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司徒鎮天說道:“這天門寶藏有多少人暗中覬覦,我心中當然清楚。那日我一得知確切消息就明白這事物出世的消息終究不會封鎖得住,不幾日江湖上就會風起雲涌,爭奪不休。我只能拋一個□□出去,這纔好轉移衆人的視線。哼哼,”他看向史良,說道:“沒想到這笨小子居然饒幸逃脫,還帶了假匕首回來,我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毀了我族多年建立的基業,陷害他們,讓他們成爲江湖衆人追殺的目標。一來吸引人的注意,我纔好帶了真貨脫身。二來趁機引發一場江湖浩劫,既給給朝廷添亂,也方便我族的行事。卻沒想到那假匕首會在衆目睽睽下被秘密劫去,輕易將這偌大一場江湖紛爭消於無形……”
江萱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人處心積慮,設了偌大一個圈套,實在是毒辣。又想,那日在洛陽衙門放煙彈劫走司徒夫人的自然是他了,難怪那差頭說那圓球象是西域之物,突然想起一事,跳下臺去問道:“大哥哥,你們怎麼識破這個司徒鎮天的呢?”
大公子微微一笑,說道:“洛陽府在勘察火災事後現場是發現洛陽鏢局和鄰里被燒燬的宅院之間有面牆很是奇怪,生了疑心。仵作查驗發現司徒鎮天的燒燬剩下的骸骨有些可疑,那差頭以前就跟司徒鎮天頗爲熟悉,知道司徒鎮天有顆門牙是半缺的,而那骸骨的牙齒卻是完整的......”心中想,這司徒鎮天隱秘的勢力只怕還不止此,是該全面查查的時候了。
江萱這才明白,想來當日自己第一次去洛陽鏢局的時候,鏢局人手應都被司徒鎮天藉故騙到鄰里宅院,然後又才找機會殺了他們。又想道:大哥哥他們跟朝廷關係甚大,聽那謨北老妖說這朝廷一直對天門傳說甚爲忌諱,難怪對洛陽鏢局這事如此重視。那日二哥哥銷燬假匕首,不光是消弭了一場江湖浩劫,只怕是用意更深。日後即便再有天門傳說的地圖流傳出來,人人也當是那失蹤的假貨,不會當真,自然消除了衆人的熱念。這樣的手段心計,當真是厲害!難怪後來嚴厲吩咐我們不得宣揚此事,就算是我們說出去,畢竟沒有親眼看見,也很少有人相信。想到這裡,心中只覺得有些寒意,怎麼各人都如此厲害。
聽那司徒震天說完,臺下衆人自然是鼓譟紛紛,叫嚷立即劈了三人。有一人越過衆人走近高臺,卻是江湖上有名的獨行俠,柳真。只見他拱手躬身對二公子說道:“少俠,在下與這司徒震天原有些交情,洛陽鏢局一案未發前這司徒震天交了樣事物給我,在下看不明白,想請少俠幫忙看看到底是樣什麼事物。”衆人一聽是司徒震天的東西,立即就想到那真匕首,所有眼光都看到那柳真身上。
那柳真跳上臺去,走到二公子跟前,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臺下衆人都伸長脖子,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卻突然見微微藍光閃動,衆人心中立即知道不妙,這柳真居然是想借機行兇。那東西原來是江湖上威名遠播的暗器---細雨霏霏。一個鐵匣裡一次性同時打出上百枚細針,那針去勢兇猛,還淬了巨毒。聽說這暗器還從沒失手過,不過卻只能用一次,所以極爲珍貴。這暗器是霹靂堂上代堂主所制,工藝早已失傳。聽說現今僅存了三枚,一枚在霹靂堂,一枚在藏劍山莊,想不到第三枚卻在這柳真手裡,還在這裡用來偷襲三皇使者。眼見那麼近的距離,上百枚細針只怕要盡數打在那使者的身上。臺下衆人還不及反應,卻見那使者衣袍無風自動,衣襬翻飛,袖口驟然鼓脹。
