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驤將一枚紅色的小三角旗插在一個制高點上,點着那裡,對參謀們說:“原地休整期間,照常組織訓練。訓練強度可降低兩個等級。參謀一部、參謀二部和司令部,分別拿出一套訓練方案來。輪訓。”
“是,司令!”
“解散。”陶驤說。頭一偏,將香菸點上。
參謀們敬禮,魚貫而出。
陶驤默默的看着沙盤西北角,那一處制高點上有一枚太陽旗。他拿起來,又插上去。擡頭看着等在等待着的通訊官,說:“記。”
“是。”通訊官打開筆記本。
“來電已接收。我部將原地休整、待命。另,我部將組織大規模演練,請求中央調撥軍備物資。陶驤。”陶驤踱着步子,從沙盤的這邊,走到那邊,“發吧。”
“是!”通訊官記錄完畢,抽出一張電報紙來,走近些雙手遞上,說:“司令,這裡還有一份加急電報。是逄敦煌將軍打來的。請您過目。”
陶驤抽過那張電報紙。
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他反覆的看了兩遍,說:“回電告訴他,我知道了。”
“是!”通訊官敬禮,轉身離開。
陶驤扶着沙盤。
沙盤上推演的是眼下的戰局。這是無論怎麼看,都不能令他輕鬆的。
“報告!”
“進來。”他聽到熟悉的嗓音,擡頭,來的是位年輕的軍官。
“報告長官,第三十六軍獨立團上校團長圖虎翼……”年輕軍官朗聲報名。
陶驤擺手制止他,說:“過來坐。”
他指着自己身邊的一把行軍椅。
“是!”圖虎翼笑了。
“你怎麼有空過來了?”陶驤問。他示意圖虎翼坐近些。是機要秘書進來送茶點的,給陶驤端上來的是咖啡,給圖虎翼的是一杯清茶。陶驤看了眼,對圖虎翼說:“隨便用一點吧。連續行軍打仗,我這裡也沒有什麼好東西了。”
圖虎翼看着陶驤那因爲熬夜而紅了的雙眼,還有手指間燃了半截的香菸,心情頓時有些複雜。他是知道他的這位七少爺曾是多麼講究的一個人的……他忍不住說:“七少,休息一下吧。部隊休整,您更得休整。”
陶驤笑了笑,說:“你小子。”
陶驤的面容清俊而消瘦,兩鬢染霜。
這些年經歷了無數次的出生入死,他的脾氣越來越沉穩,也越來越沉默。少有能讓他完全放鬆的時候,也少有能讓他完全放鬆的人。
圖虎翼摘了軍帽拿在手裡。他是跟了陶驤多年的人,見了他,多少能說幾句家常話的。他將軍帽放在一邊,待陶驤端起咖啡,說:“囡囡在上海,這麼近,來回不過兩天,七少,過去看看吧。”
陶驤喝了口咖啡,說:“最近忙,輕鬆些了再去。”
“七少。”圖虎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