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夕陽照着一個殘破的村莊,使得村莊看起來更加殘破。
晚風淒冷,村莊寂戮。天地彷彿死了般沉默無言。
除了夜風走在村莊的小路上發出的輕微聲響,整個村莊再也沒有半點聲息。這是一個死了的村子。
人是死的,雞是死的,貓是死的,狗是死的……凡是能夠看見的一切東西,都是死的。
殘破的屋門,還未乾涸的血跡,以及門內門外一具具或老或少的屍體,無不表明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戰鬥,一場毀滅了整個村莊的戰鬥。
一路上,夜風路過無數個村子,有很多村子都和現在這個一樣,死氣沉沉。
而且不只是村子,便是一些縣城,都是殘破不堪。所有地方都在打仗,所有地方都在死人。
夜風的心也越來越沉,越來越着急。越是看見這樣的情景,夜風越是擔心。他不知道白玉鎮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更不知道老黑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情況,雖然以前這個大陸也是經常發生戰鬥,但是都是小打小鬧。多是一些村子間相互鬥毆,而像現在這樣的全世界都在戰鬥,還很少有發生過。若是知道會這樣子的話,夜風也不會來什麼天威學院了。
當然,現在說這些都爲時已晚,此時夜風要做的,就是儘快趕回去。
可是天威學院距離白玉鎮很遠,夜風就是再着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回去。
現在,是夜風離開天威學院的第五天。
五天的時間,夜風趕了很遠的路,可是要回到白玉鎮,卻最快也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夜風輕輕嘆息一聲,打算再趕一段路,等到天黑了再休息。
可是,在走到村子中間的時候,夜風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他停下來的小路旁,是一間小飯館,飯館的門分成幾片躺在地上,但是飯館裡的桌椅都還保存的很完整。
一般的村子裡,是沒有飯館的。何況這個村子並不大,有一間飯館,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當然,讓夜風停下來的,不是因爲一間飯館。雖然村子裡有飯館,是少有的事情,但也並不算太過奇怪。即便奇怪,也和夜風沒有什麼關係。
讓夜風停住腳步的,是因爲在飯館內的一張桌子上,坐着一個人。
在這個死了的村子裡,在連貓狗都沒有剩下一個的村子裡,卻有一個人坐在飯館中,這纔是真正奇怪的地方。
而且那個人的面前,還擺滿了一桌子的酒菜,那個人正在慢慢的喝酒、吃菜。
如果只是這樣子的話,夜風恐怕還不會停下來。因爲現在他只想快一點趕回白玉鎮,不想因爲任何事情耽誤自己的行程。
可是,他卻不能不停下來。
因爲那個人正面向着夜風。因爲夜風看見了那個人的臉。
那是一個夜風認識的人,而且熟悉的不得了。那個人竟然是朱明!
“既然來了,就進來喝一杯吧。”朱明突然開口招呼夜風。
夜風眉頭皺起,卻沒有說什麼,轉身就走進了飯館,走到朱明的對面坐了下來。
夜風的面前竟然也放着一個碗,而且碗裡倒滿了酒。
朱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對着夜風一揚,道:“喝。”
夜風就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碗,一口就把碗中的酒喝乾。
“呵呵。”看着夜風一點猶豫都沒有,就喝乾了碗中的酒,朱明笑了笑,道:“你就不怕我在酒裡下毒?”
“不怕。”夜風乾脆的說道。
“爲什麼不怕?”
“因爲我知道酒中沒毒。”
“哦?”
“你若是要殺我,根本就不需要下毒,直接給我一下,比下毒要痛快得多,也省事的多。”夜風靜靜說道。
和朱明相比,夜風差的太多。他根本就沒有和朱明抗衡的實力。朱明若是要殺他,比踩死一隻螞蟻也不會費事多少。夜風說的一點都不誇張,朱明直接出手,比下毒可要省力氣多了。
下毒還要拿出毒藥倒在酒裡,而要殺他,朱明只需要手一動就可以了。面對朱明,夜風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這也是夜風進來的原因,因爲他知道自己跑不掉。
既然跑不掉,夜風也就不打算跑了。這裡有酒又有菜,爲什麼要在跑不掉的情況下還要拼命跑呢?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這麼冷靜。”朱明說道:“你果然和別人不同,怪不得能夠在一個星期的時間統一白玉鎮。”
“你對我倒是很清楚。”夜風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又倒滿一碗酒,然後又一口喝乾,道:“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從我們見面的那一天,你就一直針對我。我想問一下,我們之間的仇,來自哪裡?”
