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八

雯藍走到雲山身側,向軟牀上望了望,和車內沒什麼兩樣,從頭到腳蒙個結實,她剛想揭開被看看,雲山對她搖了搖手,低聲道:“這裡人多耳雜,你去慧姍那兒等着,一會兒這邊收拾好了,悄悄把她帶過來。”

雯藍聽他如此說,立刻心知肚明,拉着譚芷飛快地向慧姍的院子跑去,譚芷不明所以,邊跑邊抱怨道:“你腳踩老虎尾巴了,這麼沒命地跑?”

兩人跑到慧姍門外,雯藍停住身笑道:“我們早到一刻,她的病就能好得快些。”

譚芷聽她如此說,想起剛纔那個趕車人說的話:“你的意思是她得的是心病,怪不得你們一個個神神秘秘的,原來剛剛送來那人是樑玉寬?”

雯藍笑着推開屋門,低聲道:“單單受傷,也不至於如此,而是以爲生死永別了。”

譚芷聽了驚叫了一聲。原本躺在牀上,臉衝着牀裡的慧姍聽到譚芷的叫聲,背心微微聳了一下,忙坐起身,雯藍見她的眼睛雖然紅腫,臉上卻沒有淚水,原本喜悅的心情,忽地就沉痛起來,她走進去,走到慧姍牀邊,摸了摸她的手,覺得涼得像握了冰一樣,剛想說話,譚芷衝了過來,拍了拍慧姍的肩頭:“世上哪有過不去的坎,想開了就什麼都好了。”

雯藍以爲譚芷是想告訴慧姍說玉寬來了,沒想到她倒學着勸慰起人來了,譚芷又道:“你說樑大哥,看似一副雲淡風輕,心機卻重,偏偏他走那天,非要見你,如果那一次不見面,你也不至於如此傷心?”

慧姍拭了拭淚道:“你以爲我和他的感情是因那次而起,我雖沒什麼親姐姐親妹妹,你們待我卻比親姐妹還親,有什麼事兒,我也不必再遮三擋四的。二哥當初再三接我去上海上學,我一直不肯,直到在上海看到他,那時候我雖小也覺得他與衆不同,他雖然不愛說話,對我卻好,二哥的話我可能不聽,他的話我卻言聽計從,每當我與二哥生氣,二哥總讓他哄我,百試百靈,有時候二哥開玩笑說,等我長大了把我嫁給他,否則沒人能管了我了。聽他說要去北京,我也想跟着去,又怕名不正言不順的,只能求着爹讓我去報考北京女子師範大學。後來他沒有去,爹又一直病着,我和他漸漸疏遠起來,他雖給我打幾次電話,都是受二哥之託,一句關懷的話都沒有跟我說過,原以爲就這樣跟他擦肩而過了,沒想到伯母生日時,他對我的態度瞬然大變,你不知道那些天我多開心,我真以爲我守得雲開見月明瞭,沒想到卻是迴光返照。”

雖知道玉寬還活着,雯藍聽慧姍說這些話,眼淚還是止不住流了下來,就連沒心沒肺的譚芷也是淚流滿面,直到慧姍那句迴光返照,兩人又忍不住笑起來。

慧姍嘆了一口氣:“我如今心都要碎了,你們卻還有心笑,虧我還當你們是好姐妹,竟然還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