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們這羣人直衝過來的,毫無疑問是一張大臉。
看不清身子,只見一張非常清晰的人臉迎着我們懟了過來。
這張大臉至少有一層樓高,從橋上發出的光可以看到清晰的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
滿是皺紋而肥胖的大臉上,還生着一些斑點和綴疣,甚至嘴角還有幾根稀疏的鬍鬚。
下面的大嘴張着,發黃的牙齒呲出,散發出一股惡臭,讓人十分厭惡。
這張大臉不知道以什麼方式,平滑地向我們移動過來,沒有看到身子;或者身子在後面被擋住了。
如果有身子的話,這傢伙的身高至少要20米以上。可就算是有身子,以這種模型移動,也真是十分古怪。
來不及多想,龍焱剛要指揮戰士們開槍,大萌的聲音從頭盔裡響起:“節約彈藥,我來!”
她高高躍起,手握巨斧,憑空劈下。
一道閃爍着紅色光芒的半月形的氣浪沿着橋面向前飛速推進,直接將大臉劈成兩半。
血污迸濺,惡臭蔓延。
被劈開的大臉還抽動着,似乎還要向前移動,我趕忙衝上去,用戒指釋放出最大的電能,直射大臉。
無數像枝丫一般的紅色閃電伴隨着噼啪的巨響震動了周圍的空氣,一股燒焦的氣味傳來。
閃電肆意地奔放,整整釋放了一分鐘,我確認大臉被烤焦了,纔敢停手。
在橋面明亮的白光映襯下,我們都看清楚了,這並不是一個趴在地上的巨人,而是一隻身長在5米左右的節肢動物。
如果勉強說它是螞蟻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這個傢伙確實有三個節和六個條腿,漆黑的幾丁質外骨骼包裹着簡單的生物結構。
“擬態演化。”喬安娜的聲音從面罩裡傳出來,“安子,這就是你說的螞蟻嗎?你這傢伙爲什麼不說是這麼大的?”
“我的喬小姐呀,我踏馬怎麼會知道,這個怪東西是螞蟻?”我無奈地說,“這東西太嚇人了。”
“如果真是螞蟻,還是很麻煩的。螞蟻是羣聚的,如果看到一隻的話,難道不會是意味着緊接着會來一大羣嗎?”王巨君說到。
“烏鴉嘴,你不要立……”霍鷹話還沒說完,轟隆聲就從橋的對面響起。
拉斯普京從天空中降下來,依然用平靜的聲音說出驚人的話語:“無數只螞蟻襲來,前方有危險,請女主人和大家做好應對。”
我擔憂地看了一眼龍焱,撤還是戰的關鍵抉擇時,龍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迎擊。
幾名戰士迅速拆開兩個武器箱,組裝好一臺重型場導機炮。
一個指令員負責輔助和觀察,另一個射擊員趴在地面上瞄準射擊。
“敵近100米、50米、30米……射擊!”指令員盯着望遠鏡,發出作戰指令。
趴在地上的射擊員直接開炮。紅色的熾熱的光柱沒有間斷地衝向幾十米外的黑幕中。
儘管橋上的石路已經被點亮,總體上我們還處於很暗的環境。
場導炮的光柱像一根紅色的柱子,在黑漆漆的環境中格外顯眼。
這種改良版重型場導機炮,是喬安娜對標班用重機槍設計的,威力比便攜式場導槍更大,穩定性也更強,耗能也高得多,畢竟沒經歷過實戰,改良的餘地還很大。
場導機炮射出的紅光並不非常刺眼,反而是紫紅色,像是一根碗口粗細的紫紅色棍子,直直地捅向遠處,
冒出駭人的熱浪。
如果槍口稍微左右移動一下,效果不像機槍子彈那樣散射,而是像拿着一根大棍子一樣左右橫掃。
即使這種場導炮完全沒有後坐力,也非常難操控,如果不十分精準地把握射擊位置,或者射手視力有點歪斜的話,恐怕難以擊中目標。
但無論如何,這種場導機炮威力巨大,組裝方便,特別是彈藥艙非常小,比起重機槍要攜帶沉重的彈藥箱,它的供彈只需要實驗室裡培植的輻射蘑菇就可以了。
雖然目前我們攜帶的彈藥有限,但放眼未來,這種武器絕對是跨越時代的產物。
場導機炮的射擊取得非常好的效果。
就像是一根紅色的金箍棒橫掃了整座大橋一般,後續沒有一隻大螞蟻能夠接近我們30米以內的範圍。
