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立博面色一片慘白。
他的好兒子竟然用如此惡毒的言語詛咒,想來他是被那個女人迷昏頭了!
兩個兒子都這麼不爭氣,被一個女人左右思想,他沒痛下殺手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倒是沒想到有人比他先一步。
思及至此,深色的眸子閃過一抹暗沉,似是想到什麼,大腦飛快運轉着,彷彿已經能滲透裡面的意思。
雲墨辰的性格,雲立博多少了解些,如果真是雲墨辰做的,他從來不會自己面前隱瞞真相,更何況雲墨辰根本不屑這樣做。
那麼兇手應該另有其人。
沈曼珍趁着混亂比雲墨辰先一步出來,她站在主屋外焦急的來回踱步,那樣子像是等待了許久。
“快,抱她到我房裡去。”看到雲墨辰抱着沈雅顏從裡面出來,她顧不得身份,趕緊上前出聲提議。
雲立博這個時候的重心不在她身上,她不需要顧及什麼。
“去請醫生過來。”雲墨辰朝身後的人吩咐,抱着沈雅顏往後院奔去。
雲墨辰也深知這個時候不能輕舉妄動,這裡距頤源居有一段距離,他怕沈雅顏身體撐不住,去酒店又怕引起非議,畢竟雲凌生死未卜,若是不小心被媒體撲捉到將是一個大麻煩。此時,沈雅顏的命要緊,雲墨辰是半點也含糊不得。
沈雅顏躺在牀上,意識陷入昏厥狀態,嘴裡喃喃嚷嚷着熱,手,情不自禁的撕扯着自己身上衣物。
“她怎麼了?”縱使沈曼珍心中有數,真的親眼所見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忍不住朝坐在牀沿邊給沈雅顏擦汗的男人發問。
雲墨辰緊抿着脣不語,一臉陰沉,深邃的眸底是沈雅顏緋紅的容顏,他大手覆上她巴掌大的小臉,耐心的給她擦拭着汗水。
對於異性靠近,沈雅顏根本就控制不住,雲墨辰的手瞬間被她抓出幾道血紅的印子,而男人絲毫不覺得疼,任憑她在自己手掌心作亂。
沈曼珍將一條溫熱的毛巾遞到男人手裡,意味深長的說着,“她這個樣子就算醫生來了也沒用,我是看着你父親下藥的,如果一開始沒吃解藥,後面吃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藥引早已深入骨髓,解藥根本清理不乾淨,必須……”
話點到爲止,沈曼珍心疼沈雅顏,可在關鍵時刻她卻畏懼雲立博的勢力,到底是退縮了,她清楚雲立博的個性,她一旦開口阻止,沈雅顏不僅得不到救贖,在未來的日子只會活的更加辛苦。
倒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雲凌生死不明,究竟是誰想蓄意謀殺?局面一片混亂,所有的人都以爲雲凌遭到某人的擊殺,殊不知他是爲了救沈雅顏才落得如此下場。
雲立博那個男人她算是看清了,如果說在這之前還對這個男人抱有一絲幻想,經過沈雅顏這件事後,沈曼珍對雲家徹底失望了。
雲墨辰接過毛巾,輕輕在她額頭擦拭着,沈雅顏身上的衣物已經被她自己褪去大半,白皙的肌膚暴露在外,看在男人眼裡,猩紅了墨色的雙眸。
男人的氣息跟着變得繁亂起來,他已經很久沒碰過她了,這會兒面對如此妖嬈的她,自然是控制不住,再者,他也不希望沈雅顏如此美好的一面展現在外人面前,哪怕是醫生也不允許。
沈雅顏的意識已經陷入放空狀態,動作不能早已不受控制,周身什麼人什麼物她已經無從得知,身體只想得到涼快。
再這樣下去,她極有可能丟了命!
雲墨辰將手裡的毛巾砸在地上,銳利的眸光看向沈曼珍,整個人透着一股說不清的寒意,他起身,開始解身上的衣服,爾後冷聲吩咐,“出去,別讓任何人進來!”
他忍夠了!
