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零

三四零

慧姍道:“媽,順清哥仁義,我豈會不知,可是姐姐不喜歡他,難道媽忍心讓姐姐憋憋屈屈過一輩子?”

韓晴屈起膝,把頭埋於雙臂之間,想若不是爹當初反對,自己若能遂心嫁於胡泰裕,何至於三十餘年孤獨而過,即害了他,也害了自己,又害了胡夫人。韓晴又一想,倘若佳紅嫁了順清,順清必是待她如珍似寶,雖日子過得平淡些,卻安穩。而何府二少爺,難免日後不變心,若是變心了,佳紅的性子寧折不彎,一生也就毀了。

聽慧姍小聲抽泣聲,韓晴心裡更難過起來,也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擡手把慧姍拉進懷裡:“有什麼委屈,先忍着,等你二哥的婚事過去了,再提也不遲。”慧姍邊抹眼淚邊點着頭,見天色不晚,又安慰了韓晴幾句,才起身告辭。

卻說佳紅掩面奔出門去,沿着小路從側門出了胡府,道路積窪處被人鋪了些沙石,她慢慢向前走着,雖離家只不過月餘,周遭的環境看在她眼裡卻說不出的陌生,等她醒過神來,竟停在順清家大門外,見屋內亮着昏暗的油燈,順清的背影一閃進屋去了,佳紅想把順清叫出來,當面跟他把話說清,讓順清先拒絕,否則媽固執起來,她也不敢違抗,推開半開的木柵欄門,佳紅進了院子。

窗子半開着,見順清媽坐在炕沿上做針線,看到順清進屋,停止手中的針線道:“飯在鍋裡焐着呢。”

順清擦了把臉道:“我吃過了。”

她媽道:“不是出去墊道了嗎?這又跑誰家吃去了?”

順清笑道:“墊到李大嬸家門口,大嬸做了紅燒肉,說什麼也不讓走,就順便跟着吃了一口。”見她媽咳嗽,拿起水杯倒了半杯水,遞給他媽,他媽喝完水,把杯子放到炕沿上道:“今兒佳紅她媽請人過來探探口風,我聽那口氣,像是想把佳紅嫁給你。”

順清剛把杯子拿起來,手一鬆,杯子掉到地上,他媽瞪了他一眼:“通共一隻杯子,你還給弄打了。”邊說邊下地蹲下身揀玻璃碎片,見順清站着一動不動,就在他腿上打了一下。

順清向旁邊移了一下腳步,正踩在玻璃茬子上,痛得哼了一聲,急忙跳着腳坐到炕上,擡腳一看,腳被扎出了血,他媽哎喲叫了一聲,趕忙出去拿筷子沾了點豆油,塗到受傷地方,另拿了一塊乾淨白布裹上,他媽邊裹傷邊道:“佳紅那孩子從小我看着她長大的,模樣好不說,單是那手好活計,鄉里鄉親哪個不誇?可是清兒,娘是過來人,娘覺得你們倆不合適。娘還是喜歡小晚,那孩子隨和,脾氣好,又肯聽你的話,過了門,家裡的事你能做主。”

順清道:“佳紅眼界高,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只是沒想到胡嬸能瞧上我,讓我有些吃驚。”

他媽笑道:“這十里八村的除了雲青、雲山少爺我們不敢比。連胡老爺都誇你長得好,有出息,胡嬸能瞧上你有什麼吃驚的?娘想等雲山少爺親事過後,趁着喜氣勁,請胡老爺爲媒,把你和小晚的親事兒定了。”

順清笑着點了點頭:“我都聽孃的,娘你也得多吃些好的,把身子養結實了,好給我們操辦婚禮。”

佳紅早知道順清喜歡自己,礙於一直沒有挑明,她也就沒法兒拒絕,這會兒聽順清如此說,望着濃眉大眼,俊朗清秀的順清心裡竟有些於心不忍起來,原以爲是順清家先提出的婚事,沒想到卻是媽的想法,她見屋裡人沒發現她,就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順清踮着腳出來倒碎玻璃,看着前面一個人低着頭走路,看背影有些像佳紅,他怔了怔,放下手裡的簸箕,悄悄跟在後面,見她進了小晚家院子,從屋裡滲出微弱的燈光,看出的確是佳紅,他心道:“她這是做什麼?”心裡好奇,也輕手輕腳地跟着進了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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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家下扇窗戶是玻璃窗,屋裡沒擋窗簾,小晚正趴在炕上看着一本連環畫,見佳紅進了屋,連忙爬起來,蹦到炕下,笑道:“回來幾天了,也不見你來,我還以爲你把我忘了呢?”

佳紅笑笑:“我也一直沒回家,走不開。我不來看你,你也不過去看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