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數月前,現在的木廠又擴大不少,砍柴的少年已經增多至兩百來號,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臉色憔悴泛黃,說是叫花子幫也沒錯。
張二狗是個十二三歲大的娃,個子不高,看上去十來歲的樣子。他來到木廠已經兩個月,許是營養不良,整個人瘦得像乾柴。在他臉上還有兩道深深的疤痕,那是一個月前輩刀疤李打傷的,從那天起他就默默將仇恨放在心底,有朝一日,必定要找刀疤李報仇。
他今天收穫的木柴數量是十根,現在是他在木廠的第二個月,必須要砍到十二根才行,可是吃飯時間就要到了,如果再不回去就要沒飯吃了。他打算問問隔壁砍柴的兄弟,借兩根木柴先用着,解救不時之需。
他收起斧頭放入筐子裡,正要拉着筐子離開,從樹林深處走來三個壯碩的少年,其中一個胖大如球,顯眼至極,一下將他目光吸引住。在木廠的少年還沒有這麼胖的,刀疤李根本不給他們肉吃,有時候就吃點白飯,不餓死就行。
他又細細打量另外兩人,一個是比他略微高些的少年,在三人中並不明顯,但不知爲何卻給他很危險的感覺。最後一人也很有特點,身材高大,卻瘦如木柴,當然肯定比自己壯,只是他的身高讓他看起來很瘦。
這三個少年正是朱魚三人,瘦猴走在前面,來到張二狗面前,冷冷看了他一眼,伸手撿起筐子中的斧頭,隨後三人往木廠中走去,全程沒有任何人和他說上一句話。
張二狗不知道爲什麼沒有拒絕對方拿走自己的斧頭,一把斧頭到吳老頭那裡換需要十根木柴,這差不多是他一天的工作量,可是眼前的三人給他的感覺卻很不一樣,對方身上的陰沉和冰冷讓他莫名害怕,同時看到三人來勢洶洶的樣子,他覺得木廠可能有大事要發生。
這大事絕對和他沒關係,但說不準和刀疤李有關係,這樣一想又讓他覺得很興奮,他連筐子都不要了,悄悄跟了上去。
林子中還有個別監工尚未離去,有個漢子正在抽打木柴數量不夠的砍柴少年,淒厲的慘叫聲傳遍木廠,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大家見怪不怪。
漢子正打得起勁,突然瞥見三個奇特的少年走來,心中一跳,停了下來。
“你們的木柴呢?”,他忍不住問道,沒有人回答他。
瘦猴提着斧頭走上前來,漢子正待呵斥兩句,卻見一道黑影突然落下,還來不及作出反應,便已經身首異處。瘦猴臉色有些潮紅,身子略微顫抖,呼吸急促,顯然他是第一次殺人。他平復一番,提着滴血的斧頭繼續往前走去。
剛纔捱打的少年早已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呆呆坐在地上,斧頭落在一旁。
金胖子走上前來,撿起斧頭,沒有看他,徑自走過。朱魚默默跟在後面,腦海中回想着趙老四曾說過的話,人是要吃東西的,你不吃他,他就要吃你,否則都要餓死。
少年還在地上發着呆,他的臉色蒼白,漢子溫熱的鮮血流淌到他的身下,嚇得他縮了縮腳。
張二狗走上前來,臉上興奮莫名,剛纔的一幕他全看在眼裡,覺得報仇的機會來了。“瞧你那慫樣,這些監工不知道打死了我們多少兄弟,現在他死了,你應該高興,不然死的就是你”。
那少年呆愣住幾秒,伸出手去抓了把地上的鮮血,他看着手上滴落的鮮血,似是想到很多,身子顫抖着站起來,跟在張二狗身後。
朱魚三人又遇到一個漢子,那漢子看三人來者不善,且其中一人手中的斧頭還沾着鮮血,根本不廢話,揮着鞭子就打。
瘦猴的本事雖然還不入流,但應付一個漢子還是戳戳有餘,他伸出左手接住抽打過來的鞭子,緊緊攥在手中。那漢子見對方也是個練家子,叫喊着衝出,擡腳便踢過來。
瘦猴腳步輕移,身子微轉,避開這一腳,同時趁着漢子撲過來之際,右腿擡起,彎曲膝蓋,提膝撞在對方的胸膛上,只聽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那漢子就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口中已是進氣燒出氣多。
