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覺得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見項揚已經坐了起來,正低頭看着我,黑暗中的一雙眸子依舊水光瀲灩,波光粼粼,明亮透徹,看着彷彿都滴出水來似的。
我臉一紅,扭開臉去,頓時覺得這夜視功能不太好了。
“可兒,起來了。”項揚說道。
“幹嘛去啊?”
“起來我就告訴你。”
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我摸了摸腦袋,慢慢爬了起來。
等我起來後,他就將我的包包遞給我,又背上他自己的包包,拉着我開門往外走去。
我納悶地皺了皺眉頭,項老鬼不是說有計劃嗎,這樣走了不會被發現?還是這也在計劃之內?
他像是能發現我心中想法似的,回頭看了看我,努努嘴,示意我往後看去。
我沿着他的視線往後看去,只見牀上正有一個“我”和一個“他”在“酣睡”着。
我嘴角一抽,這神馬情況?
他一邊拉着我出去,一邊說道:“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弄了個小陣法,兩個小時內,那個背後的東西發現不了任何奇怪的東西。”
“你什麼時候弄的啊?”
他眸光一閃,一雙本就眼波流轉、流光溢彩的眸子更顯明亮,其內還帶着滿滿的狡黠意味,配上脣角那勾起來的笑容,整的就一腹黑狐狸:“當然是我們下地墓的時候啊,在藏車的時候我就偷偷藏了道分魂在那裡面,還附加了個車一被破壞就會被我發現的小陣法進去,那背後的東西絕對不敢碰我的車,所以呀,等我們引那東西下去了,分魂就出來佈置了。”
我猛地睜大眼睛:“所以說,你帶我去地墓都是假的,通幽術不在裡面?”
“當然不在裡面啊,知道後面有人看着,我纔不會傻傻地把東西在哪告訴別人呢,帶你下去只是爲了開啓你通幽第一步,再誆誆他我實力還差很多沒恢復啊我受傷了啊我很弱啊……”
“等等等等,”我急忙打住他不斷自戀的話:“所以說,你在下面其實沒受傷?”
“沒啊,不止沒受傷,還因爲下面的陰氣恢復到鬼將的實力了。”
“所以這樣說,那條大蛇其實打不過你?”看他嘿嘿笑的模樣我就來氣,踮起腳尖來就站起來往他耳朵上揪去,“所以說你是故意裝傷誆我的是吧?”
他也不躲,直接由着我擰他耳朵,一個眼波就往我這兒飛來:“要是不裝,你能爆發潛力邁開夜視第一步嗎?”
額。
我瞬間被噎住,癟癟嘴,弱弱地放開了擰着他的耳朵。
好吧,我承認,要是沒有項揚這一出,我還真沒那潛力這麼快就爆發了。
“還是很棒的,乖。”說着他就摸了摸我的腦袋,接着,腳步頓住,轉身推開了我們旁邊的一扇門。
“通幽術在這裡?”
“是啊。”
他應着,就拉着我進去,順帶將門關上。
走進去後,我就在一邊站着,正想看他把想找出來,卻見他許久未動,一雙眼還正看着我。
“怎麼了?”
他一個白眼翻過來:“親,我這麼明顯地暗示你還看不懂嗎,通幽眼在你這兒,我是看不見的,得你自己去找啊,不然你還以爲我就單單帶你弄個夜視開啓通幽第一步啊?”
我摸摸鼻子,乾咳一
聲,開始往四周看去。
顏色褪化的房間木材,傢俱四處散亂,被厚厚一層灰燼蒙着,四處一股子腐朽荒涼的氣息。
看了一會兒,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老鬼之前沒和我說過這事啊,我怎麼知道,故意逗我的吧這是!
可恨的是我竟然聽他一說就信了?
丫丫的!
我癟癟嘴,抱着一副我想錯了的心態往他那兒看去,卻見他那一雙眼竟然波光盈盈,滿帶着笑,亮得驚人。
一看這表情我就知道我還是想對了,正想說話,他已開口:“終於察覺到了剛纔那話不對了?”
