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瀾心和慕夫人是女眷,所以走的西側門。跨過門檻,便看到一箇中等身材,體態豐潤,身穿藏藍色比甲的管事媽媽站在那裡。頭髮梳理地整整齊齊,用一對鏤空的銀簪子別在腦後。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眼睛明亮,處處透着精明。
瀾心見她鬢角斑白,周身透着乾淨利落,結合前幾天收集的關於盧家女眷的資料,心中猜想,這位應該是盧家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丁媽媽。據說丁媽媽還是盧笙盧大人的乳孃,盧家老爺子去世,家道沒落時,丁媽媽不要月錢,心甘情願的留在盧家,和盧家母子共患難。
後來,盧笙入朝爲官,盧家的日子慢慢地好起來了。這個丁媽媽也不居功自傲,婉拒了盧笙要爲她榮養的想法,繼續留在盧老夫人身邊伺候着。投桃報李,盧笙將她的兩個兒子安排到了京城的店鋪裡當掌櫃的。
紫衣將請帖遞給了丁媽媽身邊的一個婦人,婦人接過請帖,微笑着遞給丁媽媽看。丁媽媽挑眉看了她們一眼,眼神有意無意地在瀾心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笑着說道:“哦,原來是玉家姑娘和曉園慕夫人呀!歡迎,歡迎!”丁媽媽的溫和熱情,讓人非常舒服。
“多謝這位媽媽。”瀾心和慕夫人點頭還禮。動作優雅得體,讓人無法看輕。
“呵呵,兩位客氣了。老身夫家姓丁,府里人都喚老身丁媽媽的。”丁媽媽笑呵呵地說道,“老身雖來江州不久,慕夫人的曉園倒是聽說過的。我家夫人也一直唸叨着夫人,盼着和夫人多說說話兒。”一回身,招呼着一個小丫頭吩咐道,“你帶這位慕夫人到花廳裡,想必夫人已經等着急了。”
“是,丁媽媽。”小丫頭屈膝行禮答應一聲,隨後向旁邊退開一步,把慕夫人向裡面讓,“慕夫人裡面請。”
“多謝丁媽媽,有勞這位姑娘了。”慕夫人客氣地說道。擡眼看了瀾心一眼,瀾心朝她微笑着點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她雖然不知道盧家對她如何安排,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宴會上,一定不會爲難她的。
當着丁媽媽的面兒,慕夫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笑着點點頭,溫聲說道:“那姐姐就先過去了。”然後對着身邊的小丫頭點點頭,示意她可以走了。
平媽媽緊走幾步,握着小丫鬟的手,低聲微笑着說道:“辛苦這位姑娘了。”說着,把手裡的荷包塞到了她的手裡。小丫鬟趕緊向平媽媽道謝,暗地裡捏了捏手裡的荷包,心裡有數,臉上的笑容也更加歡快了。
丁媽媽看着面帶着得體的笑容,淡然從容地站在那裡的瀾心。想起她與笙哥兒之間的淵源,心裡有些複雜。笙哥兒用老爺最愛的“蘭亭序”謀了這個江州知府的職位,老夫人雖然現在已經不計較了,但是心裡還是有些疙瘩的。壓下心裡的複雜,微笑着說道:“玉姑娘,你隨節禮送過來的那條抹額,老夫人十分喜歡。直道想見見您本人呢!”
“老夫人寬和,是瀾心的福氣。瀾心也想着去給老夫人請安的。”瀾心微笑着說道,這是願意去見老夫人了。
丁媽媽笑着指着身邊的一個婦人,對瀾心說道:“這位是宋娘子,就勞煩她帶着姑娘到千禧堂。老夫人正在千禧堂和幾位老夫人說話呢!”
瀾心擡眼打量着這個宋娘子,一身淡粉色衣裙,梳着隨雲髻,打扮地中規中矩。不是府裡下人的打扮,卻幫着迎客,一時弄不明白此人的身份。正疑惑間,就聽丁媽媽微笑着說道:“我們初來江州,還有一些習俗比較生疏,幸得幾位娘子過來幫忙,才解了燃眉之急。”
“有勞宋娘子了。”瀾心微笑着道謝。“不敢當,姑娘裡面請。”宋娘子向旁邊讓了讓,不敢接瀾心的禮。
瀾心微笑着朝着丁媽媽點點頭,隨着宋娘子向裡面走去。掃了紫衣一眼,示意她收起手裡的荷包。既然這位宋娘子不是府裡的下人,就不能按照對待下人的方式來對待的。不打賞,頂多讓人覺得自己有些失禮。若是打賞錯了,那就傷了對方的自尊。甚至會讓人記恨上了。
丁媽媽看着瀾心主僕的小動作,嘴角微翹,心裡暗暗地點頭,這個玉姑娘雖然年紀輕輕,但是爲人通透伶俐,也不算辜負了笙哥兒的一片苦心。
瀾心隨着宋娘子沿着青石鋪砌的小路向前走着,路邊栽種的松柏蒼翠欲滴,不時還會遇到一盆怒放的金菊花。給人一種簡單中透着大氣的感覺,心裡也跟着敞亮起來。
宋娘子是個不多言多語的人,微垂着頭,帶着瀾心主僕三人不緊不慢地向前走着。瀾心也無意打聽府裡的事情,面上掛着得體的笑容,邊走邊欣賞着府裡的景色。
也許是因爲今日府裡有宴會的原因,每個岔道口都會遇到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頭守在那裡,以免有客人迷路,或是闖進了不該進的地方。瀾心暗暗點頭:不愧爲大戶人家,想地就是周到!
看着這一路的擺設,瀾心猜想着盧老夫人應該是個乾淨利落,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盧大人沒有跟她商量,就用“蘭亭序”謀得了江州知府這個職位,她的心裡想必一定不會舒服的。而如今特意邀請自己過去,恐怕也是得了盧大人的懇求,給玉家一個面子,算是償還了爹孃當年對盧大人的恩情。
“玉姑娘,非常抱歉,我只能送姑娘到這裡了。這位孔娘子會帶着姑娘到千禧堂的。”走到一個垂花門洞前,宋娘子止住腳步,抱歉地說道,轉身對着對面的女子說道,“孔娘子,這位是玉姑娘。是老夫人的客人,勞煩你帶着她們去千禧堂。”
“瞧宋娘子說的,什麼勞煩不勞煩的。這可是我應該做的。”孔娘子微笑着說道,聲調微揚,帶着讓人無法忽略的優越感。當擡頭看到瀾心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