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一下子說不清楚。”趙政策笑了笑,“等有機會我把這兩個哥們介紹給你認識吧。”
頓了頓,趙政策又打趣道:“我們西衡縣的十萬元戶可有不少,你別門縫裡瞧人,把人給瞧扁了。”
“真的?”程不同有些狐疑地看了趙政策一眼,“你不會是蒙我的吧,我對整個南湖省的大概家庭收入,心裡還是有個概念的。”
“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嘛。”趙政策呵呵笑着,“等你有機會到西衡縣去看看,就知道我有沒有說大話。”
趙政策說這話也有些慫恿的成分在內,西衡縣大半年來,因爲這個改革比較超前,市委領導一個都沒有到西衡縣視察過工作,更別說省委領導了。
趙政策相信,只要程不同這.小子被自己忽悠得過去了,到時候回到家裡肯定也要大呼小叫一翻,這樣西衡縣的情況就可以直接反饋到省委書記程有全的耳朵裡了。
由程不同來說西衡縣的好,自然.要比趙政策這個縣長自賣自誇要有效果得多。因此,有些時候還是要講究一些策略的。
趙政策倒也沒有吹牛,西衡縣.改革以後,不少小型國有企業都馬上盈利了。而這些國有企業都已經承包出去,所有的職工都佔有股份,個別廠裡效益好,佔的股份高的職工是有個別人已經是十萬元戶了。
另外,象張淑珍那樣的個體戶也自然是有好幾個,.資產早就超過十萬了。
一個糖果廠,一個農用薄膜生產廠,現在又弄花卉.種植和榨菜加工廠,資產和程不同的五十萬都相差無幾,更別說十萬元戶了。
“我一定去見識見識。”程不同發動了小車,往牡丹.賓館方向駛去。
回到了賓館,程.不同卻還是沒有半點睡意。趙政策就琢磨這傢伙估計就是個夜貓子,黑白顛倒慣了。
程不同笑嘻嘻地賴在趙政策的房間裡不走了,很總是給趙政策敬菸。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讓趙政策有些警覺了。
“還有事嗎?”趙政策趕緊問,“不早啦。”
“政策,你和我說說,你那兩個哥們是怎麼發財的?”程不同這才憋出話來,滿臉地訕笑。
趙政策這才恍然,感情程不同這傢伙鑽進錢眼裡去了。趙政策心裡也直嘆,程不同和錢仲民分貝是前後任省委書記家的公子,可性格卻相差如此之大!
錢仲民是對金錢半點興趣都無,所有的精力都在本職工作上面。程不同則是隻認錢,一聽到有賺錢的買賣,就會興奮得睡不着覺。
趙政策也覺得有些納悶,程不同這樣的**還真不可按照常理去推斷。
回賓館的路上,趙政策就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對程不同進行了比較仔細的觀察。趙政策對和人結交是非常重視的,很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句流傳千古的忠告語。
一路上,程不同很喜歡進行超速行使,只要有機會。通常象這樣喜歡超速行使的人,多半自主意識比較強。他們討厭任何一個人爲自己立下一定的規矩,並且也不允許有人這樣做。如果有人強行要做的話,他們可能會採取相當極端甚至是非常危險的方式來進行阻止,以維護自己。
他們對生活的態度是積極的,樂觀向上的。他們對名利看得相當淡泊,只是隨心所欲,自己活得快樂就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喜歡超速行使的人對金錢和權勢是憎惡的。
這也正是趙政策覺得奇怪的地方,程不同喜歡超速駕駛,可對金錢和權勢都不憎惡,相反,還樂在其中。