“哦?你就確定我們之間有仇?”朱明道:“就沒有想過,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想過。但是從見面的時候,你就想要我死,這就不只是看不順眼那麼簡單了。”夜風說道:“在考覈的時候,你引四階魂獸想要我死,在天威學院,你大力栽培嚴鵬想要我死。既然你這麼想讓我死,我想,除了我們之間有仇之外,恐怕不會只是看不順眼這麼簡單。”
朱明看着夜風,道:“你想的還挺細緻,那你能不能猜出來,我們之間的仇結在哪裡?”
“本來我是猜不出來的,不過你剛剛提到白玉鎮,我倒是有了一點眉目。”
“你說。”
“朱嘯天和你有關係?”夜風問道。
“聰明。”朱明點了點頭,道:“你是怎麼想到的?”
“我們之間以前並沒有見過,若是有仇的話,必然是因爲我得罪了你的親人或者是朋友。而你見面就想要我死,可見這仇還很深。我想了想,我的仇家倒還真是不少。白玉村的朱家,八寶寨的所有人,還有白玉鎮的朱嘯天、萬通商會、慕容家,只要是和這些人有關係的,都有可能想要我死。而你既提到了白玉鎮,你又恰好姓朱,我就想,是不是會和朱嘯天有關係呢?”
“沒錯,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朱明說道:“我和朱嘯天,都是朱家家族的人。至於我們的關係,你沒有必要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夜風說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屠了一個村子,特意在這裡等我,是爲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是我屠了這個村子的?”
“從進入村子走到這裡,不管是動物還是人,都是死在劍下。而且死法全部一樣,都是咽喉被刺而死。很顯然,這是一個人所爲,這是一場屠殺。而你現在就坐在這裡,我自然就想到你了。”
“嘖嘖!”朱明讚賞的看着夜風,道:“雖然我們之間是敵人,不過我還真是有些佩服你了呢。夜風,你再說一說,我爲什麼要在這裡等你?”
“這我怎麼知道?”
朱明道:“你就沒有想過,我等在這裡,是要殺你麼?”
“沒想過。”夜風說道:“你要殺我,沒有必要等在這裡。你在這裡弄了這麼一桌子酒菜,應該是有事情想要對我說吧?”
“他沒有事情想要對你說,是我有一句話要對你說。”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夜風身後傳來。
夜風一驚!
那聲音就在他的身後,可是他之前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有人走近他的身邊。
這個飯館很小,在進來之前,夜風看得很清楚,這間屋子裡,除了朱明之外,絕對沒有第二個人。這裡也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現在有人到了自己的身後,那麼這個人,就一定是從外面走進來的。
一個人,從外面走進屋子,一直走到夜風的身後,夜風卻連一點都沒有發現。只憑這一點,便可以證明,這個人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夜風連忙轉頭向着身後看去,他看見一個臉上帶着青銅面具的人,就緊緊的站在自己身後。
夜風看不見這個人的模樣,他的整張臉都被面具遮住。但是夜風卻感覺這個人很熟悉,好像自己認識似的。
“你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雖然心中驚訝,夜風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他平靜的問道。
“我想對你說,你是我的。”青銅面具人說道。
“哦?”夜風雙眼眯起,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本來朱明是想要殺我的,但是你不同意?你想說的是,除了你之外,我不能死在別人手中?”
“沒錯。”青銅面具人說道。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夜風又問。
“年底。”
“年底?爲什麼是年底?”
“因爲我要當着很多人的面羞辱你,我要在你最親的人面前讓你生不如死。”青銅面具人說道。
夜風緊緊盯着青銅面具人,竟是突然笑了,道:“朱羅,你就這麼有把握殺死我嗎?”
青銅面具人沒動,但是夜風能夠感覺得出來,他渾身的肌肉都變得僵硬。
“你說我是朱羅?”
“你本來就是朱羅。”夜風說道:“對我恨得這麼深,又和朱明走在一起,臉上還帶着這麼一個面具。除了在白玉村失蹤的,被我打的毀容了的二少爺朱羅,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看重我了。”
面具人沒動,只是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緊緊盯住夜風,因爲那個青銅面具,也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直到好一會兒後,面具人才是說道:“夜風,我讓你再多活一段時間。”
“你爲什麼不現在動手?”
青銅面具人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走了出去。
一直坐着沒動的朱明,卻是突然問道,“夜風,你能不能猜出,他現在不動手的理由?”
夜風笑着站了起來,道:“很簡單,他現在還沒有能夠戰勝我的把握。”
話落,夜風也轉身走了出去。
“你爲什麼這麼肯定,他沒有把握對付你?”朱明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如果他有把握,就不會讓你來這裡坐鎮了。”夜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