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早猜到他們之間有關係,這回總不能不認賬了吧,樂曦用手指咚咚地敲着桌子, 得意地挑了下眉, “老實交代吧凌總, 紫色風鈴究竟何許人也?是帥哥還是美眉啊?”
凌雲倒是很坦然, 沒做虧心事怕什麼, 他把樂曦拉過來抱在膝上,不緊不慢地給她提示:“這個人我們都認識。”
“啊?”
“你還救過他一次。”
“不會吧……”樂曦有點蒙。
“不僅如此,從那以後, 只要你有危險,他都會及時出現, 不管最後能不能幫上忙, 反正是要盡份心。”比如之前她出意外, 就是他送她去的醫院。其實這些,凌雲也是才知道不久。
“範師傅?”
凌雲點頭稱是。
說起和範義的淵源, 要追溯到他剛上任那段時期,恰巧有幾名工人在天一集團的項目施工過程中受了傷,醫院也出示了工傷證明,可施工單位遲遲不予賠償,無奈之下, 他們只有找開發商理論。
凌雲得知此事後非常重視, 親自出面與施工方協商, 當時這羣工人的代表就是範義。事情妥善解決後, 他們就熟識起來, 瞭解到他的身體不好,家庭情況又特殊, 凌雲便動用關係把他調到了後勤部,專職做他的司機,這樣可以兼顧工作和照顧家裡。範義一直記着這事。無獨有偶,樂曦在他生病的時候也幫過他,且因此結識了凌雲,凌雲對她又是情有獨鍾,於是,他決定爲他們牽線,並在暗中保護樂曦,這樣一來,便有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哇!樂曦嘴巴張得大大的,一臉的不可思議,“可是,範師傅怎麼會知道我的□□號?”沒想到他也玩這個,嘻嘻!真時尚。
針對這個問題,凌雲的解釋是,早在她到天一應聘的那天,他就掌握了她的全部資料,簡歷上她所有的聯絡方式一目瞭然,自然也包括□□號,至於範義爲什麼會上網,大概是他女兒的功勞吧!
“那我要好好謝謝他。”回想起來,範師傅真的幫過她不少,特別是她被綁架那次,還好他發現得早,否則她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幸福了。
“嗯!”凌雲表示贊同。
不過,剛剛他指間敲出的那個單詞,再次從樂曦腦中飄過,她不禁擔心地問:“你要他行動什麼?幹嘛用我的號發信息?打電話多方便呀。”
…… …… ……
“商業機密,一切出於安全考慮。”凌雲諱莫如深地說。
每次都這樣,模棱兩可的,樂曦有些悻悻然,但一般這種情況,她都很識趣地不接着問了,他一定有他的部署,她只用安排好晚上的活動就行。老公的心情看似不錯,要不看電影?還從來沒跟他一起看過電影呢,某人整天忙得跟空中飛人似的,哪裡有時間。凌雲當然沒意見,他只怕她聽不懂,國外上映的全是英文對白,樂曦顯然沒當回事,重重拍了下他肩膀,像是在委以重任,有你當翻譯,我還怕什麼!
噢!翻譯可不是說當就當的。“收買我吧!”凌雲覺得,給老婆出難題是人生一大樂事。
話說樂曦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也是訓練有素滴,她很快就想到了辦法。“我有沒有說過你長得很帥?”
凌雲皺着眉頭,佯裝思考,“好像沒有。”
那就對了,樂曦笑眯眯地行動起來,先摸摸老公的俊顏,感嘆一句,“棱角分明真帥啊!”繼而,掰開他嘴巴,嘖嘖稱讚:“牙也很白很整齊”……她的豆腐吃那叫個爽,拍馬也拍的某人樂呵呵。但是,別以爲這樣就能矇混過關,凌總髮話了,光嘴上說不算,來點實際的才行。
樂曦氣結,看來這人一天不欺負她,日子是沒法過了,哎,還是直接點比較靠譜,“我犧牲色相好了,你快點哦,等下歸你買票,還有可樂、雞翅膀和爆米花……”說完,悲催地倒在了他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樂曦隨凌雲去波士頓轉了一圈,然後回家宴請他在美國的老師、同學以及工作上的夥伴,這當中很多都是外國人,她也趁機惡補了下英語。然而,就在宴會進行得正酣之際,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造訪,凌雲稱他是劉總,樂曦雖不認識此人,但經驗告訴她,這個人有點來頭,不然,東道主不會留她在樓下陪客人,把所謂的劉總請到了自己的書房。
門咔嚓一聲關上,屋裡的空氣驟然緊張起來。
劉總開門見山地說:“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閃電離職引發市場諸多猜測,令公司陷入尷尬境地。現在,所有由你督辦的大項目,在建的、待建的,都在等個準信,所以,還得請你回去主持大局。”
凌雲面無表情地聽完他的敘述,半晌擠出了幾個字,“這不符合遊戲規則。”
劉總當然知道他指的什麼,急忙立下軍令狀:“那件事已經真相大白,我保證替你在股東面前澄清一切。”
按理說,劇情發展到這裡算是圓滿了,朝中元老親自登門,還蒙冤者公道,蒙冤者也該見好就收,放下架子隨之回朝。可不知爲何,凌雲非但沒覺得心裡好過些,反而涌起一股無名的怒火,必須極力剋制纔不至於爆發,他握緊的手上佈滿青筋,這讓劉總察覺到一絲不妥,他試探地詢問:“你還有什麼條件?”