二公子鎮定自若,左手伸出,單掌凌空一轉,那些細針堪堪打到近前,卻被一陣無形的力道轉引開去,上百枚細針居然盡數打在那柳真和司徒鎮天三人身上。
只聽得那四人一陣慘叫,臺下衆江湖人物這才反應過來,目瞪口呆,心中駭然不已。這年輕人武功之高簡直是匪夷所思。
那柳真一邊哀叫一邊掙扎着爬近司徒震天,口中斷斷續續說道:“主公,屬下無能,殺。。。殺不了......”口中黑血流出,毒發身亡。
衆人心中又驚又怒,想不到這大名鼎鼎的江湖獨行俠居然是司徒震天的人,那司徒震天的勢力實在不小。
眼見那四人都已毒發身亡,隨從又上前,從司徒鎮天靴中取出一把匕首。臺下衆人一看,立時安靜下來,目不轉睛的盯着匕首,目光灼熱。
二公子取出那匕首,在半空輕劃一圈,寒光陣陣,刀刃白光。衆人都看得真切,果然是歐陽大師的印記。二公子冷眼看臺下衆人貪婪渴望的目光,心中冷笑,朗聲說道:“各位江湖前輩,英雄豪傑,大夥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子,真英雄。仗義疏財,懲奸除惡纔是我江湖正道所爲。這覬覦他人寶藏,爭奪寶物,而致血流成河,生靈塗炭,卻是我正道不恥。哼,這匕首實在是害人之物,留在世上只會引起無謂爭端,多造殺戮……”口中說話,單手將那匕首一握,那精鋼匕首頓時成了碎屑撒落在臺上。
臺下衆人一陣驚呼,面面相覷,心中都叫可惜。想到偌大一個威風鼎盛的洛陽鏢局因爲這匕首數日間煙消雲散,衆人心中都感嘆萬分。衆人感嘆一陣,又想到那使者這份功力實在是驚世駭俗。衆人心中原有的一點饒幸之心也打消了。心想,那三皇果然是名不虛傳,教出如此厲害的弟子。
至此,洛陽鏢局一案水落石出。衆人今日也沒了比武較量的興致,在玄明大師的示意下紛紛散去。江萱洗盡冤屈,當即跑到蒼龍院主院,去找風詒子,非要他收了小史子做徒弟。言談中,江萱終於想起告訴風詒子關於寧一衝已死之事。風詒子聽了默然良久,心中已然明白,衝兒當初故意趁自己不在,犯下大錯,好被長老們逐出師門,其實是不願意連累師門。他定然是想到追查天門勢必觸怒朝廷,他如不是棄徒,朝廷又怎會放過華山派。想到愛徒一心爲師門,心中更是悲痛。最後被江萱纏不過,又感嘆史良遭遇,終於答應收了史良。
江萱興高采烈回到華山偏院,卻見大哥哥他們收拾好行裝要下山,江萱奇道:“二哥哥不是還要留下來跟勝出之人切磋麼?”
大公子笑答道:“那武林令牌已轉交玄明大師,如勝出的這位英雄想跟小政子這位武藝高強的三皇使者較量,需得通過玄明大師來找他,再分高下!”
二公子微笑不語,心中想到,大哥這招等於把武林盟主這塊招牌懸在空中,不管誰勝出,這盟主的稱號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看這些江湖人還能起什麼風浪。
江萱想了想,問道:“大哥哥你們這又是準備往哪裡去,我還可以跟你們一起麼?”
大公子沉吟道,“只要萱兒願意,當然是可以跟我們一起的。我們還要到福州一帶去察看。”
江萱想想武林大會還沒結束,有些捨不得離開,轉念一想更捨不得兩個哥哥,又想到可以去別處繼續遊蕩,也是開心,馬上表明態度要一同前往。
二公子一行人被江湖衆人恭恭敬敬送下華山,江萱和大公子他們也混在當中。史良也被風詒子帶來,隨在送行人羣中。江萱見史良神色黯然,鬱鬱不樂,知道他心中傷痛,安慰道:“小史子,不要難過了。你現在有個這麼厲害的新師父,好好跟他學武藝罷,以後成爲一名真正的大俠,揚威江湖。”
史良看了江萱,欲言又止。眼見江萱就要離去,低聲說道:“萱兒,我學成之後就去京城找你可好!”