金胖子,走過去,揮起斧頭砍下,徹底結束對方的痛苦,鮮血濺到他的臉上,他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反而表現出一種享受,興奮莫名,竟然舒服發出聲來。
朱魚看着金胖子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邊的動靜已經驚動木廠,十多個漢子一起衝過來,將三人圍在中間,四周的林子裡,樹上樹下,站着些衣衫襤褸的少年,更外面,越來越多的少年向這邊走來。
“你們三個膽子不小,竟然敢在木廠鬧事”,其中一個兇狠的漢子碎了口唾沫,拿出一把片刀,向着瘦猴衝去。
瘦猴手中斧頭飛出,與片刀打在一起,只在瞬間,兩人就拼出勝負。那漢子的手腕被砍斷在地,連着片刀也落出,他痛苦着發出慘叫。瘦猴撿了片刀,向着漢子的脖子揮出,一下了結對方。
“一起上”,其他漢子見瘦猴是狠渣子,也不客氣,十幾個人一擁上來。
金胖子體型胖大,成爲重點招呼對象,他的身邊圍着五個漢子,出手狠辣,招招致命。逼得他叫吼連連,邊戰邊退,好在一時沒有生命危險。
朱魚面前的對手就只有三個漢子,可能是看他要弱小一些,所以沒有太過留意,尤其是他的手裡還沒有兵器。
可這三個漢子不知道的是,朱魚是三人中實力最強的,已經是二流的高手,別說他們還不入流,就算是已入三流的刀疤李來了也打不過朱魚。
三個漢子舞着片刀衝殺上來,所砍目標都是致命之處,都想要一刀定勝負。
朱魚渾然不在意,這些片刀看似速度很快,可在他眼中卻慢如蝸牛,他腳蹬地面,閃身避過第一刀,瞬間加速,在第二刀和第三刀還未落下時,就衝到三個漢子身前,提起右腳輕輕連踹,砰砰砰三聲,三個漢子飛出,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鮮血,已無戰鬥之力。
張二狗躲在樹後面圍觀,身後跟着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年,他盯着地上三個哀嚎的漢子,呼吸急促,忽然轉身從其他少年手中搶來斧頭,衝上去前在三個漢子身上一陣狂砍,鮮血四濺,慘不忍睹。
面色的蒼白少年第二個衝出,他用腳狠狠踢三個漢子的傷口,不管對方如何慘叫,如何求饒,他蒼白的臉色竟然漸漸有了紅暈。林子中有的少年見到這幕,也拿着斧頭衝上來瘋砍,場面混亂不堪。
瘦猴面前的漢子數量最多,約莫有七八個,雙方打得熱火朝天,來來回回已經好幾個回合,瘦猴的身上也帶了四五道傷口,鮮血流出,將他的衣衫染紅。但他毫不畏懼,越戰越勇,狠辣出擊,往往手中片刀落下,便有漢子受傷,看其威勢,似武藝又要突破,即將達到入流水準。
那邊金胖子漸漸處在下風,朱魚迅速衝去,快若疾風,還是一腳踢出,連續五下,將五個漢子踢翻在地,四周少年瘋狂涌上來,手裡的斧頭不斷招呼下去,沒幾下就將五個漢子砍成肉醬。
瘦猴還在和八個漢子激戰,朱魚沒有上前去幫忙,他看出瘦猴就要有所突破,不便打擾,只是聚精會神觀看戰場,若出現危機生命的時刻,就會立馬衝出。
八個漢子早已經注意到場中局勢的變化,看向朱魚的目光充滿恐懼,只覺得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年,彷彿一頭兇猛的野獸。他們心中都退意,手上的招式反倒不如之前勇猛,稍不留意便被瘦猴抓到空子。片刀飛舞間,一個漢子頭顱高高飛起,瞬間斃命。
“打不過,快撤”
剩餘七個漢子揮刀砍出一擊,轉身就跑,然而林中觀望的少年不說一百也有八十,怎麼可能讓他們就這麼跑了,不知道是誰先扔出一把斧頭,將其中一個漢子的腿砍傷,緊隨其後,便見林子中飛出無數把斧頭,七個漢子連忙招架,卻架不住斧頭多,沒一會兒就都被砍翻在地,渾身上下皮開肉綻,死狀恐怖。
戰鬥終於結束,所有的少年都從林中走出,他們蹦跳着扔出手中的斧頭,傳出熱烈的歡呼聲,這是木廠歷史性的時刻,標誌着少年們反抗壓迫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