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很美,絢麗多姿,煞是好看!只是美麗的東西總是短暫的,炫彩過後,漆黑的畫面裡是一片縞素。
陸震東不記得當時是怎樣走進靈堂的,他呆呆地跪在靈柩前。夜深人靜時,一個細微的聲音在棺材裡響起,他不但沒有害怕,反倒有些興奮和期待。希望真的是他們的鬼魂回來了,把他一起帶走,他不想這樣孤零零地承受着這一切。
蘇伯探查一圈後,發現聲音是從陸震西的棺材裡發出的,他還活着。有人去通知了正在前院休息的京兆府尹高大人。
陸震東的小嬸,也就是陸震西的娘是高大人的養女。高大人得知陸家出事後,便趕了過來,只是他年紀大了,衆人勸他去休息。
以高大人的敏銳,覺察出那夥山賊來歷不凡,擔心他們會有其他的陰謀,就把陸震西藏了起來,以免節外生。連夜把所有的棺材釘牢了,因此無人知道陸震西的棺材裡只有一些衣物。
陸震東緊緊地握着手裡的茶杯,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可是每每想起當時的畫面,那種錐心的痛,還是讓他喘不過氣來。
“大哥······”陸震西眼圈泛紅地看着陸震東,想起以前除夕的熱鬧,他的心裡也難過。那個慈眉善目的大伯母,那個把他護在身底的大伯母,永遠也回不來了·····
陸震東眨眨眼睛,用力逼回眼中的淚水,強顏笑道:“不要傷心了,他們一定不會希望看到我們這樣哭哭啼啼的。來,今天是除夕,除舊迎新。咱們以茶代酒,喝一杯。”
“好啊!”陸震西端起茶杯迎合道。
“經過這一年多的努力,我終於找到了‘白衣聖手’,他已經答應替你療傷了。初五那天會有很多人出城拜佛,我們趁機出城。只是,待你傷好之後,你的容貌一定會有所改變,也不能用‘陸震西’這個名字了。”
“這個外祖父已經跟我說過了,他會把我安排到高家的一個旁支裡,改名位‘高辰西’。不管是‘陸震西’也好,‘高辰西’也罷,我都是大哥的弟弟。”陸震西語氣堅定認真地說道。
陸震東伸手摸摸他的頭,笑得很欣慰、很開懷,贊同道:“這也是大哥的想法,我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這是任何東西都改變不了的現實。我已經把湖州的那邊的房契、地契分成了兩份,你的那一份已經讓高大人過到你的名下了。”
“大哥······”陸震西想開口拒絕,可是對上陸震東那堅定的眼神,只能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既然拒絕不了就接受吧,以後有好東西的時候,再分一些給大哥好了。想了想,又好奇地問道:“大哥,你是知道的,只要你開口,外祖父一定不會拒絕你的。再加上你在京城裡的人脈,奪回京城的產業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爲什麼要選擇退到湖州呢?京城的產業是大伯父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你真的甘心拱手相讓嗎?”
“你認爲大哥是那種縮在龜殼裡生活的人嗎?”陸震東不答反問。
“當然不是!”陸震西想也沒想就乾脆地回答道,“就憑大哥的本事,就算是沒有人幫忙,也不會吃虧的。所以我纔好奇,大哥既有能力,又有人脈,爲什麼要放棄京城?”
陸震東把杯裡的茶飲完,又續了一杯茶後,開口說道:“你出生在京城,對湖州的事情可能知道的不多。其實湖州的那份家業是祖父當年一點一滴地打拼起來的,二叔祖只是靠着祖父這棵大樹成蔭而已。祖父和爹爹對二叔祖一脈仁至義盡,可是他們卻恩將仇報,不但要吞沒所有的財產,還聯合外人來加害於我。
既然他們不仁,也不要怪我不義。京城是爹一手創下的產業,各個鋪子裡的掌櫃也是爹爹的心腹,對爹爹忠心耿耿,只要我開口,隨時都會拿回鋪子。可是湖州不同,我們離開湖州這麼多年,二叔祖已經把鋪子裡的人換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說,二叔祖雖然人在京城,仍然可以控制湖州的鋪面,對嗎?”陸震西接着說道。
陸震東抿了一口茶後,繼續說道:“不錯,正是因爲這樣,二叔祖纔會同意把湖州分給我。表面上他像是被我的話威脅到了,把湖州分給我們大房,甚至放棄二叔、三叔成親時祖父送的鋪子迷惑我。可他的心裡算盤早就‘噼裡啪啦’地算好了,也想好了對策。”
“那大哥你有什麼打算?”陸震西倒是不擔心,他知道大哥既然敢這樣鋌而走險,一定是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呵呵!”陸震東笑笑,眼神冰冷地說道,“二叔祖既然把湖州的產業吐出來了,就做好一無所有的準備吧。”
“啊!”陸震西心裡一驚,“大哥這是要他們把祖父和伯父的產業全都吐出來?”見陸震東點頭,他有些擔心地問道,“那大哥怎樣處理湖州的產業?湖州是我們的祖籍,如果大哥弄出的聲響太大了,二叔祖會反咬一口,甚至會往祖父身上潑髒水的。”
“你說的不錯。不過,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既然那裡不好管,我就不管了。”陸震東顯然也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除了那套祖宅和祖父買下的田產,其他的鋪面我全都轉讓出去了。”
“轉讓?”陸震西吃驚地問道,“可是以二叔祖的性子,就算是轉讓出去了,他也會胡攪蠻纏的。到時候恐怕那裡的掌櫃的會怪大哥的。”
“既然瞭解二叔祖的性子,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二叔祖再如何膽大包天,他也不敢去永寧侯府和安平侯府搗亂的。”陸震東不屑地說道。
“原來大哥是請了永寧侯府的楊歡楊大哥,及安平侯府的柳澄柳大哥幫忙啊。他們二人是大哥的至交好友,這樣的小忙,他們一定會幫大哥的。”陸震西長舒一口氣。
“也不全是。”陸震東沒有詳細的解釋。
“外祖父說,和容家退婚的事情是大哥親手策劃的,是嗎?爲什麼呀?”陸震西眨巴着眼睛,很八卦地問道。
陸震東端茶的手一頓,點頭說道:“算是吧!既然娶不到心中所要的,索性就不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