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刀疤李憤怒地把碗摔在地上,裡面的肉還剩下兩三片,其中一片肉留有他的牙齒印,現在都埋進了土裡。
刀疤李將那漢子扯到跟前,重複聽了一遍講述,心裡怒火沖天,再狠狠給漢子踢了出去。
他在木樁前來回踱步,木樁上捆綁着的少年身上的血跡比早上多了幾道,正眼裡恐懼地看着面前的光頭大漢。
“抄傢伙,去把我的狼牙棒取來”
“幾個小兔崽子,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腥,今天就拿你們開涮,也讓這片木廠的娃娃們都看清楚,到底誰纔是這裡的主人”
不一會兒,有人取來一根粗黑大棒,約到成人腰間長短,棒身全由精鋼打造,除握柄處外,皆嵌上尖銳鐵刺,森森寒意從上面冒出。刀疤李伸手奪來狼牙棒,站在原地隨意揮舞,風聲乍起,逼退周圍漢子。
突然,刀疤李回身一棒,狼牙棒沉重如巨石,向着木樁狠狠砸去,上面的少年還未來得及駭然,便被打成幾瓣,鮮血飛濺當場,死得不能再死,就連木樁都攔腰折斷。廣場上的少年們,倒吸冷氣,紛紛後退,這一棒的威力,竟是如此恐怖。
“走”
刀疤李當先大步踏出,腳步如風,剎那遠去,幾個漢子手拿片刀跟隨在後。廣場中的少年瞬間炸開了鍋,吵嚷議論起來。
“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肯定是有人讓監工不高興”
“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敢得罪刀疤李”
“可不是嘛,刀疤李那憤怒的樣子,簡直是要吃人”
“胡小牛他們不在木廠,會不會是他們?”
“我早看他們四個不順眼,經常鬼鬼祟祟地跑出去,這下被發現,就是活該”
“要不咱們跟上去看看”
“要去你去,我還不想死”
……
現在夜色已經徹底暗下來,在湖邊生火做飯的四人還不知道危險正在逼近。
篝火燒得旺盛,將湖岸邊大範圍照亮。
瘦猴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大南瓜,南瓜內裡被他掏空,然後舀來湖中水架在篝火上燒煮,他不時從籃子裡取出花草葉子,簡單處理後扔入其中。熬煮差不多兩盞茶的功夫,一股淡淡的藥香從南瓜裡冒出,他這纔將處理乾淨的魚放進去,未幾,鮮香的魚湯就瀰漫開來。
“讓我先試試”,金胖子拿出自己的木碗,迫不及待地從鍋裡舀出一大碗湯來,不顧湯水燙皮,咕嚕咕嚕就喝個乾淨。
“完美”,金胖子砸吧砸吧嘴,一副很是享受的樣子。幾人看他那樣,也跟着盛了碗魚湯喝起來。
一碗魚湯下肚,朱魚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坦,略做幾番深呼吸,將胡小牛傳授的導氣訣運轉,體內氣血翻涌,流速瞬間加快,便見有熱汗從頭頂冒出,衝出一尺來高,以藥草入湯,果然大補。
“瘦猴,你真厲害”,朱魚不由誇讚道,胡小牛也跟着稱讚幾句。四個人在篝火旁喝着魚湯,閒聊家常,恣意滿足,好生快活。
“要是能永遠這樣就好了”,朱魚突然感嘆道。
“看吧,朱魚也想每天有這麼鮮美的魚湯喝”,金胖子從南瓜鍋裡打出魚肉,接過話頭。
“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吃得跟豬似的”,胡小牛翻翻白眼,躺在地上,隨口說道。
“你們是羨慕我這身膘”
瘦猴冷哼,沒搭理他,心中卻也想着若能永遠這般下去也挺好,然而他的腦海中不時會浮現出師傅死時的樣子,如果不能手刃刀疤李,他也沒辦法安心度過餘生。
“就在前邊,都跟上”,突然草叢中一聲大喊,幾個漢子遠遠奔着火光處來。
篝火旁四人連忙起身,看清是刀疤李帶人找來,且手上都拿着兇兵,心下就是一驚,不知自己等人怎麼便被發現了。
“糟了,刀疤李殺人來了”,金胖子嚇得小臉蒼白,腿腳發軟,僵愣在地。
