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在外面撿到一個狗證，是不是你們這的呀？”羅晉晃着手裡的牌子，悠哉遊哉地走了進來。
程陽眯了眯眼睛，認真看過去。
那哪裡是個狗證？分明是一個狗狗玩具，被做成了小書本的模樣，遠遠的就能通過材質看出來是狗狗磨牙餅乾。
程陽低頭，果然，那個狗狗聞到自己的玩具的氣味鬧得更歡了，它甚至開始主動牽扯狗繩，想要跑過去。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這是借來的狗，主人又不在，他們總不能對狗動手。但這麼輕易被轉走注意力的狗，也不太像是能夠配合他們拍攝的樣子。
事情怎麼想都是複雜的結果，程陽越發無奈，他定了定心神，看向羅晉：“看這隻狗狗的反應，這確實是我們家狗狗的玩具，謝謝學長幫我們送過來。”
“這有什麼好謝的？想要的話，過來撿咯。”甩着玩具的手卸力，那個可愛的小玩具掉在地上，激起旁邊的灰塵。
很明顯，這是赤裸裸的侮辱，程陽過去矮身撿起玩具，就等於是在向羅晉低頭。
旁邊的狗子卻更激動了，它似乎並不介意這種事情。
程陽很想直接把狗繩放開，讓羅晉嘗一嘗這個惡果。但劇場也算是公衆場合，狗不牽繩還傷人，明天的網絡新聞又會全體刷新，他這部戲也算完了。
“送佛還講究一個送到西呢，雖然竟然都把東西送過來了，不送到狗狗手裡，這是不是在故意挑釁啊？”程陽輕笑了一聲。
自從見識過葉潛陰陽怪氣的威力之後，程陽就學會了新的招式。他之前用的那些伎倆還是太年輕，就是要笑眯眯的讓對方有話都說不出來，這纔是最舒爽的。
“話不能這麼說啊，我要是跟個人面對面說話，我還計較一下，但我是給狗送東西哎。”羅晉一臉無辜。
一語雙關，罵人的同時還可以賣萌，看來羅晉這段時間也沒少進修。
程陽笑着搖搖頭：“難道學長不把狗狗的命當做生命嗎？我們不能因爲這是寵物就看低他們啊，這可是導盲犬，是我們應該尊敬的生物呢。狗狗都知道帶領盲人走路……要不讓他下次牽牽你，讓你感受一下？”
他們這幾個來回都算不上有多高明，偏偏都一針見血，能夠刺到對方的痛處，這可是最實打實的攻擊。
“小孩說話還是別太狂了，小心以後被人打死。”這樣的威脅羅晉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但是他還是隻有這一句話說，惡狠狠的瞪了程陽一眼之後，羅晉甩袖離開了這個片場。
一直在旁邊盯着的工作人員小跑過去撿起玩具遞給狗狗，那隻導盲犬終於安靜了下來，不斷啃咬着玩具，卻依舊不肯和工作人員進行溝通。
程陽這個時候纔來得及問一句：“沒有飼養員跟來嗎？”
“一開始是有的……”那個工作人員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他不安地撓撓後腦勺，猶豫道，“可是在我過去牽狗的時候，旁邊忽然有一個人根據我的工牌認出了我，還說……說我們導演這麼厲害的人，訓狗肯定不需要別人的幫忙，就讓那個飼養員別來了。”
程陽差點被哽得說不出話，他是一個導演，就算在這方面再厲害，跟狗又有什麼關係？
難怪這工作人員說話這麼猶豫，按照他以前的脾氣，他確實會直接翻臉。
抱怨歸抱怨，拍攝再次進入難題，本身忽然移到新的環境，就容易讓小動物感到躁動不安，還沒有熟人進行安撫，他們該怎麼樣才能讓這隻狗好好拍攝？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片場門口再次傳來躁動。
程陽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鞠如曼提着一個保溫杯走了進來。
“哎喲！你走那麼快乾什麼呀？我都說了讓你吃完飯再走的呀，不吃早餐的話，對身體很不好的！”鞠如曼很自來熟地直接把那個保溫杯放在一個桌子上，然後朝旁邊的人打招呼道，“你們好啊，我是……是程先生家的保姆，我來給他送個早餐，這就走。”
在得到程陽的肯定之後，她會把自己擺上母親的角色，想要對程陽好，但是一旦那股自信被戳破，她又會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擺不上臺面的人，會下意識的自卑，會不敢和程陽牽扯上關係。
“媽！”程陽大喊出聲，解釋道，“你們別聽她胡說，這是我養母，在我很小的時候照顧了我好幾年，就和我的親生母親一樣，你們幫她當我媽對待就行。”
下意識說完這些話之後，程陽纔看向鞠如曼：“你來幹什麼？我不是和你說了讓你在家裡好好待着嗎？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說完之後他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過着急了，又放緩了聲調，“我沒有兇你，我只是心疼，我昨天應該給你買個手機的，你就算要過來，你給我打個電話，我接你過來看看都行，你怎麼找過來的？”
鞠如曼拘束地抓着自己衣角，不過是在短短几分鐘之內，她展現出來的形象就已經跟剛纔完全不一樣。
“我想辦法，我會想辦法的，你別嫌我不中用，我只是想讓你吃的好一點。”鞠如曼越說越着急，慌張的比劃着，“我知道你很忙的呀，你每天都很累，還要應對那麼多人罵你，我只是想你營養好一點……”
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反覆說着這幾句話，說完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隨後緊接而來的便是無力。
她只是一個沒上過什麼學的農村婦女，別說文采斐然，給程陽幫忙，她現在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反倒貼了不少亂子。費了那麼大力氣找了過來，就算程陽接納了她，她也只會給人家添亂。
“媽，不用這樣，你別害怕。”程陽輕輕拍着鞠如曼的後背，哄道，“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也不是說要對你怎麼樣，有個人願意給我做早餐，我開心還來不及呢，今天是實在沒有時間了，我都快遲到了，纔沒有吃，真的！”
說完，他趕緊給旁邊的人使眼色。
不遠處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是啊鞠媽媽，程陽人好你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