“過熱了,小心,停止射擊!”指令員看到槍體上標記溫度的顯示條已經變色,趕忙發出停機指示。
停止射擊後,另外幾名戰士和身穿機甲的霍鷹端起手中武器,警惕地對着石橋。
拉斯普京飛過去偵查了一圈,回來報告說,敵人已經被消滅。
約有100只左右小汽車大小的通體黑色的大螞蟻被擊潰在橋的另一頭。
但這些螞蟻都沒長着人臉,而只不過就是大一些的螞蟻罷了。
班用場導機炮的溫度漸漸涼下來。
喬安娜過來檢查,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還是不行。炮管還是被熔化了,炮膛也變形了。
如果量產的話肯定是不行的。
回去以後,還需要進一步改良……扔了吧,沒法再用了。再用恐怕就會炸膛了,太危險了。”
龍焱有點捨不得,但見喬安娜的態度很堅決,也只好聽她的。
大萌從空中落下來,扶起頭盔的面罩,親切地安慰喬安娜說:“娜娜,你已經做得非常了不起了。
你能造出這麼棒的武器來,已經是最優秀的啦!
摩登伽老師不是說,你有成爲鍛造大師的天賦嘛,看來她說得沒錯啦。”
喬安娜若有所思地回答說:“我很想念摩登伽老師。
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案。”
沒有時間沉浸在回味中,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走上大橋。
走近那些被烤糊的大螞蟻,儘管我們都戴着過濾面罩,刺鼻的氣息還是從縫隙中滲透進來。
“這些是什麼品種的螞蟻?怎麼這麼大?
另外一點,這些傢伙吃什麼呀,在這裡靠什麼活?”喬安娜不住地發出疑問。
我輕輕觸摸了螞蟻黑色油亮的幾丁質甲殼,敲了敲,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對喬安娜說:“說不定這種螞蟻的殼可以作爲很好的材料呢。比如,拿來做盔甲啥的。”
喬安娜點點頭,說:“你說得對。我們應該研究一下。”她採集了螞蟻的各種生物樣本,一邊採集,一邊向我們介紹說:“在遠古時期,空氣中的含氧量比今天要高得多。
所以,遠古時期的昆蟲體積比我們今天的昆蟲要大得多。當然,再大也達不到這個體型,考古化石裡最大的蜻蜓也不過就一米多長。”
“媽呀,蜻蜓長到一米長,也怪嚇人的。”王巨君說。
“那也沒有這些螞蟻這麼大。這些螞蟻簡直就像卡車一般大小,如果能夠馴服以後騎行,那效率還真是高。”我說到。
大萌用大斧切下一塊螞蟻的肉。這塊肉已經被烤熟了,發出蟹腿的香氣。她把這塊肉紮在斧尖的尖矛上搖晃着,說到:“好香啊,像是螃蟹肉。”
王巨君想要過來咬一口,露出很饞的表情。
龍焱阻止他,說到:“野外生存中非常重要的一點是,不要輕易嘗試從來沒吃過的東西,哪怕這個東西看起來非常像是能吃的。
因爲你並不知道這個東西有沒有意想不到的微生物、毒素或者過敏源,千萬不要覺得這個東西看起來能吃,或者以爲把它徹底煮熟了,這個東西就一定能吃。”
經歷過螞蟻的一戰,我們才發現,我們已經走了大半天了。
於是穿過這羣螞蟻的殘骸,我們走到巨大的石橋的另一側,圍坐在地面上吃午飯。
喬安娜派出拉斯普京四處偵查,他回報說,目前沒有暫時沒有發現離我們一公里範圍內還有螞蟻。
但似乎更遠的地方還有,只不過他沒有把握就是了,這個距離超出了他的行動範圍,他無法離開喬安娜太遠。
吃過午飯,我們依靠在石頭上稍微休息了一下,繼續前進。按照胡天寶的介紹,前面我們將到達一片種植園。
“你說的這個胡天寶,真的會出現嗎?”霍鷹問我。
我搖了搖頭,不知可否。“至少從目前的情況看,她給出的指示都是正確的。”我說到,“她應該在不遠處城門的地方等待着咱們。
咱們要自己通過種植園,她說她討厭螞蟻,說不定種植園裡會有更多的螞蟻,我們要加倍小心。”
“雖然我們已經一起經歷過許多神奇的事情,我依然覺得不可思議。”霍鷹說,“你夢中見到的人,在現實中會以什麼形式出現呢?”
