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的小河寬約五尺,深淺不一。清澈的河水順着河道由上而下緩緩地流淌着,上面還漂浮粉嫩的桃花瓣。瀾心看着那清澈見底的河流,狠狠壓下了站到水裡的衝動,只能站在水邊洗了洗手中的帕子。
陸震東嘴角含笑地站在邊上,沒有錯過瀾心眼底的那抹失望。心裡暗想着,待成親後,他定會帶着她到山腹中那清潭裡,讓她玩盡興。
瀾心天生就沒有捉魚的天賦,試了幾下便沒有興趣了。倒是陸震東眼疾手快地在深水處網到了幾條大魚,笑呵呵地吩咐下人收拾一下,留作中午吃。
離小河的不遠處,是一處小院子,院子裡有兩棟三層竹樓。陸震東帶着瀾心走進小院,看到她走進了竹樓後,才轉身到了另一個竹樓裡。
竹樓裡的物品一應俱全,沐浴的水早就準備好了。紅綃和紅袖見瀾心回來了,便上前伺候着她沐浴。洗去身上的汗漬,瀾心感覺整個人都舒爽了。躺在竹製的躺椅上,任由紅綃替她絞乾頭髮。細碎的陽光灑在身上,整個人暖洋洋的,不知不覺中竟然睡着了。
紅綃和紅袖對視一眼,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姑娘,姑娘······”青荷那急吼吼的聲音,打斷了屋子裡的靜謐。她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紅綃和紅袖急得直襬手,等青荷醒悟過來時,已經晚了。瀾心皺着沒有看着手裡提着桶子,一臉憨笑地站在那裡,要多傻有多傻的青荷。斜了她一眼,便重新垂下眼皮。
“那·····那個,姑娘,奴婢不知·······不知道您在休息。”青荷伸手抓抓頭,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察覺到抓頭髮的動作不雅,胡亂地理了理亂糟糟的頭髮,將手背到了身後。
瀾心沒有睜眼,聲音低沉地問道:“在別人府上做客竟然這樣毛毛躁躁,大呼小叫的,你那些規矩都學到哪兒去?”瀾心的聲音不大,卻讓青荷的脊背發涼,一陣冷汗頓時流了下來。她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哆嗦着認錯:“姑娘,奴婢,奴婢知錯了。”她剛纔玩得太高興了,一時得意忘形了。
紅綃和紅袖也低垂着頭,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誰也不敢出來求情。“行了,起來吧!記得回去後,找珍媽媽領罰。”瀾心淡淡地吩咐道,依然沒有看青荷一眼,“先去整理一下自己,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
“是,姑娘,奴婢知道了。”青荷沒有遲疑,答應一聲便轉身去了自己的屋子裡。她有些喪氣地走到盆邊,頓時被盆子裡的倒影嚇了一跳。這是誰呀?臉上帶着泥點子,頭髮亂蓬蓬的。衣服上還有水溼的印記,難怪姑娘會那樣生氣,自己都有些嫌棄自己了。
哎呀,真是丟人丟大發了!青荷心裡懊惱地想着,手上卻動作麻利地擰了帕子,將自己收拾乾淨。一切收拾妥當後,她抿着嘴脣,戰戰兢兢地走到她家姑娘的屋子裡。
瀾心坐在梳妝檯前,挑選了一支粉色的珠釵遞給了身後的紅綃。紅綃將手裡的頭髮綰好後,便將珠釵插入,別住了頭髮,以免散亂。透過鏡子,看着差點縮成一團的青荷,沒有好氣兒地白了她一眼,“說吧,慌慌張張地找我到底爲了什麼事情?”
“姑娘。”青荷低聲喚了一聲,在姑娘那精明的眼神下,她知道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根本藏不住的。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奴婢想着咱們府裡的那條小河,河水清澈,可惜沒有魚。所以,奴婢想着將今天撈到的魚帶回去養着。”這些魚都是薛山撈上來的,只是有些小,廚房那邊用不上。她又不捨得扔掉,所以便求到了姑娘的面前。
瀾心起身走到了桶邊,看着裡面那些遊得歡快的小魚,沉吟了一下說道:“既然你想帶回去,就自己想辦法,免得帶回去後,都成了死魚。”
“是,奴婢知道了。多謝姑娘!”青荷的眼睛頓時一亮,笑得見牙不見眼。瀾心沒有理會她那傻乎乎的樣子,越過她繼續向外走着。紅袖和紅綃趕緊跟上去,走到水桶邊上時,都忍不住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桶子裡的魚。然後,促狹地朝青荷眨眨眼睛。
青荷挑着眉頭,歪着頭,狐疑地打量着她們的背影:難不成,她們都知道這些魚是薛山打撈上來的?哎呀,真是羞死人了!她雙手捂住火辣辣的臉蹲在地上,真是沒法見人了。
夕陽西下,餘暉籠罩着大地,將整個馬車都鍍上了一層金色。
瀾心坐在馬車裡,嘴角噙着笑,透過簾子看着那越來越遠的桃花林。從遠處看,那片桃花林宛如落在山坡上的一朵白雲,在綠草的映襯下,別有一番景緻。陸震東看着瀾心意猶未盡的樣子,寵溺地笑了笑,出聲寬慰道:“若是喜歡,等明年再來。”
“嗯!”瀾心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直到桃花林完全消失了,她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端着手邊的茶杯,看着坐在對面的陸震東,沉吟了一下,才輕聲問道,“你知道容家眼下靠得那個貴人,是什麼身份嗎?”
呃?陸震東一愣,沒有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不過,還是認真地回答道:“與容家現在有聯繫的那個人,被稱作‘魏公子’,他背後的人是宮裡的。這個人······”他看着垂着眼簾品茶的瀾心,恍然間明白,瀾心是在告訴他,她要對容家出手了。
唉!陸震東暗自嘆了口氣,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他伸手抓住瀾心放在桌邊上的手,認真地說道:“你不用顧慮那麼多,儘管放手去做。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的。”
他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讓人覺得心安。瀾心看着他那平靜而深邃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慢慢地變大了,眼睛裡也充滿了笑意。她用力地點點頭,答應道:“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