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曼珍姑侄倆離開,雲立博黑着一張臉在臥室裡來回踱步,頗爲糟心問,“雲墨辰,能解釋一下怎麼回事嗎?還是這段時間我不在你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要是他還不明白兒子的心思,他就不配爲人父!
雲墨辰面色不變,仿若方纔的一切與他無關,又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對父親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感到頭疼,淡漠的開口,“解釋什麼,就是您看到那樣。”
“除了她誰都可以!”這話算是警告,一股濃濃的火藥味迅速蔓延整個臥室。
“過些日子就是雲中六十週年慶典,趁這個機會你……”
話裡的含義已經不言而喻了,說到底就是爲他舉辦的一場相親盛宴。
雲墨辰站着沒動,墨色的雙眸漸漸浮出令人驚懼的冷光,迅速出聲,“只要我不願意,誰都別想強求。”
他厭極了這樣的生活,這個不許那個不能,他拼了命換來的地位,是放着好看的麼?
“混賬!你看看你,都快三十了還不娶妻,想氣死我麼?”雲立博一張臉漲得通紅,單手指向他的鼻尖怒罵,想來是氣急了了。
雲墨辰不耐的拿眼瞪他,十分有理的反駁,“這能怨我嗎,您剛纔還說這是好事,怎麼一見了人態度就變了,是您不守信用在先!”
這話一出,雲立博大腦飛速運轉,待清醒過來腸子都悔青了,只差沒拍大腿,兩眼直愣愣的看着自家兒子,冷笑連連,“雲墨辰,翅膀硬了,長本事了,連老子你都敢算計!”
“糊塗,真是糊塗!陸明浩馬上就過來要人了,爲了一個女人你想和陸家爲敵嗎?”
“還有,你問過顏兒的意思麼,別以爲我不知道,她心裡根本沒有你!”
最後一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的刀,直接刺向雲墨辰的心窩,只見方纔還淡定的男人,俊臉一沉,冰冷的眸子瞬間猩紅,哪怕面對自己的父親,也毫不留情。
“出去!”冰封的脣瓣吐出令人發顫的兩個字。
聞言,雲立博整個人如遭雷擊,不確定的問,“你說什麼?”
“我說出去,滾出去!”雲墨辰不耐的低喝,伸手指向門外爲他引路,證明他沒有聽錯。
“雲墨辰,我是你爸!”
“我是你兒子!”
“行行行,你最好給我想想清楚。”
雲立博摔門而出,空蕩的臥室,只留下一道修長落寞的身影佇立在落地窗前,那雙陰鷙的寒眸正好望向院落外幾輛黑色的汽車,薄脣勾出一抹令人打冷顫的弧度,心塞得厲害。
看來那丫頭今天就要走了!
——
這邊,沈雅顏的苦惱絕不比雲墨塵差,她已經記不清和姑媽解釋多少回了,可姑媽總是囉嗦個沒完。
這不,又來了!
“姑媽您真的誤會了,前兩天我被貓抓傷一直沒好呢。”說着,她試圖脫下衣物讓姑媽看看所謂的證據。
“不管是不是誤會,以後和你姐夫要避避嫌,你說你這麼大一個人了,還不知男女有別麼?”沈曼珍牽着她的手,意味深長的教導她,眼裡的關心沒有半絲虛假。
雲墨辰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想去琢磨,但她知道那樣的男人離得越遠越好,如今四年之期已到,她心裡的石頭也算落地了。
然而沒心沒肺的某人全然不知,自顧自的嘀咕,“我從沒把姐夫當男人看。”說完後發現氣氛不對,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繼續道,“咳咳……我是說他在我心中是長輩,是神,況且明天我就要去陸家了,想和姐夫說說話,感謝他這四年來對我的照顧。”
“還明天?人家陸明浩一大早就過來了,現在在客廳等着呢。”沈曼珍擡手敲了敲她的小腦袋,滿臉的寵溺。
話落,沈雅顏驚愕的望着姑媽,喃喃驚呼,“啊?”
不是說好明天的麼,怎麼今天就要走了……
沈曼珍蹲下身子,伸手爲她撥去額頭上散落的碎髮,耐心寬慰,“之前我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嗎?放心,陸明浩的媽媽不會爲難你,姑媽已經幫你處理好了。”
“謝謝姑媽。”她笑,有沈曼珍這句話,她也不用擔心了。
只是心裡卻沒有預期的安心和高興,是爲什麼?
“傻丫頭,以後姑媽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過眼看着也快開學了,你在陸家的時間也少,過去只是確定一個身份,這對你是極好的。”沈曼珍一邊吩咐人幫她收拾些重要的東西,一邊繼續叮囑她。
而沈雅顏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愣愣站在一旁發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
如果這個時候沈雅顏回頭,肯定會一眼望見主屋的陽臺上站着一道傲然挺立的身影,用從未有過的癡迷和痛楚望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
她臨走時對他說了很多,而他只是那樣站着,看着她,然後又默默的望着她離開,中間沒開口說一句話。
‘姐夫,姐姐都死了四年了,該找個女人照顧你了。’
‘姐夫,以後少喝點兒酒,會壞事的。’
‘姐夫,你會來學校看我麼?’
‘姐夫,顏兒都要走了,你不祝福我麼?’
‘姐夫……’
最後他終於受不了,壓抑着內心的情緒,冷着臉低斥一句,‘沈雅顏,你真煩,走了好,免得鬧心!’
每說一句,她都會用一個‘姐夫’,這便是他們之間的障礙,南水市所有人都誤以爲他愛沈雅芙,爲死去的未婚妻守身四年不算,還在未婚妻死後還收養了她的妹妹,一旦真相捅破,免不了一場豪門爭鬥。
四年前的事,他決不能再次讓它上演!
他雲墨辰的退讓不是認輸,而是每走一步都在爲自己和她的未來考慮!
如若不邁步出這一步,怎能拔掉她心裡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