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四面遊廊懸掛的大紅燈籠,通通亮了起來。整個府裡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當然,最熱鬧的地方當屬西邊的暖廳裡。四周掛着湖藍色的簾子,簾子的下襬疊成一朵朵盛開的牡丹,象徵着花開富貴。兩個簾子中間,掛着鮮紅的大燈籠,象徵着紅紅火火。燈籠的下方垂着一張張的小卡片,那是今晚的娛樂節目之一,猜燈謎。
暖廳的四周都燒着火盆,用的是上好的瑞炭,整個暖廳裡暖洋洋的,如春天一般溫暖。席位都安排好了,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席位坐好。雖然大人孩子皆有,但是整個暖廳裡井然有序,鴉雀無聲。
瀾心款步走進來,嘴角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容。她也精心打扮了一番,粉紫色寬袖立領小襖飾着黑色風毛,深紫色及地錦裙以銀線散繡領先的薔薇,髮髻斜綰,簪幾朵翠花鈿。整個人清麗脫俗,端莊優雅,宛如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她端坐在主位上,面帶淺笑地看着下面衆人。大家也都是妝容齊整,乾淨整潔地坐在那裡。就連那脾氣古怪,時常不休邊幅的朱大夫都將頭髮齊整地束在頭頂,身上穿了一劍銀灰色的立領長棉袍。雙手抱臂端坐在那裡,眼皮耷拉着,彷彿睡着了一般。
瀾心抿着嘴笑了,示意珍媽媽可以上菜了。珍媽媽向外面的人招招手,幾個小丫頭提着食盒,從外面魚貫而入,手腳麻利地將各色菜品擺在了桌子上。今天吃的是年夜飯,像魚這種象徵着年年有餘的菜,自然是不會少的,有糖醋鯉魚以及清蒸鷹魚。還有金玉滿堂、五福臨門、壽長百年、竹報平安······當然不會少了,大家期盼已久的豬血腸和殺豬菜。
看着那幾個小的,盯着滿滿當當的一桌菜,口水直流,眼睛都快要掉到盤子裡了。瀾心也不想吊他們的胃口,笑盈盈地舉起酒杯,說道:“今天是除夕,是除舊迎新的日子。而對於我們來說,今年是不同往常的一年。十多年的煎熬和等待,我們終於團聚了。這第一杯酒,是我敬在坐的各位,感謝大家能夠在玉家蒙難時,十年如一日地守護着玉家,不離不棄!”
說完,仰頭喝乾了杯中的酒。酒的辛辣一下子竄了出來,鼻子一陣酸澀,眼圈兒都紅了。其他人心裡也是一陣唏噓,有的甚至偷偷地擦了擦眼角。瀾心見衆人將酒都喝下後,舉起了第二杯酒,笑着說道:“這第二杯酒,感謝大家能夠相信我,幫助我,和我一起重振玉家。”瀾心的話擲地有聲,毫不猶豫地將第二杯酒乾了。其他人也沒有猶豫,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這第三杯酒,是希望在我們的精誠合作下,玉家越來越好。也祝願各位身體健康,心想事成!”瀾心喝乾了第三杯酒後,衆人也陪着幹了。三杯酒下肚後,瀾心的臉色酡紅,眼睛卻是清澈明亮。
孟有發站起來,端起酒杯,聲音洪亮地說道:“老奴代表莊子上所有的人,敬姑娘一杯,多謝姑娘不嫌棄我們粗俗,願意和我們一起過年。”說完,一仰頭幹了。
瀾心無法,只好陪着喝了杯中的酒,用帕子壓壓嘴角,笑着說道:“孟老爺子千萬別這樣說,我們都是一家人,沒有誰嫌棄誰的道理。”伸出筷子,夾了一口糖醋鯉魚放到嘴裡,然後招呼大家道,“好了,快吃吧,菜都要涼了。”隨着她的話音,衆人也拿起筷子開吃起來。
今天的菜品都是珍媽媽親自指揮做出來的,自然是色、香、味俱全。衆人吃得歡快,無不誇讚廚師的廚藝高超的。尤其是那幾個孩子,吃得是滿嘴流油,一陣功夫,盤子都見底兒了。他們意猶未盡地盯着眼前的盤子,眼巴巴地盯着其他桌子上的盤子。因爲瀾心坐在上面,他們也不敢妄動,只能小聲地吧嗒着嘴。
瀾心笑着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紅綃,紅綃會意,轉身走出了暖廳,回來的時候,後面跟着幾個提着食盒的小丫頭們。小丫頭們將食盒一打開,那些孩子們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盤子裡的餃子。在瀾心的授意下,那幾個孩子的面前,多放了幾盤餃子。
“哇!”他們驚呼一聲,夾起一個餃子,也顧不上燙,整個都放進了嘴裡。那豬肉和大蔥的香味頓時充斥了整個口腔,即使是燙嘴,他們也捨不得吐出來。
看着他們的吃相,家裡的大人們都偷偷地去看瀾心的臉色。見瀾心面色如常,心裡也都暗自鬆了一口氣。轉過身,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幾個“罪魁禍首”,讓他們吃相斯文一些。
瀾心好呵呵地看着他們,出聲提醒道:“你們慢些吃,今天的餃子可是管飽的。而且,後面還有羊肉餃子,如果一下子吃飽了,可是沒有胃口吃了。”
“真的嗎?”孟管事家的孫子孟卓,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當然啦,我何時騙過你們?”瀾心笑呵呵地說道,“我可是聽珍媽媽說了,那羊肉餡的餃子裡,可是藏在銅板的,誰吃到了,那銅板就歸誰了。”
“呀,真的呀?!”幾個孩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想放棄眼前的餃子,可是又忍不住饞,只好小口小口地、慢慢地吃着。
孟有發的妻子暗地裡狠狠地瞪了孫子一眼,暗示他收斂一些。轉頭歉意地說道:“真是失禮了,待回去後,老奴一定好生管教一番。”
“這話可就有些不對了,今天是過年,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自然是怎麼高興怎麼來了。再說了,小孩子,自然是活潑好動一些的好。”瀾心抿着嘴,笑着說道。又對着衆人招呼道,“大家也不要拘束,難得我們有機會聚在一起。若是大家都放不開的話,反倒辜負了一起過年的意義了。”
“姑娘放心,我們絕不會辜負您的一番美意的。”韓大臉色漲紅,大着舌頭說道。衆人也跟着點頭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