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你幹什麼啊?越來越沒規矩了!”我害怕驚動了無痕姑母,低聲的訓斥道。
“小、小、小姐,大事不好了!”越女慌張得六神無主,說話結結巴巴的。
我一把把她拽進我的房間,“什麼事情,慌張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越女猛嚥了幾口唾沫,“小姐,現在顧不得體統了!大老爺帶着莫姨娘離家出走啦!”
“什麼?怎麼回事?”我狠狠的抓住越女的胳膊,死死的盯着她的臉。
“小、小姐,您抓疼奴婢了。”
我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放開了越女,“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纔,大老爺房裡的丫鬟雲蓮來找奴婢,說大老爺和莫姨娘都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封書信。”
一邊說,越女一邊把手裡緊握的信封交給我。我慌里慌張的打開信,信紙上是父親瀟灑飄逸的字跡,
“請原諒我,原諒我今生唯一一次的率性而爲。”只有一句話。
我慢慢的仰起頭,閉上眼睛,手裡緊緊的握着信紙,渾身不由自主的哆嗦。原諒?原諒!不!絕不!永不!淚,從心底裡涌了出來,卻讓我狠狠的給逼了回去。我睜開乾澀的眼睛,慢慢的走到牀邊坐下來,我一點一點的把信紙撕得粉碎,撕成一點一點的碎片,然後,慢慢的將這些碎片送到嘴裡,嚥到肚子裡。
“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啊?”
越女跳了過來,想阻止我,但是,晚了,我已經將所有的碎片,一點不留的吞了下去。
“都有誰知道此事?”我的聲音陰沉晦澀嘶啞。
“只有雲蓮和奴婢,哦,還有西邊角門值夜的小廝。”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越女還是挺機靈,知道父親和莫言要離開玉府,必是從角門出去的,值
夜的小廝就一定是知道的。
“你肯定,他們是從西邊角門出去的?”
“是的,奴婢覈實過了。”
“你是怎麼覈實的?”我擡起頭,斜視着越女。
“小姐放心,奴婢只是例行的查驗,不會有人起疑的。”
我鬆了口氣,“越女,你去把雲蓮和那個小廝都調到我這兒來,歸你管理。你明白嗎?”
“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把事情辦好。”
“還有,有人問起就說,父親陪莫言到鄉下休養去了。”
“是。”越女略略的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她的擔憂,“小姐,這事兒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啊!”
“我知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記住,除了你、我,不可再有別人知道。姑母那兒也要瞞着。”
“奴婢明白。”越女退出房間。
我疲憊無力的癱倒在牀上,被我吞下肚子的那些紙片,似乎產生了變異。我感覺,腹中如同有千萬把小刀一般,不停的颳着、割着,鑽着,劇痛難忍,我的額頭漸漸的滲出了汗珠。我緊緊的按住腹部,掙扎着向門口走去,我想喊叫,但是,喉嚨卻猶如被塞進一個雞蛋般發不出半點聲音,我頹然的跪在地上,乾嘔了起來。我如同秋風裡的一片樹葉,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枝頭,被樹枝抖落一頭扎進了泥土裡。
我覺得房間裡桌、椅、牀、櫃都搖晃了起來,屋頂和地面不斷的傾斜着,最後,完完全全的翻轉了過來。我失去了最後的一點意識,昏死了過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候,我緩緩的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於逢春緊蹙的眉頭,無痕姑母焦急的神情和越女含着淚水的眼睛。
我清了清嗓子,“我怎麼了?”
“小姐,您昏過去了,您嚇死奴婢了。”
“玲瓏,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啊?”
“姑奶奶,您沒有大礙,您需要休息。”
或坐或立在牀頭的三個人,給了我三種回答。我掙扎的坐起來,越女爲我墊上
軟軟的枕頭,讓我舒服的靠在上面。
“姑母,您別擔心,我沒事的。越女,送姑母回房休息。”
在得到了於逢春再三的保證之後,終於相信了我並無大礙的無痕姑母,不是很放心的回房了。
於逢春完全沒有料到,今天會有機會與玉玲瓏單獨相處,他有些緊張手足無措。我靜靜的看着不安的搓着雙手,拼命的找話題的於逢春,心中的內疚感更加的強烈了。
“大哥,對不起。”
於逢春猛然擡起頭,驚慌的盯着我的臉,
“大哥,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您。”
“你、都知道了!”於逢春失聲的叫了出來,臉色灰暗無光。
我微笑的點了點頭,“總是讓大哥跑來跑去的爲我操心,我心裡不安。”
於逢春的神情有瞬間的呆滯,聽明白我的話之後立刻又輕鬆了許多,露出了憨實的笑容。我很慶幸,剛纔沒有圖一時痛快,而說出事情的真相。我想,也許我的完全不知情,會讓於逢春的心裡好過一些,最少,他知道,他會是我心中永遠的大哥。
“玲瓏,你這麼說就見外了,爲你做什麼,大哥都是心甘情願的。”
於逢春對着我癡癡的,傻傻的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望着於逢春的動作和神情,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很久很久,沒有看到他臉上憨憨傻傻的笑容了,我真的真的好想念啊!
越女攙扶着玉無痕回到房中,正要退下,卻被叫住了。越女的心裡暗暗叫苦,今天的事情,怕是瞞不過去了。
“老姑奶奶,您有什麼吩咐?”越女心虛的站着。
“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玉無痕的聲音一如往昔般的雅緻平淡。
“回老姑奶奶,奴婢今天早晨服侍小姐起牀時,就發現小姐昏倒在地上,之前的事情,奴婢一點都不知道。”
玉無痕的臉上,閃過一絲絲淺淺的笑意,“你這個丫頭,真真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問你之前的事情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