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毫不客氣地拉她入懷, 激烈而憤怒地吻住了她,這種懲罰式的噬咬,簡直要把她生吞活剝, 橫在她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 彷彿要將她整個人揉成碎片, 樂曦扭動着身子拼命反抗, 可是她有多大力氣, 他便還以數倍的力氣來擁緊她、控制她,單薄的衣衫被完全扯開,脣舌一寸一寸的深入, 屬於他的氣息一路攻城略地,幾近奪走她的一切。
“……痛。”
痛?“我比你更痛。”不被信任的心痛, 尤其對方是他最在乎的人。
凌雲雖然嘴上這麼說, 但當他看到樂曦眼角擠出淚水那一剎, 心還是軟得一塌糊塗,他幾乎立刻停止了動作, 伸手爲她擦拭,眸中的怒氣逐漸被溫柔掩蓋,他癡迷地看着這張因驚嚇而泛白的小臉,重新覆蓋住她的脣,帶着十足的耐心, 溫和地吮吻, 這一回, 樂曦沒有拒絕, 她慢慢閉上眼睛, 手不受控制地從他後背挪上去,緊緊攀住他的脖子, 放任自己在他給予的脈脈溫情中沉淪。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還處於渙散狀態,樂曦感覺身上一陣潮溼,她微微擡眸,凌雲正用毛巾輕柔地幫她清洗痕跡,再給她換了件乾淨的睡衣,然後整個屋子徹底安靜了下來。良久,凌雲在她身後隱忍地開口,似乎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掙扎,才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
“樂曦,我們暫時分開一下,大家都冷靜冷靜。”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處理方法,一來她情緒不穩定,需要時間解開心結;二來徐一鳴給她看的那些所謂證據,恐怕又要煩他一陣子。
“我的手機24小時開機,不管什麼時候、任何事情,有需要隨時打給我。”爲了保證她的安全,同時不讓樂父樂母察覺,凌雲獨自搬出了住處,臨走前,他把蘇晨風的那部舊手機留在了樂曦的枕邊。房間的門輕輕地合上,樂曦的心也跟着封閉了,淚水發瘋似的往眼睛裡涌,噬心的痛楚鋪天蓋地,像無數尖利的牙齒在殘忍地啃咬着她的心臟,她悲痛地捂着胸口,嚎啕大哭起來。
凌雲說到做到,將近兩個月,他沒有再回來過,也沒有主動給她打過電話,有關他的消息,樂曦大多從報紙上、或者偶爾從馮殊嘴裡獲知,譬如關於蘇晨風的案子,警方曾找過他了解情況;還有天一集團正參與競爭大型主題樂園的建設項目,如果成功的話,有可能建成國內投資規模最大、設施最先進的遊樂園,他們最近爲這事忙得不可開交。
其間,樂曦倒是意外地接到了蘇晨風母親的電話,告訴她蘇晨風轉到了寧城中心醫院,說是熟悉的環境對他的恢復有幫助。樂曦得知後,二話沒說趕了過去,後來只要有空,她就往醫院跑,哪怕陪他說說話,講講過去的事情,力所能及的事她都樂意去做,能出一分力就行。蘇父蘇母自然感激萬分,可對於她的諸多疑惑——明明蘇晨風活着,爲什麼當初說他離世,又怎麼會一聲不吭地去了美國?……無論她怎樣追問,他們始終諱莫如深,一來二去,她也只好作罷。
又到週末,樂曦跟往常一樣,先去醫院坐會再回家,洗漱完畢後,習慣性地開電腦、登□□、寫博客,然後她驚奇地發現紫色風鈴居然在線,於是在鍵盤上不確定地敲下了“範伯伯”三個字,點了發送。過了好一會,消息框閃了,“樂曦,你好!忙嗎?”
“還好,您呢?”
範義沒有回答,而是問她:“明天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見下面。”
樂曦想了想,回覆他:“好的,那就下午吧!”她擔心早上自己起不來,自從凌雲搬走之後,她的睡眠一直不好,經常整夜睡不着,等睡着了天也快亮了。
翌日,範義見到她,劈頭就問:“你真的信不過他?”
問題太敏感,樂曦有點不自在,只得迂迴地答道:“這個……不重要吧!”
“怎麼會不重要?”範義爲凌雲打抱不平,“認識你之前,他可能不介意別人的看法,但是現在不一樣,他做任何事都希望你認同他、理解他。”
其實這段日子,樂曦靜下心來想過蘇晨風車禍這件事,且想通了不少。徐一鳴說凌雲是幕後策劃,表面上言之鑿鑿,細細琢磨之下,實在難以令人信服,一段錄音、一些貌似車禍現場的照片,不足以證明此事與凌雲有關,就算他確有這個念頭,也完全用不着親自動手。何況,正如他本人所言,他不屑於用這麼卑鄙的手段獲取愛情,事實亦如此。然而,認同理解的前提不是需要雙方坦誠相待嗎?這一點他太欠缺,樂曦有意見很久了。
“他有很多事瞞着我”,就像上次凌雲用她的□□跟範義聯繫,她問過他很多次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每次都隨便敷衍一下,“範伯伯,我特別想知道徐總爲什麼硬說他傷害蘇晨風,您能告訴我嗎?”傻子都看得出來凌雲和徐一鳴之間一定有問題。
“你確定要知道?”
