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零

二八零

玉寬溫和地笑道:“就是大哥把自己忘了,也忘不了你。”邊說邊把握在手中一個粉紅色的盒子,遞給她。

慧姍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個紫水晶的髮飾,衝着陽光一晃,光芒四射,擡起眼時,如水的大眼睛裡竟塗上一層霧氣。

玉寬笑道:“當日看你左數右數手裡的錢都不夠買這個,心裡很不是滋味,可惜我當時沒帶多少錢,等回去取了錢再去,已經賣出去了。恰好在香港時看到這個,趕緊買了下來,原打算讓二少爺捎給你,沒想到你也在這兒。”

慧姍微微笑了笑,擡起頭看向雲山,見雲山搖了搖頭,她把手伸進兜裡,那裡有着一模一樣的一隻髮夾,是她回家跟二哥說喜歡一隻髮夾,可惜錢不夠了,二哥忙打發人去給她買了回來,回來時還誇慧姍買東西一向沒眼光,卻沒想到也有眼光的時候,若當時知道玉寬想給她買,她又何必跟二哥說!今兒把這個髮夾帶出來,原想送給玉露,現在她卻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上海的胡府下人都知道慧姍喜歡玉寬,玉寬對她卻很冷淡,每次跟她說話,總一副下人的口吻,恭順地叫她小姐,即使看出他若即若離,她仍舊喜歡他,甚至過年都捨不得回家,無意間聽他說過些日子,要離開上海回北京去,慌忙趁了假期末回蘇州求胡泰裕送她去北京上學,可是玉寬在聽聞她去北京讀書的目的時,託人給她帶了封信,信中說,他只把她當作小姐,而且近日他也不準備回北京去,叫她過自己的日子,千萬不要因爲誰,而隨便改變自己的生活。

那段日子她真的很傷心,即傷心玉露之死,又傷心玉寬無情,傷心得幾乎不知道該如何生活了。這次回上海來一直沒看見他,問雲山幾次雲山都告訴她玉寬出去辦事了。

最近和雯藍談話時,雯藍無意間說走了嘴,才知道他是革命黨人,已離開上海了,她很難過,難過她再怎麼努力,與他都只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雯藍勸慰她道,你承不起他的愛,他的愛胸懷天下,而我們只想偏安一隅。

真想偏安一隅麼?慧姍一直想,若是真能跟他在一起,哪怕是顛沛流離,她也不願沒有他而偏安一隅。

見慧姍手捧着盒子,卻看不出絲毫喜悅之情,相反眼中卻帶着淡淡的憂傷,玉寬問道:“不喜歡?”

慧姍笑了笑道:“很喜歡,多謝了。”

何夫人帶着祝兒一前一後走進來,看見玉露、雯藍等站在裡屋的門口笑道:“你們齊刷刷地跑那兒站着做什麼?”回頭問靖華道:“聽說你這邊來了貴客,看看是誰來了?”

何雯藍笑道:“前院不是來了很多客人?媽怎麼有閒心跑後院來看貴客來了。”何夫人道:“都是送禮的下人,家主子們明兒才能過來,賞了錢,打發他們下面吃飯去了。沒有坐堂客,我倒落得清閒。”

玉寬見何夫人進來,身子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低着頭站起身,靖華看着他拘泥的樣子,眉頭不自禁皺了皺,心裡暗自好笑:“此時你想躲又能躲哪兒去?否則我也不會大張旗鼓地說家裡來貴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