另外,趙政策發現程不同開車的時候基本上是不換檔位的。象這一類不喜歡換檔位的人,他們多不希望自己的一切都被他人安排的好好的,他們更熱衷於自己獨立去探索一條完全屬於自己的道路來走,哪怕在這條路上到處都有坎坷不平,他們也毫不在乎。他們不會輕易向人請教,而是喜歡憑自己的感覺做事情。於此相反,他們會時常給別人一些指教。他們具有一定的責任心,任何一件事情都能夠盡職盡責。
只要綠燈一亮,程不同就是搶先往前衝的最快的那個人。由此可見,程不同頭腦比較靈活,反應比較敏捷,隨機應變的能力強。這一類的人,他們習慣於凡事搶先一步行動,這從某種程度上講,爲他們的成功創造了許多的機會。他們對成功的渴望往往要比其他人更強烈一些,他們有較強的競爭意識,生活態度也比較積極,但由於經驗的不足,也會時常跌倒。
趙政策是個善於總結的人,往往通過一些細節的變化去觀察一個人的性格,特點,生活品性等等。
特別是通過開車方式,可以看出很多人的性格特徵。比如每當堵車或者遇到紅燈的時候,那些總喜歡大聲地按喇叭的人,大多是外向型的,脾氣暴躁,易怒,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他們會經常尖叫,大喊,發脾氣,往往不知所措。他們自信心不強,周圍人對他們而言是巨大餓威脅。他們很少有心平氣和的時候,總是顯得焦慮和不安,他們做事效率低,自身的能力不突出,看不到他們有什麼樣的成就,但卻總是顯得重重茫茫。
這一類的人,在基層幹部當中是顯得很突出的。因爲在機關裡面,沒有業績能力但整天都顯得很忙碌的人實在是一抓一大把。
西衡縣的縣委書記易華榮,以前總是習慣於坐在小車的後座上,由司機駕車。象這樣習慣於坐在後座上的人,一般來講,他們的取勝**是相當強烈的,從來不願意輸給他人。他們的自信心很強,並且有良好的自我感覺,並不斷尋找機會以證明自己的重要性。他們希望他人對自己有強烈的依賴性,凡事都來徵求一下自己餓意見。
但現在受到趙政策影響,有時候易華榮已經嘗試着從後排作爲移到副駕駛座位上來了。甚至,易華榮還會興趣來了,就把司機放假,自己來開車。在趙政策看來,這都是進步。
“時間不早了,不同,我給你個電話,喏……”趙政策抵擋不住程不同的熱切,只好投降,“他叫謝天華,這個時候應該在京城中關村的辦公室裡,你明天給他打電話聯繫,就說是我介紹的。”
頓了頓,趙政策又打趣道:“你們兩個肯定有不少共同語言。”
“爲什麼呢?”程不同看了趙政策一眼,有些不解。
“因爲你們兩個都是鑽進錢眼裡的人嘛。”趙政策哈哈大笑着,“你一見到他就知道了。不過謝天華這哥們的志向可比你大多了,他立志要做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他有多少錢了,什麼來歷?”程不同禁不住問了一句。
“他爸是我們西衡縣的一個副縣長,不過,他賺錢從來沒有靠他老子的關係。”趙政策就笑着說,“他也算是白手起家吧,我剛上大學時他還只是個泥鰍販子,然後弄蓄電池賺了點錢,後來跑到深圳去做貿易,這錢就慢慢多了起來。”
“英雄不問出處。”程不同嘿嘿一笑,“行,我明天就打電話給這個叫謝天華的泥鰍販子哥們,向他取經去。”
“我建議你入股謝天華的計算機公司,別再倒騰這啥公文,弄不到多少錢,風浪卻是很大。”趙政策就笑着說,“在他的公司裡入股,你就旱澇保修了,不用愁沒有資金來源的事情。”
“計算機公司很賺錢嗎?”程不同微微一愣。
“現在還沒有開始賺錢,但要是一賺錢,至少是十倍以上的利潤回報。”趙政策就正色說道,“不過,你的五十萬估計也只能佔到百分之五的股份。”
“等我見了謝天華的人之後再說吧。”程不同倒是說得很實在,“不是我信不過你,政策,這投資的事情,不得不慎重。”