沈曼珍會意,也沒多問,出去之前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牀上意識模糊的女人,在心裡不停的嘆氣。
她的兩個女人都葬送在雲墨辰手裡,難道是她的報應嗎?
沒一會兒,房間裡傳來男女混合的喘息聲,一陣高過一陣,光聽聲音就知道里面有多激烈。
差不多快天亮的時候雲墨辰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從裡面出來,他手裡搭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臉色冷冷沉沉。
“顏兒怎麼樣?”沈曼珍頓感大事不妙,上前詢問,目光越過他高大的身軀往房間裡面看去。
雲墨辰閉了閉眼,木訥的迴應,“在裡面,幫我好好勸勸她。”
說完,他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從哪裡醉生夢死回來的。
沈雅顏已經清醒過來,沈曼珍進來時她已經穿好衣服在窗前站定,臉上的紅色暈開,一臉淡然,仿若昨夜的交纏是一場夢。
在沈曼珍的意識裡,沈雅顏並沒有如此好的精力,看雲墨辰就已經累得疲憊不堪,難道那種藥會讓人……
不容她多想,因爲沈雅顏已經轉過身來,“姑媽!”
沈曼珍快步上前,將她全身打量個透徹,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砸出一個洞來,“怎麼回事?”
“我很好,沒事。”沈雅顏的眸光一直盯着窗外漸漸變亮的天色,一句輕飄飄的話從微腫的脣中溢出,頭靠在玻璃上,彷彿一個沒有生氣的玻璃娃娃,脆弱得一碰就會碎。
沈曼珍深吸一口氣,對於她淡然的態度有些生氣,耐心顯然被磨光了,頭一次她對沈雅顏厲聲呵斥,“我問你和雲墨辰怎麼回事!”
這話一出,空氣中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猶如母女倆的關係,
關心則亂,這話一點都不假。如今的形式,沈雅顏只有依附於雲墨辰才能避開這場災難,否則以雲立博的個性,絕對不會放過她。
人都是自私的,沈曼珍也不例外,她只希望沈雅顏能好好的,可這個女人卻死活不肯和雲墨辰和好,不是在找死嗎?
她已經從雲墨辰口中得知,雲凌是爲了救沈雅顏而差點喪命,很顯然,那些殺手都是衝沈雅顏來的,這一次有云凌護着,下一次呢,她可不敢冒這個險,南水市有本事護沈雅顏周全的只有雲墨辰,所以,沈曼珍撮合他們是必然的。
沈雅顏掀起眼簾看她,眸光陌生而熟悉,冷笑道,“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的酒被雲立博下了藥?”
沈曼珍怔住,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
好一會兒她才側過身,由於揹着光,沈雅顏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只聽沈曼珍牽強的解釋着,“我沒辦法通知你,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沈雅顏霧氣騰騰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名爲絕望的東西,像是死了心,輕聲道,“姑媽,爲什麼連您也要騙我?”
沈曼珍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嘴脣一片慘白,喉間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說,我還能相信誰?”沈雅顏凝望着她精緻的側顏,哪怕到了這個年紀,歲月並沒有在這個女人身上留下過多的痕跡。
她是一個很美的女人,沈雅顏從沒否認過,雲立博雖然不愛她,但是相較於楊淑華,沈曼珍就受寵多了,即便這些年她沒給雲家留下一男半女,雲立博也不曾怪於她。
沈雅顏又怎知這裡面的利害關係,總之,雲家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沈雅顏一刻也不想多待,這個處處充滿算計的地方,不是她的落腳處,她也學不來沈曼珍的那一套,想方設法討丈夫歡心。
沈雅顏疲憊不已,正準備就此離開,一直未辯解的沈曼珍忽而扣住她的手腕,聲音裡略帶着哀求的意味,“顏兒,雲墨辰對你是真心的好,別鬧了。”
她這個時候出去,保不準會出什麼事,雲墨辰沒在她身邊,沈曼珍一刻也不放心,昨晚的驚心動魄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沈雅顏咧嘴苦笑,眸底淚光閃閃,她反覆問,“真心的好?”
