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桓聽得平王所說,攸然轉身臉色不好道:“父王,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不是喜歡雲初淨?你放心,訂親而已,她以前不是和秦邦業也訂過親嗎?”
平王神色自若,看向端木桓的眼神居然有點複雜的意味深長。
平王妃也不忍見兒子難過,也笑道:“桓兒,對,還沒有成親就還有變數。我和你父王不是拘泥的人,不會在意的。”
端木桓沉默不語,片刻後才道:“父王,母妃。我希望我和雲初淨的事,你們不要插手。”
平王沉下臉,不悅道:“你想要的,本王自然要爲你達到。再說,你和宗政晟勝負未分,雲初淨也還有選擇的權利。”
“父王,阿淨不是貪慕權勢之人。她已經選擇了宗政晟,就不會再改變心意。”
如果真的爭下江山,就能娶得雲初淨,那端木桓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可雲初淨已經選擇了宗政晟,自己就算得了江山也是兩難。
平王斜睨他一眼,將手中的茶盅放下,沉聲道:“如果宗政晟真的喜歡雲初淨,而不會用雲初淨來威脅你,那也無所謂。可他如果只是威脅你,你也願意退讓?”
“父王不用挑撥,宗政晟對阿淨的心,不會遜於我分毫。”
對於宗政晟對雲初淨的真心,端木桓已經不再懷疑。他相信宗政晟對雲初淨是真心真意,所以他們定親,他難過傷心卻不會去破壞。
平王雙眼如鷹隼一般看向端木桓,認真道:“你真的認爲,如果你登了皇位,雲初淨不會改變初衷?”
“當然,阿淨不是那種人!”
端木桓回答得斬釘截鐵,平王卻笑了:“不,她一定會重新選擇。”
“父王不是阿淨,憑什麼覺得她會見異思遷?”
端木桓冷冷的迴應,平王絲毫不怒,反而笑得相當自得:“本王不是說她會見異思遷,而是當你爲皇,她就要爲宗政晟考慮,而且雲家老少這麼多人,都是她的軟肋。”
“父王,這樣未免太過卑鄙!我寧可阿淨和宗政晟歸隱山林,也絕不會讓她陷入如此兩難境地。”
端木桓覺得和父王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父王早就不是從前那個仁厚寬慈的父王。
他草草行禮,轉身離開。
等他走後,平王還想說點什麼,平王妃也冷冷道:“不知道平王登基爲皇之後,又會如何處置我們娘倆?”
“如宣,你胡說八道什麼?本王怎麼會傷害你和桓兒?你們自然是皇后和太子。”
平王對平王妃,也是真心實意。
不過平王妃卻不信,冷笑道:“你可不光桓兒一個兒子,櫟郡王不是更得你心?還有鳳兒公主,我們母子還不知能在你心中排幾位。”
平王妃向來溫婉,少有如此刻薄說話,平王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拂袖去了書房。
留下平王妃,喝了口已經涼了的茶,緩緩流下兩行眼淚。
端木桓心情煩躁,騎馬來到聚賓樓,卻看見秦邦業已經坐在那裡喝酒,旁邊是一排酒壺。
“來,喝。”
秦邦業也不多話,舉起手中的酒盅示意。
端木桓嘴角上揚,來到秦邦業面前坐下,自己斟了一杯,也舉杯。兩人碰了一下,各自一飲而盡。
“突然感覺,我不是最慘的,畢竟還有你這個前未婚夫在。”
“也是,我好歹也有個名,比起小王爺你來,是勝過不少。”
“以前,只覺得你木訥,不曾想你如此能言會道。”
“小王爺嚴重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可連葡萄也沒有看見,自然就更酸。”
……
秦邦業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和端木桓你來我往,兩人針鋒相對半響,最終又齊齊閉嘴不言,繼續喝着悶酒。
再說又如何?終究都是失意人。
相對於他們兩人熱鬧中的孤寂,雲初淨則一直覺得如在雲端。
前世自己活到二十就病發而死,而今世從醒來到如今,已經七年。算起來自己就是二十七歲,比宗政晟還大,姐弟戀啊!
祖母和父親已經收下聘禮,很快就會有官媒上門,將六禮補齊。
等到自己及笄,越國公府就會來人商量婚期,自己就會嫁給宗政晟,做他的妻子。以後無論他是尊貴還是落魄,自己就只能一生相隨。
不像後世可以離婚,也不能再有重新選擇的權利,雲初淨不知爲何心裡竟然多了幾分惶恐不安。
宗政晟可不是普通的國公府世子,他將來還有可能成爲皇帝,到那個時候,真能只有她一個人嗎?
也許這就是書上所說的婚前恐懼症。
雲初淨手上拿着祖母送過來的聘禮單子,不過眼睛卻沒有看着它,而是視線在虛空裡。
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既甜蜜又恐懼,雲初淨說不出心裡的感受,只是莫名情緒低落。
木落拿着燕窩粥過來時,就看見雲初淨在桌前發呆。
她走上前去,輕輕將燕窩粥放下,柔聲道:“小姐,怎麼了?是聘禮不滿意?還是有什麼事情?”
“沒有。今日越國公府禮數周到,聘禮也豐厚,宗政老夫人和越國公也親自上門以示鄭重。而且祖母也爲我爭取到,三年之內長輩不塞人進門,我沒有什麼不滿意。”
木落看雲初淨雖然嘴裡說着沒有什麼不滿意,可神色淡漠,顯然心不在焉。
“既然如此,奴婢怎麼沒有看見小姐嬌羞喜悅?反而感覺心情沉重?”
雲初淨用勺子攪拌着燕窩粥,淡淡道:“也許,是我患得患失吧。我不想吃了,讓她們撤下去,我想沐浴休息。”
木落也不再勸,將雲初淨服侍進淨房,喚來木棉她們伺候,自己悄悄去了垂花門。
她在垂花門點起一盞燈,不過片刻,就有個小廝匆匆而來:“有什麼事?”
“馬上傳消息給世子爺,說小姐有異,讓他抽空來一趟。”
“是。”
木落回到菡萏院,雲初淨還在沐浴,等她起來之後,先喝了杯菊花蜜飲。這才坐在梳妝檯前,由木香她們服侍着薰幹頭發。
雲初淨一直情緒低落,原本還打趣的衆人都不敢再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