我向他解釋,我的那個夢境很可能不是虛幻的夢境,而是以某種形態——比如駕馭着一副電磁波組成的肉體穿越到了某個世界,據小光說,那個滿是旗幡的世界是一所學校。
而胡天寶則是這個學校中的一個學生。
“什麼樣的學校?”霍鷹問我。
我也答不上來,我只看到無數的旗幡插在平地上,既沒看到房子桌椅,也沒看到更多的人,甚至連大地都是筆直平坦的,天空中也沒有看到日月星辰,我甚至無法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一個巨大的室內。
“你知道我聽了你的描述,想到什麼了麼?”霍鷹說,“我覺得你的經歷非常像是在一個電腦遊戲或者電腦程序中。
你的這個所謂的滿是旗子的世界,根本上就像是一個被編程構建起來的虛擬世界,所以你纔看不到天空、山脈和建築,因爲也許這個虛擬世界與咱們理解的宇宙天地根本不同,這個世界不需要天空、山峰、建築甚至很多人;
你所見到的旗幡、腳踩的平坦的平地,是這個程序爲了讓你這個人類的頭腦能夠直觀理解自己的處境,臨時架設的一種虛擬的環境,也就是一個人機交互界面而已。
也許這些程序真實的世界就是0101的狀態,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你見到的‘外在環境’。你給我描述的情形,我第一反應就是這樣的。”
霍鷹的說法讓我深以爲是。他說的真是非常貼切和合理,我覺得說不定真相真是他說的這樣。
“我真希望你也能夠學會神遊出體,咱們一起去看看,肯定就會得到更大的收穫。”
霍鷹說:“聽你說了那麼多次,我也非常羨慕啊。我也想學習,可是隻要一放鬆,一下子就睡着了。
雖然書上說的很簡單,看來實際操作起來一點都不容易呢。而你算是在這方面非常有天賦的吧。”
我們一邊聊天,一邊緩步前進。下橋走了幾十米,水聲漸漸遠去,我們來到一片高聳的奇異建築羣。
這些建築羣沒有窗戶,而是無數的平臺重疊在一起,建築內部向外映出隱隱的熒光。
拉斯普京飛去偵查了一圈,回來彙報說,像是一大片真菌種植園。前方有大量的真菌,建議戴好面罩。
戴好面罩之後,我們沿着道路,向這片建築羣中小心地前進。
原來所謂的種植園並不是植物園,而是真菌種植園。是誰在地下種植這些真菌呢?