她又何曾不知雲墨辰對她是真心的好,這些年盡心盡力的照顧不是夢,也不是一句話就可以抹滅的,就算他們之間做不成戀人,也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做到恨。
可是,發生這麼多事以後,他們還有在一起的可能麼?究竟要多少條人命葬送在她手裡雲立博才肯罷手?
沈曼珍擰眉看她,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卻不知該如何勸說。
沈雅顏吸了吸鼻子,像是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秀眉皺的死緊,面部表情極其痛苦,“呵,有用嗎,只要我選擇和雲墨辰在一起,姑父,哦,不,是雲立博,他就不會罷手,雲凌生死未卜,您還想讓我搭上誰呢?”
沈曼珍扣住她胳膊的手逐漸鬆懈,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不管搭上誰,她希望別搭上沈雅顏就行。
或許,沈雅顏認爲她是自私的,卻不知道一個做母親的心,若是沈雅顏出了什麼事,這輩子她也不想活了。
兩個女兒的幸福都葬送在雲家,這是報應嗎?
怔愣間,沈雅顏殘忍的聲線傳來,“別忘了,您還有一個女兒在坐牢,若不是因爲我,她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沈曼珍的身子狠狠晃動兩下,臉色微微泛白。
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兜兜轉轉,沒想到她的兩個女兒全都和雲家拖不了關係,差點搭上性命。
沈曼珍像是突然變了臉,眼見着沈雅顏要離開,她搶先一步用身子擋住沈雅顏的去路,言語陌生,帶着不可抗拒的嚴肅,“不管怎樣,你現在不能出去,除非雲墨辰過來帶人,否則你休想踏出這裡一步。”
沈雅顏吸氣,忍下心裡的那股嫌惡,如今,哪怕是沈曼珍在她心裡都已經大打折扣,她的周身彷彿籠罩着層層陰謀,沒有一個可以值得信賴的人。
爾後,沈曼珍朝門外的吩咐幾句,無非是看好她的話,臨走之前看似無意提醒,“這裡有電話,你可以隨時找雲墨辰求救。”
她這是在給他們製造機會,不管沈雅顏願不願意,沈曼珍都必須拼盡全力保住她,而能護沈雅顏周全的也只有雲墨辰,爲了自己的女兒,她不得不自私,別人的生死又與她何干?
深冬的天氣永遠都是陰沉沉的,一如男人的心情,自從沈雅顏出事後,他的心就沒有明朗過。
如果可以,雲墨辰寧願回到四年前,他和沈雅顏還是那種長輩與小輩之間的關係,至少,沈雅顏每天都在他身邊,想着法兒粘着他。
所有的真相曝光,如今,沈雅顏對他的只有深深的恨,哪怕他做得再多,也挽回不了那個女人所堅定的決心。
從雲家大宅出來,天色已然大亮。
昨晚他們並沒有外人想象中的那樣,在做之前,雲墨辰怕沈雅顏的身體吃不消,喂她吃了解藥,兩人身體交纏只有一次,過後,他幫沈雅顏洗了澡,她沒一會兒就清醒過來了。
兩人做了一番長談,而他什麼都聽不進去,在沈雅顏說的時候,總是用過去的回憶搪塞着她,只希望她說出的話不要太殘忍。
她說,很感謝他這些年的照顧。
這句話她在很久以前就說過無數次,然而這一次,說的意義卻不一樣。
雲墨辰仰頭望天,他真的很想問問老天爺,爲什麼他做了這麼多,那個女人卻看不見,難道天也跟着瞎了嗎?
“少主,可找到您了。”阿成突然跑過來,一臉焦急,看到雲墨辰他不由得鬆了口氣。
雲墨辰垂下眼簾看他,眉宇間滿是罕見的脆弱與痛苦,寡薄的脣扯了扯,聲線沙啞,“怎麼樣了?”