“明白,我也就牽線一下而已。”趙政策表示理解,“天華的公司現在也還需要資金,儘管可以去貸款,但多些流動資金總是好的。不過,我提醒一下,你要是不入股,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今天程不同爲自己忙活了大半夜,趙政策也想盡快把這個人情還掉,因才纔不遺餘力地動員程不同入股謝天華的公司去賺錢。另外,程不同身爲省委書記程有全的公子,身邊的人脈關係也是趙政策所看重的。
謝天華的電腦樣片一出臺,到時候就是銷售問題。以程不同的人脈關係,整個南湖省的銷售網絡都是可以建立起來的。可以說,程不同的加入,對謝天華的公司也有很大的好處,這可以說是兩全齊美的好事情。
“那好,我先去睡了,明天早上你坐我的車去喝喜酒吧。”程不同就說。
“不了,謝謝,我還有臺破舊吉普車停在這呢。”趙政策自嘲地笑了笑,“你在前面開路,我在後面跟着就好了。”
一夜無話,趙政策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大早,姚小月就跑到賓館來了,一襲紅色的連衣裙,襯托着白裡透紅的肌膚,很是迷人漂亮。
趙政策苦笑了一聲,這懶覺是睡不好啦。反正是閒着,出去的時候,順便把程不同也很叫了起來,到樓下的大廳裡去吃早餐。
牡丹賓館的早餐還是很豐富的,豆奶,油條,包子,饅頭,粉絲,麪食等早餐都有,任憑挑選。
趙政策要了一碗瘦肉粉絲,程不同要了稀飯加麪包,姚小月則只要了一杯豆奶。
“小月,一杯豆奶能吃飽嗎?”趙政策有些詫異地問。
“人家要減肥嘛。”姚小月可憐兮兮地說,讓趙政策大汗。
“吃個麪包。”趙政策不由分說地拿了兩個肉包過來,給了姚小月一個,“都皮包骨頭了,還減肥?”
姚小月倒是很聽趙政策的話,讓程不同對趙政策又多了一層認識。在程不同的印象裡面,姚小月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的,當年章小波百般追求姚小月,都是浪費口舌。
“葉戈被鐵牛關到了現在呢,只穿了條短褲丟在他家門口,丟死人啦。”姚小月一邊吃了麪包,一邊笑嘻嘻地說。
“傷勢重嗎?”趙政策卻是很關心這個問題。
“應該不是很嚴重,外表根本看不出什麼傷來,只是眼睛紅紅的。”姚小月就笑着回答。
“鐵牛他們整人有的是手段,葉戈這小子這個晚上估計是熬得辛苦。”程不同就插話說。
“小月,葉戈應該和你關係不錯吧。”趙政策想了起來,上次葉戈就是因爲小月的兩個表哥王家兄弟被趙政策給送上了斷頭臺,葉戈才跑過去想替姚小月出頭的。按照這樣推斷,葉戈和姚小月的關係應該不簡單纔對。
“什麼叫關係不錯啊。”姚小月就不高興了,可又怕趙政策生氣,“葉戈和蟑螂一樣,挺纏人的,我都不理他們的,政策哥哥。誰惹了政策哥哥不高興,我纔不管他是誰呢。”
小月這話一說,讓趙政策也有些感動。
“小的讓鐵牛先下手了,老的就交給我啦,一個星期之內讓他們父子兩個都脫下那身警服,免得玷污警察的聲譽。”程不同輕聲說道,就這樣一句話定下了葉戈和他父親在職場上的命運。
“還有牡丹路派出所的那個所長,也不能放過。”姚小月突然想了起來,趕緊對程不同說。
“政策的意思呢。”程不同就笑着問趙政策。
“讓他停職反省一段時間就好了,算是給他個機會吧。”趙政策只是略微一沉吟,就定下了主意,“畢竟,他也是身不由己嘛。”
趙政策這個處理方式還是比較恰當的,當時是答應給所長鄭開應留一個機會的,出爾反爾,不是大丈夫所爲,可要是就此放過鄭開應,也是於理不合。要是就此放過的,達不到殺雞駭猴的警示作用。
程不同倒是沒有什麼意見,這事情對於他來說簡直太簡單了。昨天趙政策交給程不同紙條上,就寫着兩個號碼,一個是姚小月家裡的,程不同是記得這個號碼的,當時就有些懷疑了。另外一個號碼則是直通中央軍區,胡天那聲音把程不同都給嚇了一大跳。