樂曦點點頭。
在她苦苦哀求下,範義花了一下午時間,把有關徐一鳴事情的前因後果講給她聽,“凌總是心疼你和你們的孩子,他更不想你擔心他。”隨後,範義說到了自己,原本他年底才正式退休,卻早早地辦了手續,因爲他曾間接參與行動,凌雲不願看到再有人受到傷害,所以提前做了安排,還有……
知道得越多,樂曦的心便越沉重。和範義道別後,她滿懷心事在街上閒逛,不知不覺晃到了中心醫院,於是決定去蘇晨風那裡坐坐。她沿着熟悉的長廊,來到病房門口,心不在焉地推開門,然後立馬愣住,爲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裡?凌雲和馮殊見到她,也有一絲訝異,馮殊想起身卻被凌雲按住。下一秒,樂曦迅速關上門,飛也似的逃離,連聲招呼都省了。
剛跑兩步,她後悔了。跑什麼跑,不是很想見他嗎?好不容易遇上了,哪怕什麼也不說,多看兩眼總可以吧。不過,兩個月不見,他好像瘦了不少,深陷的眼窩看上去很疲憊。樂曦蹲在角落裡,一邊把玩着蘇晨風的手機,一邊思考要不要折回去。此時,病房裡的談話仍在繼續,並沒有因爲她之前的突然闖入受到影響,只是凌雲有些坐不住了,他給馮殊遞了個眼色,馮殊會意,馬上把準備好的信封交到蘇父手上,說這是公司的一點心意。
蘇父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他所說的“心意”指的什麼,正欲推辭,被凌雲攔住,“您收下吧,有什麼困難直管開口,現在當務之急是幫他儘快恢復,如果您實在覺得過意不去,就等他病好之後,回我們天一幫忙吧,他之前所在的科技公司如今屬於天一集團旗下,剛剛起步,非常需要他這種人才,我們隨時歡迎他歸來。”說完與哽咽的蘇父緊緊握手。
從病房出來,凌雲四處張望,不見樂曦的蹤影,難免有些失落。馮殊察言觀色一番,先向手下了解情況,再彙報:“樂曦在醫院附近茶吧和一個女孩子聊天,要不要……”
凌雲猶豫了一下,擺擺手說:“算了。”再給她點時間吧。
想當初,徐一鳴佈局,是樂曦最先在視頻裡發現小可,給他提示,才讓他有可能將這場風波化解於無形;事敗後徐一鳴不甘心,他深知樂曦是他最緊張的人,便從她入手,再次故技重施,將蘇晨風車禍一事推到他身上,嫁禍成功更好,就算失敗,樂曦也必定陷入情感的兩難境地,兩個人之間突然出現第三者,是婚姻的致命傷,以此來打擊他等於殺人於無形。事到如今,樂曦的信任是他唯一的籌碼,他會贏嗎?!……
紛擾的鈴聲將他的思緒打斷,他急忙拿起手機,又緩緩地放下,偏頭對馮殊說:“樂曦的安全你費心,我去辦點事。”
喝完第三杯咖啡,凌雲終於出現,黃茵臉上漾出笑意,依然是第一次碰面的餐廳,心境卻截然不同,“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有話請講。”凌雲想盡快終止連日來無休止的來電。
黃茵對他的疏離略有不滿,強忍着沒有表現出來,“凌總,我只是作爲朋友關心你,聽說你感情出了點問題?”她對凌雲的瞭解並不深入,殊不知無形中犯了某人大忌。以前如遇這種情況,凌雲往往置若罔聞,這一次,他一反常態地沒怒反笑,扣住她的關鍵詞:“朋友?”
“難道不是?”黃茵反問。
“換作是你,會和傷害自己至親的人做朋友嗎?”這話說得黃茵有點蒙了。
凌雲卻用淡淡的語氣,一針見血地拆穿她的僞裝,“樂曦流產,儘管不是出自你手,可別告訴我,你毫不知情。”黃茵在驚愕中回不了神,從那以後她沒再找過他。
這一日晚上,凌雲依舊在辦公室裡看着主題公園的設計方案,翻到第二十五頁時,發現後面的內容接不上了,隨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馮殊,過了一會,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繼續埋頭看文件,室內長久沒有響起說話的聲音,他驀地擡頭,對上了一雙靈動的眸子,帶着些許期盼、又有着一絲不安,出神地注視着他。
樂曦!她終於想通了?按捺住心底冒出的欣喜,凌雲看了她一眼,目光落迴文件上,漫不經心地問:“你怎麼來了?不用去照顧他嗎?”
不該是這樣的啊!樂曦被他的話語怔住了,每日心心念念想着他,一路上無數次說服自己,鼓起勇氣來見他,換來的就是這句話?她總會體會到什麼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了!微微嘆了口氣,低頭看着地面,訥訥地說:“呃……對不起,打擾了。”
就在她轉身之際,凌雲灼熱的手掌牢牢抓住了她,熾熱的氣息從身後貼近,然後身體不知怎麼地一轉,樂曦就被按在了門板上,凌雲俯下身,低下頭狠狠地壓住了她的脣。樂曦喘不過氣來,本能地想要推開他一點,可是完全沒有用,反而引來更強力的壓制,他的氣息好像通過口腔傳遍四肢,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混沌中門被輕輕釦響,依稀聽見有人說:“凌總,我把方案給你送過來了。”
……是馮殊的聲音。樂曦頭腦瞬間清醒過來,想到與他只隔着這薄薄的門板,頓時羞窘不安,下意識地閃躲,可身上的人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更加猛烈地侵佔起來。在她覺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的時候,狂風驟雨忽然停止了,她長吁了口氣,腦子保持剛纔的死機狀,沒辦法思考。他的手掌正要放鬆對她的鉗制,她的雙手隨即自發地抱住了他的腰,“跟我回家吧!”她說出了她心底最想對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