良久,凌雲似笑非笑地答道:“我們共事多年,您一定比我更清楚。”
晚上送走賓客,回到房裡,樂曦在牀上翻來翻去睡不着,她是在好奇他們的談話吧,凌雲決定原原本本的告訴她,免得她獨特的大腦創造出更加豐富的情節,樂曦很認真地聽,漸漸地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不過,要真是如他所言,他們是不是得提前回國了呢?想到這,她莫名地有些悵然。
“你要是不想回去,可以多待些日子,我讓姐姐陪你。”看穿她心思的凌雲如是說。
樂曦連忙擺手,“不了,我跟你一起走。”她的假差不多快到期了,況且要她一個人留在美國,有什麼意思呢?他又不在身邊,再美的風景也枉然。凌雲默許了,他們十指緊扣,憧憬着下一次的故地重遊。對話漸稀,窗外夜已深沉,庭院淡香旖旎,他們在甜美的夢鄉里,結束了十天的蜜月之旅。
“各位乘客請注意,飛機馬上就要降落,請大家做好準備。”機艙裡響起了空姐的聲音,凌雲溫柔地拍拍樂曦:“醒醒,我們到了。”
寧城國際機場,範義按約定時間等在停機坪,見到凌雲朝這邊走來,忙接過他手中的行李,打開車門請他們進去。等樂曦坐好,凌雲卻沒有落座,他跟範義交代兩句,轉頭對樂曦說:“馮殊接我去公司開會,讓範師傅先送你回去,我一會就回,在家等我。”
目送轎車安全駛離機場,凌雲這才放心地隨人-流前往出口。比他早一步,記者們已將所有通道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搶佔先機,各盡所能,各取所需。一時間場面開始失控,無數的閃光燈、話筒紛紛對準他,面對鋪天蓋地的問題,凌雲始終保持緘默,只承諾,稍後會有專門的媒體見面會,屆時歡迎他們參加,說完便在保安的陪同下,徑直上了車。車子緩緩啓動,把喧囂的背景越拉越遠,到了市區,他突然想起來,要向馮殊道聲“恭喜”。
馮殊聞言手一滯,偏頭看了他一眼,聽他繼續說下去。“小可在美國給你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
“凌總……”
哽咽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微微發顫,他把車急轉,停至下一個路口,凌雲忙把包裡的東西抽出來交給他。“這是明天去美國的機票,還有小可的地址,你打上面電話,會有人帶你去見他們,目前危機尚未解除,萬事都要小心。”
“對不起,凌總。”這句話他憋心裡太久了。
凌雲好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像個女人似的哭哭啼啼,“是男人就別跟我婆婆媽媽的,趕緊去看看老婆孩子。”他命令道。
馮殊聽話地噤了聲,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他看了下短信內容,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是誰?”凌雲問,直覺告訴他來者不善。
“徐一鳴約我見面。”馮殊訥訥地說。
徐一鳴?凌雲早就想會會他了,於是,執意要和他一起去,馮殊堅決不同意。眼下天一亂成一團,股市頻頻下跌,外部流言不斷,內部民心不穩,說凌雲以權謀私的有之,說他離職的也大有人在,儘管劉總出面澄清,但如果他仍不現身,恐怕形勢會更加嚴峻,大家都翹首以盼,他能夠還天一一個新局面。
這麼說他沒得選了,凌雲苦笑道:“那好,你自己提防着點,我們保持聯繫。”
馮殊拍拍胸脯,“放心吧凌總,我有辦法對付他,再說光天化日之下,量那傢伙也玩不出什麼花樣。”計劃敲定,他們兵分兩步,凌雲回公司開會,馮殊則去了鴻運國際的頂樓。
護欄的另一端,徐一鳴臨風而立,眺望遠方。馮殊看不清他的臉,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等到回過神來,徐已經站到了他面前,頗具諷刺意味地自問自答:“你猜,剛纔我爲什麼沒跳下去?……因爲我捨不得跳,我還有很多好戲沒看到。”
“你收手吧!”