“你這慫包,還不往林子裡跑”,胡小牛氣道,給了金胖子一腳,三人這才醒悟,趕緊邁開步子逃跑。
胡小牛稍稍落後,待對面漢子追近,右腳擡起,將篝火南瓜一股腦地踢出,阻擋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然後轉身就逃,快速追上朱魚三人。
“奶奶的,竟然喝這麼好的魚湯,比我過得還滋潤,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做湯”,刀疤李扯下臉上一片草葉子,放到嘴裡舔了舔,感覺味道不錯,反而對朱魚幾人更加生氣。怒吼着帶人衝入林子中,速度飛快地緊追上去。
金胖子滿身肥肉,跑起來一晃一晃的,漸漸落在後面,他使出吃奶的勁,卻還是跟不上,竟然要急哭了,只得大聲喊道,“你們三個快幫幫我,我要完蛋了”。
“胖子!”,朱魚首先停下來,他撿起腳邊的石頭向金胖子身後扔去,連續扔出四五個石子,阻擋刀疤李等人,讓胖子勉強跟上。
但兩人還是已經落後許多,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被身後的漢子追上。
跑了一會兒,胡小牛回頭看去,發現連瘦猴也落在後面,忍不住低聲罵道,“這三個憨貨”。
胡小牛調轉方向,帶着三人衝入林子深處,向着山頭跑去,一路上七拐八拐,尋着一條小道往山裡奔去,竟讓身後的刀疤李等人一時沒追上來。
“你們幾個給我站住,他奶奶的”,刀疤李氣沖沖地喊道,追了半個時辰之久,他卻始終追不上前面幾個少年。
“你說站住就站住,你算哪根蔥”,金胖子見對方始終追不上來,已經將心放寬,不由得意道。
朱魚也不那麼擔心身後的危險,他反倒感覺奇怪起來,不知道胡小牛怎麼會如此熟悉這裡的路,連這麼條隱蔽的小道都能找到,不過能夠逃得性命,總歸是件好事。
四個人繼續在山裡狂奔,路上驚擾了沉睡的野獸,有幾頭老虎跳將出來,與刀疤李等人撞個正着,雙方見面分外眼紅,人與獸大打出手。有個漢子被咬斷一條腿,一不留意就被拖入了林子深處。刀疤李怒吼連連,手中狼牙棒揮舞不停,終於把幾頭猛虎錘死在地。
然而這血腥味飄散四周,卻反倒吸引了更多的猛禽圍來,刀疤李一看這情況,知曉已經是追不上前面的少年,只能與手下先殺出重圍。幾番奮力廝殺,又死了三個漢子,刀疤李才帶着剩下的人回到木廠。
這一次的憋屈讓他氣得頭上冒青煙,從大房子裡提出十個少年狠狠抽打,發泄滿身怒火,這一夜,痛苦哀嚎聲傳遍整個木廠。
卻再說四人這邊。
胡小牛帶着幾人在山林中狂逃,見身後已然沒有追兵,便停下來在路邊休息。
“終於逃離魔窟”,朱魚驚喜萬分,竟然刀疤李等人已經退去,那麼以後就別想在找到他們。
“我還要回去殺了刀疤李,以報師恩”,瘦猴陰沉着開口說道。
“等以後兄弟幾個武藝大成,定然與你一同去殺那光頭,那土鱉光頭竟然把我追得命都跑去大半,我金福來定要找回這個場子”,金胖子大口喘着粗氣,憤憤不平地說道,殊不知剛纔是誰被嚇得亡魂皆冒。
就在這時,一聲猛獸的嘶吼聲震動山林,黑暗中彷彿有無數雙閃着綠光的眼珠子探出。
“不好,這些蠢物沒了刀疤李等人牽制,奔着我們來了”,胡小牛大叫道,幾人無奈又繼續展開逃亡。
他們躍過山頭,向着山後面狂奔而下,身後各種兇獸吼叫不停,緊追上來。
“哎喲,我去”,金胖子落在後面,好像被什麼野獸咬住,屁股上鮮血淋淋,嚇得他拼命加速,竟然一下追上朱魚,就連瘦猴也被他趕超,沒多久甚至超過胡小牛,跑到了最前面。
“趙叔果然還是對的,沒有深入骨髓的刺激,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潛力在哪兒”,朱魚想起當年跟着趙老四打獵時,被大狼狗追趕的那段經歷。
正當他感嘆不已時,前面黑燈瞎火中傳來金胖子的驚呼聲,“有個大坑”,他腳下踩空,落入一個幽深地豎洞中。隨後連續三聲噗通,幾人翻滾着全都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