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江可毅還有什麼顧慮的話,此刻也被案几上一盤亮燦燦的黃金完全打消了。
雖然心中歡喜,作爲一名郡守,尤其是邊城重鎮的郡守,這氣度與威嚴即便在納賄之時仍然是絲毫不減的。
“咳”,江可毅輕咳一聲,微微皺眉問道:“李莊主這是何意?”
李幀見江可毅明知故問,心下暗罵賊貪官即想做□□又想立牌坊。口裡卻恭敬地說道:“大人爲邊城百姓操勞多年,外立我皇朝天威,內保我百姓安寧。這邊城在大人經營管制下繁榮如江南鬧市,關內外各族百姓安樂如鄰里親朋。如此功績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這區區銀兩實是謨黑莊對大人的一番心意,還望大人笑納。若非大人愛護有加,謨黑莊又豈能在邊城安頓擴展。”
江可毅看着面前此刻表現得恭敬謙卑的李大莊主,心中十分痛快。這李幀仗着自己是謨黑莊莊主,本地豪強大族,平日裡也沒怎麼將自己放在眼裡。雖然自己上任邊城郡守多年,但這謨黑莊的孝敬卻是很少。這次居然肯爲一個通緝要犯下重賄雖然有些讓人吃驚,但以謨黑莊的實力,這點黃金也着實算不了什麼。況且據說這重犯是李幀夫人的堂兄。江可毅早就聽說李大莊主有懼內的美名,而李夫人又最重親情。如此,實在是個好機會讓人重重敲上一筆。
江可毅心中盤算,臉露微笑,說道:“李兄實是過譽了,本官身爲郡守,爲朝廷效力,爲百姓謀福,乃是職責所在。。。”說道此處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這邊城向來是多事之地,各地匪犯經常流竄至此,妄圖越界而逃。幸得本官不敢懈怠,衙內差役們還算敬忠職守,這才保得一地平安。”
李幀聽得他提到此處,立即趨身上前,低聲道:“還叫大人得知,大人日前拿到的那個寧一衝正是在下的近親。還望大人行個方便,放了此人如何?”
江可毅假意大吃一驚道:“哦,原來此人果然是李兄親友!不過,放人這事,實在是爲難本官了!此人畢竟是朝廷點名通緝的要犯,即便是探監也是不妥的。” 話說到此已是面露難色。江可毅掃了一眼略有焦色的李大莊主,又道:“不過,恩,念在本官與李兄交情深厚,這探監嘛,本官也只好擔待安排了。”
李幀心中冷笑,這江可毅平日收受賄金,不知放走了多少江洋大盜,也不見如何爲難了。你做下的那許多貪贓枉法的勾當,當真以爲我不知嗎?今日如此做作無非是爲了多索賄賂。
李幀微微一笑道:“大人,聽說貴府千金正在重金懸獲一塊紫水晶。在下府中剛好有這麼一枚,乃是祖上從極寒之地偶得。不知可入大人法眼?”
言罷,從懷中取出一小巧錦盒,含笑打開遞與江可毅。
江可毅見盒中的紫水晶雖菱角突兀,但整體渾團橢圓,足有鵝蛋大小。難得的是流光異彩,觸手生涼,無半分雜質。近觸之下連指尖都被映成了通體的紫色,實是難得的上品。
李幀見江可毅心動,誘道:“早就聽聞郡守千金不但嬌美可人,而且聰明伶俐。更有神童的美譽,小小年紀便能製作奇妙精巧器具。在下雖不明小姐尋紫水晶何用,小姐仙女似的人物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此塊水晶留與我手不過是一件玩賞之物,但在小姐手中定能脫胎換骨,成就非凡價值。”
李幀知道那江小姐是江可毅的心頭肉,拍他女兒的馬屁絕對是錯不了的。
果然,只見江可毅聞言立時臉色大轉,面露得色,微微點頭。將錦盒關上,放在就近的几上。
李幀又道:“在下聽京裡的朋友說,大人由於施政得方,公正廉潔,朝廷體諒大人功勳,這回京的調令只怕近日裡便下了。在下這裡先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大人高升指日可待!”
江可毅心中一凜,心想我暗中託人在朝中活動,只盼能早日調回京師。近日才從朝中親近同僚得之消息。不想這李幀居然也得到消息。早聽說謨黑莊與朝中重臣關係非淺,恐怕此言非虛。又想到消息更得證實,心中更增高興。
江可毅本不是什麼剛正不阿的廉潔官役,更不願意得罪如此背景之人。當下哪裡還有半分猶豫,立即喚了師爺出來吩咐道:“日前擒獲名叫寧一衝罪囚,經本官查實乃誤抓。那真寧一衝據線報已潛逃出關外了。你這就去將此人放了罷。”說完,又從案几拿起幾錠金子交與師爺道:“兄弟們都很辛苦辦事,大家拿去分了罷。”
那師爺哪還不心領神會,這種事早就辦過多次,嫺熟的很。口中應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