一個不好的預感從我心底生出。
腳下的道路慢慢被菌絲和菌毯覆蓋,白色的菌絲越來越多,遮蔽了這些平臺,我們彷彿真的走入一個螞蟻洞中。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恐怖的現實,我們很可能正在穿越一個螞蟻的巢穴。
而這裡面的螞蟻,每個體型都像小汽車般大小。
喬安娜反覆向拉斯普京確認,我們的方向是否正確。
拉斯普京堅定地表示,最快到達城門的唯一方法,就是穿過這片螞蟻巢穴。
好消息是,我們並不在巢穴的重心,而僅僅是邊緣的位置。
中心離我們大概有不到500米的地方,而且居於平臺高處。
蟻后應該就在那裡。
而我們擊潰了一波在外面遊蕩的工蟻(也許是兵蟻)之後,蟻后方面也許沒有得到消息,我們這邊只需要小心謹慎,也許能糊弄過去。
仔細斟酌再三,如果不冒險穿行,我們並沒有什麼別的地方可去;
只有闖過這片蟻巢,我們纔有可能到達傳說中的城市。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我們排成一列,武器上膛,一點一點走挪動步伐,儘量不發出聲音,緩緩穿越了這片螞蟻聚居地。
我們行進得居然十分順利,沒有遇到突然出現的巨大螞蟻,也沒有什麼其他阻礙。
偶爾天上飛過一兩隻巨大的飛螞蟻,也沒有注意到我們。
穿過這片螞蟻經營的真菌種植園,沿着道路走出去很遠,直到根本看不到裹着白色菌絲的建築,腳下恢復成光滑的石板路,我們才摘下面罩,長出一口氣。
“運氣不錯,如果在那裡打起來,我們真是夠嗆。”王巨君抹着額頭的汗水說。
大萌卻不服:“那可不一定哦,不就是一羣螞蟻嘛。我去把蟻后直接挑了,這幫蟲子就得散夥了。”
不管怎樣,我們離開了一處危險的所在。
如果在未來我們要在城區建立第二基地的話,這一大片蟻巢還真成爲障礙。後續我們早晚得殺殺蟲。
坐在地上休息,我觀察周圍的地形。
我們行走的道路非常寬,至少有三四十米。
道路是由整齊光潔的巨石啓程,並且和之前的所有人工建築一樣,會發出白色的熒光。
道路的周圍,滿地都是巨大的隨意丟棄的巨石。
小的石塊都有幾米長,大的甚至可能有幾十米。
這些巨石毫無章法地堆砌在一起,有的乾脆就是歪斜地倒成一堆,顯然不是經過整齊砌成的。
這些石塊則不會發出任何光亮。
“這裡像是一片工地,亂七八糟的”我不由得說到。
“說不定就是工地呀,也許是採石場。”龍焱也不由得感嘆到,“這真是宏偉的工程。”
喬安娜讓拉斯普京繼續探路。沒幾分鐘,他回來彙報,城門就在不遠的前方。
於是我們打起精神,整理裝備,端起武器,繼續前進。
果然沿着道路走了幾百米,轉過一個彎,豁然開朗。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無邊的宏偉建築。
這座建築與整個地下世界融爲一體, 高大的石砌城牆直通地下世界的漆黑穹頂。
兩側的城牆也在向看不清的遠處延伸。
道路的盡頭,是一些特別高的臺階,每一階臺階都有半米高。
幾十階臺階的盡頭,是一座遠比我們來時進入的石門宏偉得多的石質大門。
大門的兩側,各立着一個巨大的雕像。
雕像有幾十米高,左邊的雕像刻畫的,是一個騎着類似迅猛龍的騎士,右邊的雕像則描繪了一個腳踏類似展翅飛翔翼龍的騎士。
兩位騎士都穿着盔甲,戴着面具,手持武器,看不出是不是人類。
石門和石牆上滿是精美的雕刻,各種花紋、各種充滿未知象徵意義的符號遍佈在其上。
走近一些,更可以看清無數的石雕和浮雕遍佈四處,目不暇接。
我們氣喘吁吁地爬到石階盡頭,來到石質大門前。
擡頭看,這座石質大門恐怕有幾十米、甚至上百米高,儘管每塊石材都從縫隙中散發出明亮的熒光,我們依然看不到石門的頂部。
石門的兩側也有數十米寬,石門的厚度也得有四、五米。
整個敞開的石門如果沒有人工雕琢痕跡的話,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峽谷。
正當我們正要休息一下、喝口水,就聽到一個清脆可愛的少女聲音大聲說到:“遊客朋友們大家好!
歡迎來到期待已久的失落之城——帝丘城。請大家拿出相機來拍照,沿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就是帝丘城的北方大門之一的碧虛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