接過請帖,輕輕展開,看着上面的內容,低聲說道:“宴會的時間正好在中秋節的前一天,八月十四。既然知道盧家的家眷到了,中秋的節禮就得改動一下了。這樣吧,柳媽媽,你去和珍媽媽商量一下,看要怎麼送可合適。”
“是,姑娘放心,老奴這就去。”柳媽媽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答應一聲,就起身離開了。
紫衣聽到簾子的晃動聲,忍不住抿着嘴角,眼神複雜地看着柳媽媽的背影。直到柳媽媽走出屋子,只剩下那晃動的簾子,才收回了視線。垂着頭恭敬地站在那裡,等着瀾心吩咐,嘴角翹起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下去。
瀾心用手指輕輕地彈了彈請柬,沉吟了一下說道:“離宴會還有十來天的時間,現在準備的話,也不算倉促。雖然請帖上說,這只是一次小的宴會。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是意義非常的。一來,主辦宴會的是知府的家眷。二來,這是我們玉家第一次在江州正式露面,所以一定要慎重的。”
擡頭看着垂手而立的紫衣,再看一眼手中的請帖,溫聲說道:“你辦事向來穩重得體,這件事情就由你來準備吧。另外,我把紅綃和紅袖也調過去幫你。屋裡的事情就讓青荷和冬秀多留心一些。”
紫衣聽到瀾心吩咐,趕緊斂身行禮道:“是,姑娘,奴婢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安排妥當,不辜負姑娘的信任。”
“嗯,辛苦你了。”瀾心微笑着點點頭,身手端起桌上的茶杯。紫衣領命出來,正好青荷和紅袖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
青荷沒心沒肺的走過來,抱着紫衣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道:“紫衣,我們好久都沒有坐在一起說說話兒了。昨天還和冬秀商量着,等找個時間,跟姑娘告個假。我們一人湊點兒銀子,讓冬秀做幾個拿手的菜,我們一起聚聚,好好說說話。”
紫衣看到青荷那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耳邊突然響起柳媽媽那句鏗鏘有力的話“老奴是有件事情想求姑娘,就是想替老奴那不爭氣的兒子,求娶姑娘身邊的青荷。”想起陽光下,那個坐在馬背上,筆直的脊背。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煩躁,臉上的笑容也淡了。
淡淡地說道:“最近這段時間恐怕是不行的。姑娘收到了江州知府盧大人府上的請帖,要我準備去赴宴的事情呢!而且,還讓我帶着紅綃和紅袖一起準備。”語氣微揚,有些得意,也有些炫耀。
青荷的眼睛一亮,驚訝地喊道:“喲,江州的知府竟然給姑娘下請帖了?!真是太好了!姑娘就是厲害!”興奮地揮舞着小拳頭,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幅與榮有焉的樣子。隨即,笑眯眯地對紫衣說道,“既然姑娘有事吩咐,那你就去忙吧。我們之間什麼時候聚都可以的,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去知府大人的府上赴宴,一定要有許多事情需要準備的,你自管去忙就是了,姑娘屋裡的事情又我呢!”拍着胸脯,非常有義氣地說道。
紫衣看着青荷進屋後,還不住晃動的簾子,眉頭皺得死死的,心裡悶悶的。宛如一口氣卡在那裡,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轉眼看着呆愣愣站在那裡的紅袖,不由得沒有了好臉色,沉着臉說了一聲“走了!”就率先邁着步子離開了。
紅袖看了一眼身後的簾子,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紫衣的背影,撓撓頭,納悶兒地自言自語道:“怎麼覺得紫衣姐姐在賭氣呀?剛纔不是聊得好好地嗎?”看着越來越遠的背影,擡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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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蘇伯面色平靜地走進書房,眼睛裡卻有一絲焦急和憂慮。看到陸震東手裡的請帖,眼睛一縮,疑惑地問道:“這是誰給少爺送的請帖?”
“是新上任的知府盧笙盧大人送來的。農曆八月十四,到他府上赴宴。”陸震東合上請帖,風輕雲淡地說道。隨手端起旁邊的茶杯,輕抿一口。眉頭皺得緊緊的,不知道是茶涼太苦了,還是想到了別的什麼事情。
蘇伯想了想說道:“這個盧笙盧大人,我們在京城的時候也沒有聽到過關於他的事情,想必也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江州這個地方,雖說富饒無比,但也是個魚蛇混雜的地方。要想在這裡安穩地度過任期,可不就是要與當地的人交好嗎?”
陸震東放下茶杯,笑着搖搖頭,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嘆聲說道:“事情遠沒有那樣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