阿成抹了一把汗,如實彙報,“醫生說沒生還的希望,傷口太多,有一處傷及動脈,血止不住,就在這兩個小時了。”
雲墨辰墨色的眸子微微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什麼都沒說,直接朝停車場走去。
“少主,二少想見表小姐最後一面。”阿成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想來他是斟酌好久纔敢對雲墨辰提出這樣的要求。
人之將死,其實阿成完全沒有必要爲了一個死人而惹雲墨辰不快,只是,二少的一片癡心觸動了他從未跳動過的心絃,話就這樣說出口了。
別看雲墨辰平時一副冷漠的樣子,對沈雅顏可在意的緊,讓她去見雲凌,阿成怕那位冷血殘暴的少主發瘋。
倒是沒想到雲墨辰會一臉平靜,淡淡的吩咐,“給沈曼珍打電話,讓她一起過來。”
“可是,楊夫人不允許。”阿成得寸進尺,這一刻他差點忘了自己是誰的人。
“儘管帶過來就是。”雲墨辰說完繼續朝停車場邁步。
有了雲墨辰這句話便是有了保障,無論楊淑華怎麼鬧,也不敢對雲墨辰的話有所反駁,沈雅顏過來倒是省去了一翻折騰。
——
霧靄沉沉的天,醫院這個地方讓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寬敞明亮的房間,只有楊淑華一個人守在雲凌身旁,醫生說了人多反而不宜空氣的流通,大家夥兒都在門外守着。
雲凌氣息薄弱,此時臉上的血跡已經清理乾淨,只是腰部的傷口卻依然血流不止,染紅了潔白的牀單。
“媽,你讓她過來吧,求你……”哪怕到了這一刻,他還是對她戀戀不忘。
他彷彿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到沈雅顏來雲家的那年,他總是想着法欺負她,用獨特的方式讓她記住自己。
楊淑華心口的絞痛一陣強過一陣,哽咽着怒吼,“雲凌,你給我聽着,如果你敢死,我就撕了她。”
她萬萬沒有想到兒子會用命維護那個女人!
楊淑華想過了,如果兒子的命保不住,她就殺了沈雅顏讓其陪葬,兒子這麼愛她,難道不應該嗎?
“媽,媽……”雲凌還在繼續哀聲懇求,一聲聲仿若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楊淑華拗不過他,聽說沈雅顏已經在外面好一會兒了,終於開口應承下來,“好了好了,我答應你就是。”
沈雅顏從接到消息就和沈曼珍馬不停蹄的往醫院趕,兩個小時的生命,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可楊淑華一直不讓她進去,她只能在外面乾着急。
這期間雲立博倒是沒有再爲難她,沈雅顏清楚,衆人能如此寧靜都是雲墨辰的功勞。
病房安靜得讓人窒息,沈雅顏進去的時候,一眼便望見了牀單上的血跡,凝聚在眼眶裡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涌。
“過來!”見她站在三米開外,雲凌啞着嗓子喊了一聲。
沈雅顏胡亂的抹了一把淚,緩步上前。
她幾乎不敢去看他的臉,那一刻,沈雅顏完全忘了自己處於什麼樣的心境,或許一顆心早已麻木,只是垂着頭低低的抽泣着。
雲凌毫無血色的脣瓣拉開,想伸手觸摸她的臉,卻沒有力氣,最終,擡起的那隻手無力的垂了下去,無力的笑了笑,“沈雅顏,你總是那麼傻。”
“你才傻呢。”她擡起一張淚眼朦朧的臉看他,默默抽泣的樣子實屬可愛。
“我還沒死呢,你哭什麼。”看到她來,雲凌覺得身體也有了力氣。
沈雅顏咬脣,身體由於哭泣顫慄得厲害,抽噎着訓斥,“你真的很可惡知道嗎,爲什麼要替我擋子彈?”
他還是笑,彷彿多說一句話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成了一種奢望。
“難道你不知道,活着的人通常都比死人更痛苦麼?”