“不可能。”
這三個字被重重甩出,徐一鳴話鋒陡轉,將矛頭指向他:“你小子長本事了啊,玩起了心計。”
“是你逼我的。”馮殊咬牙切齒地說。
當初,徐一鳴就是看中他對凌雲夠熟悉,想將他收爲己用,他不願意,徐就用卑劣的手段,把他在老家待產的妻子送去美國,名義上是照顧,實爲軟禁,逼他就範。爲了小可和孩子的安全,他不得不幫他對付凌雲。徐想知道凌的行蹤,他就定期向他彙報;徐希望鴻運能和天一有更多的合作,他便盡力從中斡旋,爲其疏通關係;徐要攝影師偷拍凌雲和黃茵的那些照片,他只好把繳獲的拷貝一份交給他……那些日子他過得生不如死,一邊是他最親的親人,一邊是於他有知遇之恩,視他爲兄弟的上司,他夾在中間幾近崩潰,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那是小可剛到美國不久後的一天,她忽然覺得身體很不舒服,看護怕她出事,沒法向徐一鳴交代,趕緊陪她去看醫生,醫生給她做了幾項檢查後,說沒什麼問題,就是有一項化驗結果得過一會纔出來,看護放心了,就帶她到附近的公園裡邊散步邊等。人算不如天算,這樣的畫面竟湊巧地被凌雲的小外甥拍進了視頻,直接傳到了他郵箱。
起先,凌雲也沒特別在意,只是隨口問問,後來越看越不對勁,在他再三逼問下,馮殊忍受不了內心的譴責,向他坦白了整件事。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凌雲認爲救人要緊,這個交給他去辦,馮殊只需維持原狀,靜觀其變。沒想到,徐一鳴居然派人對樂曦下手,讓他們的孩子流產了,凌雲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他徹底震怒了,決定將計就計。徐一鳴讓馮殊弄到他的賬號,再以鴻運的名義存進一筆鉅款,凌雲獲悉後,吩咐馮殊照做,只是存進的這筆款項並非鴻運,而是他自己的;等董事局那幫人慢慢展開調查,他便爲營救小可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從馬爾代夫回美國的當天,他就收到小可成功獲救的消息,欣喜之餘,該怎麼告訴馮殊呢?徐一鳴深不可測,爲了以防萬一,凌雲用樂曦的□□號先傳消息給範義,再由範義轉述給馮殊。他估摸着極少人能想到,還存在這樣一種傳遞途徑。
果然,消息迅速抵達馮殊那裡,在得知小可沒事後,他喜不自禁,終於不再受制於人,可以毫無顧慮地執行與凌雲商定好的計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最後的結果,本該匯給凌雲的那筆鉅款,奇蹟般地出現早了徐一鳴的賬號上,他也因爲這筆來歷不明的收入,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徐總,你被革職完全是咎由自取,與人無尤,如果不是你先起心嫁禍別人,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馮殊的總結陳詞,被徐一鳴厲聲打斷:“你還沒有資格教訓我!沒錯,我咎由自取,我活該,凌雲是救世主,行了吧!那我弟弟呢?誰來拯救他,誰在乎他感受?他本來可以有大好前程,就因爲一丁點小錯,被凌雲咬住不放,還讓我親手處理,不留後患,這也就算了,居然在業內散播消息,讓他無法在這個圈子裡立足,現在弄得妻離子散,人不人鬼不鬼。”
“弟弟?”
“沒錯,蘇志偉是我弟弟,他隨我繼父姓。”
提起這個名字,馮殊瞬間記起了三年前,正是此人將天一的內部消息出賣給DH集團,導致了那場聲勢浩大的員工集體跳槽事件,他印象特別深刻。但徐一鳴的觀點,他不敢苟同。“凌總向來對事不對人,這事本來就是蘇志偉有錯在先,就算封鎖消息,遲早也會一傳十十傳百,怎麼能把賬算在他頭上?”馮殊義正言辭地爲凌雲辯駁。
徐一鳴不屑,挑釁地說,“小子,別把定論下得太早,你老婆還在人家手上,說不定他下手比我更狠,我就是你的榜樣。”他對凌雲的怨恨絕不會因爲馮殊的幾句話而消除,他固執地認爲,那時若凌雲肯手下留情,他弟弟絕不會落得如斯田地,凌雲不仁,他便不義,他一定要讓他嚐嚐身敗名裂、失去親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