江萱拍手笑道,“當然好了,到時候我一定領你逛遍京城!想來那是我對京城是很熟悉了。”
史良眼中只是不捨,又說:“你......你的性子也要收斂些纔好,不要到處惹事了......”
與衆人話別遠去了,馬車中,大公子纔有機會詢問江萱的武功來歷。今日在華山上看江萱比武,兩人心中都有些疑慮。
江萱只得老實回答說小時候有個神秘師傅教的,卻不是很清楚。正想說出還有一本書,突然想到父親的叮囑,心中一凜。立即話鋒一轉,改問兩個哥哥關於武林三皇的問題。問道:“我能不能拜他們爲師呢?”
大公子微微一笑:“家師是不收其他弟子的。不過,萱兒你的功夫倒跟我們有些相象,說不你師傅和我師傅有些淵源。不知你師傅到底是什麼人?”
江萱吞吞吐吐,顧左右而言他,正在想該怎麼編話。突然聽到前方一陣喧譁。江萱馬上藉機住口不答。
原來是前方有一輛車慢吞吞行在道中間,擋住了衆人的去路,侍衛前去查看,對方的僕從卻有些驕橫,說道,我家主人身體不適,這車行快了會頭暈,見有人呵斥,故意行得更慢。侍衛大怒,正想發作,卻聽得那車廂中傳來一個冷冷的婦人聲音,那婦人呵斥道:“行得慢又怎的,你們這些江湖人,粗魯野蠻,不懂半點規矩。你們可以封了華山不讓我們上去,我們這路上行慢了點你又能如何。哼,這可是京城官府家眷的車輛,不是你們這些草莽可以衝撞的!”
原來大公子一行都還是江湖便裝打扮,是以對方把他們當成了尋常江湖人士。衆人聽了那婦人的話都有些好笑,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婦孺。看來是想上華山,卻被攔了下來,現在藉機發氣。
江萱聽了這聲音卻覺得有些熟悉,心中驚疑。
當下那侍衛冷笑一聲,也不多話,跳上對方的馬車,把車伕一把推開,揚鞭一抽,馬車迅速退到一邊。
那婦人見狀更是氣憤,車簾一掀,跳了出來,口中高聲叫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劫持官家車輛。這可是官道之上,光天化日下,你敢行兇!”見那侍衛冷冷看着她,她心中一怕,話到後面顯然已是聲厲內荏。
江萱聽了這一席話,心中再無懷疑,跳下車,叫道:“姑媽!萱兒在這裡。”
那女人見了江萱,頓時大奇,問道:“萱兒,真的是你,一年不見,你已經長這般高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萱跳上那馬車,撲進那婦人的懷裡,咭咭呱呱的說了一陣,那婦人回過頭來,又瞥了一眼大公子那行人,鄙夷道:“萱兒,你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怎麼能跟這些行走江湖的走在一路,也不怕丟了你爹的臉面。” 那些騎馬的侍衛聽得暗自好笑,心中瞭然,難怪江萱如此囂張氣盛,原來是家學淵源。
饒是江萱臉皮厚,聽了姑媽的話也不禁爲她微微臉紅,想解釋又知不妥。卻聽她姑媽說:“既然如此,這就跟我去京城罷,你爹爹定然是擔心死了。”
江萱一驚,心說,這就要回去了麼,我還沒玩夠呢,口中只不想答應。卻聽見大哥哥在馬車中叫她。
江萱忙過去,說道:“姑丈老家在左近,姑媽回去探親,此時正是想回京城。”正想說不想跟姑媽回去,卻聽大公子柔聲說:“萱兒,你獨自出門遊玩已久,還是回家一躺爲好,免得家人擔心。”見江萱悶悶不樂,又安慰她:“我此行畢竟也是要辦正事,恐沒時間陪你遊玩,不如你先去京城,我回京後定會去找你。以後有的是機會帶你出去玩呢!”江萱默然不語,半晌才揚起臉來,滿臉不捨,說道:“大哥哥,你可一定要記得來找我。”想了一想,又把那玉佩拿了出來,還給大哥哥,說道:“萱兒知道這塊玉佩關係重大,放在我手中只怕會惹禍事。還是還給大哥哥好些。”大公子微一沉吟,伸手接過。又好言安慰江萱一陣,江萱這才釋然,跟了姑媽分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