官場上講究的就是實力,程不同作爲省委書記家的公子,眼光自然是不凡。打過電話得知是趙政策以後,程不同就覺得這個忙必須要幫,否則的話以後在錢仲民那裡沒有辦法交代。
再後來,電話居然接到了中央軍區,程不同更是吃了一驚,知道自己要是不幫這個忙,人家趙政策也是照樣能夠搞定,可自己得罪人就得罪大了。這樣,程不同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程不同的方法更是簡單,直接給省公安廳廳長打了一個電話,點名讓把葉戈父子兩個先弄下來。程不同昨天晚上說是回房間睡覺,事實上,卻也是忙着處理這個事情。要是事情全讓胡天的人給辦了,程不同的面子就丟大了。
汪理橫省長家的千金小姐汪姚紅和章小波這一對還真象姚小月嘴裡所描繪的“郎貌女才”,讓趙政策一見,也是莞爾一笑,實在有趣。
這也難怪趙政策發笑,這新娘子的體重還要只怕和章小波都有得一比了,圓圓的臉上偏偏還帶着一副近視眼鏡。不過,新娘子汪姚紅那嬌憨的姿態倒是讓趙政策微微點頭讚歎,還真是個女書呆子的模樣。
這城裡結婚和鄉下結婚不一樣,鄉下結婚時很難見到新娘子,可城裡人結婚新郎和新娘都是站在酒店門口迎接客人,順便把客人的紅包也放進自己的口袋裡面。因才,趙政策一行人一來到酒店就見到了章小波和汪姚紅這對新婚夫婦。
“恭喜恭喜,小波。”趙政策跟在程不同的身後,等程不同過了,就馬上走上前去,很是熱情地伸手寒暄。
“同喜同喜。”章小波見到趙政策,眼神裡掠過一絲驚訝,卻被一直注意觀察章小波的表情變化的趙政策給敏感地捕捉到了。
章小波握手時卻是略顯遲疑,等趙政策伸手以後,猶豫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把手遞了過去。事實上,趙政策倒也不是很奇怪,象章小波這一類人,一直不夠果斷,並不把握手當成是表示友好的一種方式,而是把握手當作是例行的公事。這樣的人一般做事草率,缺乏足夠的誠意,並不值得深交。
握手時,趙政策覺察到章小波的掌心有些潮溼,禁不住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在握手時,非常緊張,掌心有些潮溼的人,在外表上,他們的表現冷淡,漠然,非常平靜,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但是他們的內心卻非常不平靜。只是他們懂得用各種方法,比如用語言,姿勢等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避免暴露一些缺點和弱點。
趙政策之所以心裡冷笑,因爲在趙政策眼裡,章小波這樣的人看起來一副非常堅強的樣子,所以在他人的眼裡,他們就是一個強人。在比較危難的時候,人們可能把他們當成是一顆救星。但實際上,他們自己也非常慌亂,甚至比他人還要嚴重。握手時顯得沒有一點力氣,好像只是爲了應付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而是被迫去做的。他們在大多數的時候並不是十分堅強,甚至是軟弱的。
在趙政策看來,章小波做事情一直缺乏果斷,利落的幹勁和魄力,而顯得猶豫不決。章小波希望自己能夠引起他人的注意,可實際上,象章小波這樣的人,其他人往往在很短內就會將他們忘記。
趙政策基本上可以肯定,昨晚的事情,和這個章小波是脫不了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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