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隔間裡面的人下意識捂住了程陽的嘴，壓低了聲音道：“別說話！”
程陽點了點頭表示瞭解，然後他們兩人擠在這個狹小的隔間裡，感受着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小，直到歸於一片寂靜。
他們這時候纔敢大聲呼吸，那個人的手從他嘴上離開，程陽推開隔間的小門，看了一眼外面的環境，走出去，把小房間的門關上，然後才鬆了口氣。
“你怎麼也在這？”他轉頭看向身後的人。
“說來話長……”榮從從那個隔間出來左右看了看，最後先去桌子旁邊打開抽屜，從裡面拿了一件什麼東西，折了折後放進自己口袋。
這個動作是有些危險的，程陽雖然一直都覺得她不是這樣的人，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來拿東西的嗎？”
說好聽一點是拿東西，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過來道歉，然後不小心被人發現了才躲在裡面的。
“不是，我來拿一個朋友的病歷單。”榮從含糊的回答了一句，也反應過來，這麼說有些引人遐思，還是補充了一句，“她病程比較特殊，出院的時候忘了拿病歷，然後又不好意思去找醫生，所以才拜託我過來拿一下……”
他們之間說到底連朋友關係都稱不上，程陽轉頭看了一眼牆上婦科的標識，也沒有去管那麼多，只是點了點頭，稍微安慰了幾句，說了些好聽的話，然後便詢問對方，打算怎麼離開。
說完之後他頓了頓，又道了句歉。
“下意識的以爲你和我一樣要躲着那些人了，不好意思啊，那你先走吧，我再在這裡待會兒。”
榮從本來還是打算自己先走的，但是對方這麼一說她反倒不好意思了，猶豫了一下之後，她忽然心生一記，然後拿出手機播出了一個電話。
對面很快接通，二人之間只不過是稍微聊了幾句什麼，然後便達成了共同認知，隨後榮從掛斷電話，說只用在這裡好好等着就可以了。
“你打給誰了？”程陽好奇。
如果她真的在這個醫院裡有什麼特別厲害的人際關係那，可以把人護着送出去的話，那她爲什麼還要自己過來偷病歷？
“你是不是忘了我妹妹是做什麼的？”榮從笑笑，“放心吧，跟着姐姐混，不會讓你吃虧的。”
程陽失笑，想說自己跑出去也是可以的，但是對上對方真摯的眼神，他也只是點了點頭，選擇陪她一起玩。
過了大概快十分鐘的樣子，外面忽然敲了敲門，有一個熟悉的女聲在喊：“曾醫生在這裡嗎？”
程陽剛想說這個聲音很熟，他身邊的榮從就很冷靜地回答了一句：“他在第二個門裡，左右都有可能。”
程陽迅速反應過來，這是他們之間的某種暗號。
果然門外的人也並沒有推門進來，只是把門打開一條小縫，然後一隻秀氣的手遞進來兩套護工服，之後便又把門關上，自己離開。
在門被關上的下一秒，程陽聽見自己身後傳來一個解釋的聲音。
“護工團隊在醫院中算是一個較大的羣體，因爲的工作人員對護工都是比較寬容的，穿上這身衣服的話，在醫院的絕大部分地方，我們都可以自由行走，只要不被人發現身份就好。”
程陽看着那套型號並不大的護工服，覺得有些哽咽。
榮從骨架不太大，也不算高壯，一米六幾的身材，加上長相比較溫婉，穿上這身衣服再把口罩一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護工小姐。
程陽就……
他無法想象自己穿上這個衣服的樣子，只能把無助的目光投向榮從。
後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點頭：“將就着穿一穿吧，反正我們馬上就要出去了，幾步路的功夫而已，不會被人發現的，出去之後就可以找地方把衣服換回來了。”
說完她就轉身，藏進了那個隔間裡，像是打算自己把衣服換好。
程陽茫然地站在原地，幾秒鐘之後，直接拿着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過了幾分鐘那裡面的人還在研究這身衣服怎麼穿的時候，已經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來的人身穿一襲白大褂，臉上戴着金絲眼鏡，笑得很是紳士，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劇組裡出了一些小問題，有個員工被燒傷了，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遇到了這種事情，麻煩你了。”程陽臉上帶着些歉意。
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男人的聲音，還躲在隔間裡換衣服的榮從嚇了一跳，也顧不上慢慢琢磨了，着急忙慌的直接把拉鍊一扯，隨後就走出來，直勾勾地看着外面的場景。
“怎麼回事？你是誰？”她很緊張，轉頭又看了一眼牆壁上貼的曾醫生的照片，像是在確認面前的人不是自己要躲，隨後就只是把程陽護在身後。
程陽啊了一聲，拍了拍榮從的肩膀：“人是我叫過來的，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秦放，我一個很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他會帶我們出去的，你不用擔心。”
“誒？”
居然是另一個人叫來的朋友，也想到自己，剛剛那些中二的動作，榮從的臉就紅了一層，點頭道：“那我們這些衣服怎麼辦？”
“我待會讓手下的護士過來搜索，放心吧，不用太操心這些事情，我都會處理妥當的，你只需要跟着我們走就行了。”秦放像是怕面前的人再繼續問下去，隨後答應了一句之後就朝外面走去。
程陽給了榮從一個眼神，隨後就自己快步跟着上去。
後者無奈，只能也趕緊抓住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悄悄僞裝成病人的服裝，然後快步往外面走。
程陽臉上只戴了一個口罩，把外套反過來套着，明明被認出來的風險依舊很大，但是他心裡一點都不慌。
大概是因爲面前的人是整個醫院的魔頭，別人都不敢在其面前胡鬧的原因吧。
他們並沒有按照普通的路線直接從電梯到大堂，而是拐了個彎往另一個區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