“嗚嗚……”說道最後,沈雅顏豪放大哭,那叫一個聲嘶力竭。
雲凌見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也跟着慌亂起來,情緒激動牽動傷口,劇烈咳嗽起來,腰部的血大量涌出,他再也說不出安慰的話,只是瞪大那雙清明的眸子看着心愛的女人,越來越模糊,直到形成一個點。
見到了,他雖然沒和她說幾句話,但心滿意足。
“雲凌,雲凌……”她哭,在這個黑暗的時刻,沈雅顏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雲凌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握在掌心,胸口的位置由於大力的呼吸而起伏得厲害,一句話說得零零碎碎,“我媽媽不是故意的,沈雅顏……你,你要幫我保全她,她,其實,很不容易……”
沈雅顏點點頭,一切已然明瞭。
男人握住她的手緩緩鬆懈,病房裡靜得可怕,偶爾只聽見她的抽噎聲,沈雅顏在雲凌的手滑落之前反握住他的,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知道他依然是存在的。
她沒有大聲嘶吼,而是靜靜的看着他安詳的容顏,心痛得不能呼吸。
該死的人應該是她,爲什麼所有的心疼她的人都要一一離她而去,爲什麼所有人都認爲這是對她好,卻不知,她已經揹負了很深很深的罪孽。
四年前,沈雅芙是這樣,以爲把她交給雲墨辰是最好的去處,四年後,雲凌也是這樣,以爲救了她一命,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所有人都在替她做決定……
思緒混亂間,門被撞開了,沒有預期中的哭喊聲,而是——
“沈雅顏,我兒子那麼愛你,你——下去陪她!”黑色冷硬的東西抵着她的太陽穴,沈雅顏閉着眼,沒有動彈,彷彿在等待這一刻。
“把這個瘋女人拖下去,蓄意謀殺,從此以後她的一切和雲家無關。”是雲墨辰,即使沈雅顏閉着眼也能辨別出他的聲音。
果然,她猜的沒錯,雲墨辰那麼聰明早已猜到兇手是誰,這事一旦捅出去,楊淑華就完了。
不僅雲家不能接受她,警察局那邊也會給她安一個蓄意謀殺親生兒子的罪名。
“顏兒,快過來。”沈曼珍站在一旁,剛纔的一幕看得她心驚膽戰,她不敢上前,怕一過去會更加刺激楊淑華的神經。
此時,楊淑華已經被兩個男人制服住,病房裡響起她瘋癲的笑聲,“哈哈……雲立博,你的兩個兒子都被這個女人迷惑,總有一天……”
“給我拖下去!”根本容不得她多說一句話,雲立博厲聲開口,沈雅顏視線慢慢聚焦在那個男人臉上,並沒有發現那種痛心。
死了兒子,他就沒有一絲心痛嗎,這是怎樣一個冷血的男人?
兇手是楊淑華沒錯,可他有沒有想過,若不是他平日的偏袒,楊淑華就不會逼到這副境地,既然不愛,爲何要娶,又爲何讓楊淑華生下雲凌?
“準備後事,要快!”雲立博說這話時看了一眼牀上的小兒子,喉間像是卡了一根刺一般的難受。
說不痛那是假的,他承認對這個兒子沒多少熱乎,可再怎麼不喜也是他的兒子,怎能不痛心?
沈雅顏從地上起身,由於維持一個動作久了,差點就此栽過去。
人已死,活着的人就該好好的。
所有的人都把她想象得太堅強,殊不知,她早已被層層陰謀壓得緩不過氣,好想就此了結年輕的生命。
沈雅顏從地上起來的時候,雲凌的遺體已經被拖走啊,雲家的人辦事效率就是快,她想和他說幾句話都沒有機會,想來,雲立博也不允許她參加雲凌的葬禮。
雲立博沒有對她發難完全是看在雲墨辰的面子上。
等回過神來,病房裡只剩下她和沈曼珍,沈雅顏猛然驚醒,疾步追了出去,眼看着雲墨辰的身影就要步入電梯。
沈雅顏來不及穩定心神,迅速衝過去,大叫,“雲墨辰!”
“顏兒……”身後是沈曼珍憂心的呼喊聲,沈雅顏彷彿聽不見一般,一顆心繫着楊淑華,只顧着繼續朝前衝。
雲墨辰朝兩個手下襬擺手,兩個男人會意,壓着楊淑華先進了電梯,雲墨辰高大的身影站在電梯前,眸光隱晦莫測。
沈雅顏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兒纔開口,“放,放,放過她!”
