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陸家三老爺拍着胸口說道:“還好,一切還來得及,我現在就去鋪子裡守着。別讓那些不長眼睛的東西亂了規矩。”
陸家三老爺的話音剛落,屋子裡人的表情各不相同。陸見三夫人眼睛一亮,強壓着嘴角的笑意,催促道:“對,對,當家的說得太對了。趕緊到鋪子裡去幫忙。”鋪子裡那些蜀錦,那些上好的綢緞,還有那些上好的胭脂水粉。隨便拿點什麼回來都好。
陸二夫人的臉卻是陰得快要滴水了,她最是看不慣老三兩口子的嘴臉了。滿嘴的仁義道德,實際上心卻比誰都黑。可偏偏這個老爺子也是個糊塗的,無論他們做了什麼錯事,只要是跪到地上磕幾個頭,擠幾滴眼淚出來,老爺子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就像現在,這兩口子明顯是打着看鋪子的幌子,往自己的腰包裡劃拉東西,可老爺子卻是一臉欣慰的樣子,他的小兒子和小兒媳婦就是這麼明事理。陸二夫人再想想現在在衙門裡,不知道到底犯了什麼事的二老爺,整顆心就像是放在油上面煎一般。
“不用去鋪子的。”小廝抓抓頭髮,見衆人都看向自己,囁嚅地說道,“鋪子,鋪子被人封了。”
“什麼?怎麼會被封了呢?那裡面的那些蜀錦和胭脂水粉呢?他們也全部拿走了?”陸三夫人尖叫道,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冒出來。
“爹,現在老爺他在衙門裡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我們應該趕緊打聽清楚吧?!”陸二夫人眼睛的餘光斜了陸三夫人一眼,沉着臉看着陸家二老太爺。這個家是誰在撐着,您老不會不明白吧?
陸三夫人一聽到陸二夫人的語氣不對,也驚覺自己有些忘形了。眼睛轉了轉,剛想開口說點什麼補救一下。陸二夫人卻是扭過頭沒有搭理她。她撇撇嘴,訕訕地坐了回去。
“老二家的說的是。”陸家二老太爺撩開眼皮,聲音沙啞地說道,“趕緊找個人到衙門裡打聽一下。我看就讓老三去吧。”
“知道了,爹。”陸家三老爺點頭答應道,轉頭看着二夫人,鄭重其事地保證道,“二嫂放心,我一定會將這件事情辦妥的。也會跟衙門裡的人打招呼,讓他們好好照顧二哥的。”話說的漂亮,人卻沒有動,眼睛就這樣直直地盯着陸家二夫人看。
陸家二夫人豈會不明白他坐在那裡不挪窩兒的意思?她笑着說道:“三弟有心了。外面天冷,麻煩三弟跑一趟,我這心裡也過意不去。”她故意頓了一下,看到陸家三老爺眼睛裡的亮光,一抹譏諷的笑容一閃而逝,看着站在邊上的小廝說道,“還是讓柱子跑一趟吧。”說着,掏出十兩銀子遞了過去,簡單地囑咐了幾句。
柱子接過銀子,轉身就跑出去了。陸二夫人端起手邊的茶杯,慢慢地喝着茶,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臉色。
柱子去得快,回來的也快。事情打聽清楚了,陸家二老爺之所以被衙役帶走是因爲他以次充好。原來今天上午那位夫人來鋪子裡定了四匹蜀錦,兩匹繭綢,以及一些胭脂水粉。庫裡無貨,陸家二老爺又聽小廝的意思,那位夫人也不常來,估計在京城裡的地位也不是很高。
就動了歪心思。送到府裡的四匹蜀錦,也只是上面的一層是蜀錦,裡面纏裹得都是一些普通錦緞。而那兩匹繭綢和胭脂水粉也都是普通的東西,而且還短斤少兩的。那位夫人一怒之下便讓人拿了帖子,告到了衙門裡。衙門裡的人也不敢怠慢,當即就將陸家二老爺帶走了。
對方放出話來,若想讓人出來,就必須賠償二十倍的銀子,也就是兩萬兩。否則,就將人發配邊疆,充軍。
陸家三老爺兩口子對視一眼,充軍就充軍好了,正好留着東西給他們。當然,他們也只敢在心裡想一想,此時,是決計不敢說出來的。
“那爲什麼三個鋪子全部被封上了?”陸家二老太爺沉聲問道。
柱子低垂着頭,低聲把二老爺押上鋪子和貨物,和人做海上生意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現在二老爺拿不出銀子贖東西,所以他們就上門封了鋪子。”
“糊塗!”陸家二老太爺狠狠地將杯子摔在了地上,痛心疾首地喊道,“老二這個糊塗的東西,這是要將這個家毀了呀!列祖列宗啊,我愧對你們吶!”
陸二夫人垂下眼簾,撇撇嘴:關列祖列宗什麼事?這個家你又付出了多少?若是當家的賺到了銀子,你就不是這幅嘴臉了。
“爹,爹,爹,您老可要保重身體呀!”陸家三夫人和陸家三老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彼此都明白的眼神,生拉硬拽地將陸家老太爺拖到房間裡去了。
陸二夫人看着三個人的背影,垂下眼簾,擋住眼睛裡的一片冰冷。哼,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呀!她心裡冷哼一聲,想到如今這境況,又忍不住發愁。若想湊到那麼多的銀子,也只有將這座宅子抵押出去了。
陸家二老太爺在三兒子和三兒媳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說下,終於同意了他們的說法,分家!
“爹,這樣不好吧?”再次坐到一起時,陸二夫人緊緊地攥着手中的帕子,忍着心中的怒火,咬着後牙槽問道,“您的二兒子還在衙門裡,您這樣不聲不響的將家分了,他出來後,該多傷心呀?”
陸家三老爺夫妻二人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盯着老太爺,生怕他改變了主意。陸二老太爺看着小兒子和小兒媳婦那殷殷的目光,再想着他們先前說的話。大手一揮,直接拍板道:“話雖如此,但這個家該分還是得分的。老二雖然不在,可是震剛不是在家嗎?他已經成親了,家務事也該上手了,就讓他代替老二簽字吧。”
陸二夫人眼神冰冷地看着二老太爺,沉聲問道:“那爹打算這個家怎麼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