雲墨辰雙眸微眯,默默瞧着她因激烈的運動而逐漸泛紅的容顏,冷哼,“她要殺你,我不能放過她。”
沈雅顏一聽急了,激動之餘,伸手拽住男人的袖口,極力的懇求,“算我求你了,難道你想雲凌死不瞑目麼?”
“沈雅顏,你知道放過她意味着什麼嗎,外面所有的人都說是我蓄意謀殺,因爲雲凌要爭奪家主之位,我一不做二不休殺了自己的兄弟。”雲墨辰淡淡的說着,一字一句聽似漫不經心,聽在沈雅顏耳裡壓得她喘不過氣。
原來事態這麼嚴重!想要救楊淑華並不容易,雲家需要一個交代,警察局那邊也需要一個交代,甚至是媒體的力量,更不能忽視。
兩人面對面站着,男人居高臨下的瞧着她變幻莫測的容顏,心裡抽搐得厲害,如果有一天她能這樣關心他,雲墨辰死也安心了。
再者,他想看看,這個女究竟有沒有心!
沉默好一會兒,沈雅顏才低低的開口,“求你……”
聲音很輕卻撞擊在男人胸口。
雲墨辰心口一陣鈍痛,薄脣淺勾,苦澀的味道自脣邊蔓延,嘲諷的笑道,“求我?呵,讓我替她去坐牢麼?”
沈雅顏臉色一片慘白,怔怔的望着男人不知所措。她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真的只有這種辦法麼?
如果可以,沈雅顏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
咬了咬脣,沈雅顏試着再次開口懇求,“我知道你有其他辦法。”
雲墨辰墨色的眸子眯了眯,手幫她佛開面頰上的髮絲,笑得一臉溫柔,“顏兒,你把我想象得太神通廣大了。”
沈雅顏張了張嘴,這一刻連請求都變得那麼無力,只是喃喃的解釋,“可雲凌是她兒子,死之前要我無論如何要保住她。”
她希望雲墨辰能看在兄弟的情分上饒過楊淑華,人已經死了,對他已經構不成威脅了不是嗎?
她這一句話並沒有博取到男人的同情心,只聽雲墨辰冷如冰霜的聲線傳來,“那是你的事,別忘了,你早上跟我說過的話。”說完,雲墨辰轉身準備離開。
這話一出,沈雅顏倒是明白了雲墨辰的用意,原來他在逼她就範。
“要怎麼樣你才肯幫?”沈雅顏拉住他,擡起眼簾凝視男人冷峻的容顏,那麼冷,彷彿一碰就會凍住。
雲墨辰挑眉,略帶冰色的眸子冷凝着她,揚起高傲的脣冷笑,“你知道的。”
爲了得到她,這些年他用的手段還少麼,他不在乎再用一次。
沈雅顏的手緩緩鬆開,眸光透過雲墨辰看向緊閉的電梯,那裡彷彿一條通往死神的道路,逼得她無路可退。
早上的時候她說,雲墨辰,以後別來找我了,不然我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我。
原來她的反抗那麼無力,他只需稍稍動動手指就可以逼她乖乖就範。
沈雅顏咬牙,臉色微微變了變,近乎嫌惡的看着他,“雲墨辰,你真的很可惡,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着算計我,逼迫我,你這樣只會讓我越發恨你。”
雲墨辰聳聳肩,冷哼一聲,“無所謂,反正你早就在恨了,我不在乎深一些。”
恨總比沒有情緒的好,他最受不了的是沈雅顏對什麼事情都不上心的樣子,這樣,反而能讓他放心。
放了楊淑華只不過他一句話的事,剛纔他說的一切也是事實,不過這些事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雲墨辰完全可以擺平,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只要有滔天的權勢,誰能耐他何?
他要的無非是沈雅顏,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只有這個目的,這輩子,他對她就是這麼放不下,哪怕被她恨着也得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