“那……”
話還沒說完,便聽他繼續道:“恩,現在你要做的是先細細地將這地方看上一遍,然後一邊暗自想着這裡面的某樣東西與你有密不可分的關聯,一邊集中注意力看四周的環境,哪個地方不對勁,通幽術就在哪裡。”
這話頓時塞住了我話,我氣憤地一甩頭,照他說的往房間四處看着。
但這終究是不解氣,沒看一會兒,我就忍不住回過頭吐槽:“死項揚,我覺得你再這樣逗我,遲早有一天我會被你玩壞的!”
“放心,這不有我嘛,絕對玩不壞,就算你家老公醫不好你,這不還有卓家鬼事裡的藥嘛,雙重保證,絕對妥妥的。”
“或者,”他低下頭來淡淡地掃了我一眼:“那方面,或許會玩壞?”
說着,那雙眼再打量我時,瞬間變成了壞壞的目光。
我臉一紅,又悶又氣,真真想仰天哀嚎一聲:“嫁鬼不慎啊嫁鬼不慎……”
然而,現實中我只能狠狠瞪他一眼,眼不見爲淨地將頭扭回去,再心不想爲樂地好好觀察起這房間來。
剛開始的時候,我雖然有夜視的能力,但這房間確實太大,我根本發現不了什麼。
好在跟着項揚混了一段時間,又打坐加學道法學了一段時間,我慢慢地養成了做事比較有耐心的性子,隨着我一遍一遍往房間裡看去,漸漸地,我發現房間里正對着屏風的那一側牆上有不對勁的地方。
我看着入神,腳步不由自主地就往那邊走去。
心裡也知道,我腳步動,項揚也一定會跟着我。
隨着我距離那牆壁越來越近,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發清晰。
不,或許不該說不對勁,而該說,召喚。
是的,召喚。
就好像,那面牆壁上有一些東西與我有着血肉相連,靈魂相契般的感覺,十分奇特。
我的心跳越發之快,“砰砰”地響個不停。
我緩緩走過去,也沒拿任何東西,直接伸手就往讓我覺得有召喚的地方抹去。
一手灰塵,洋洋灑灑,我卻根本沒心思注意那裡,只定定地看着這牆壁。
當我將這牆壁抹乾淨了一大塊後,我突然看見這一面牆壁上露出一大片金光燦燦、細細小小的字,似象形,非象形,我一個都看不懂,卻莫名地又覺得什麼都懂,而且,還有一種這些字都被印在了我腦袋裡的感覺。
而後,我竟然看見這些字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從牆上消失了!
我像只丟失了重要東西的小獸,急急地跺腳,一邊拉着項揚的手一邊急急道:“項揚,這些字不見了!怎麼辦啊……”
“乖,是這樣的。”項揚擡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柔聲說道。
說這話時,他
好像用了什麼力量,這話音一落,我就感覺我脖子和兩隻手臂間一涼,而後,我心裡竟莫名平復下來。
而後,項揚開始給我解釋:“通幽術的傳承都是這樣,並沒有什麼固定的章法,只要擁有通幽眼的人看到,時間一到便會全部消失,至於能理解多少,就看那人能記住多少了,對了,”項揚看我,“你記住了多少?”
我皺眉想了想,如實答道:“好像什麼都記住了,又好像什麼都記不住。”
“果然不愧是她的眼睛。”項揚呢喃道。
我沒聽懂,便問:“什麼?”
“沒什麼,”他笑笑,摸了摸我的頭,“項家家史記載,歷史上擁有過通幽眼的人不多於一掌之數,其中,你這種情況是記載中最好的,好好領悟,好好練,將來成就一定很大。”
我頓時睜大眼,屁顛屁顛地就樂了,興奮道:“你是說我這方面有天賦?”
“是有天賦,不過,”項揚低下頭,一臉嫌棄地瞥了瞥我還抓着他衣服的手,說道,“大姐,你的手好髒。”
我一顆火熱興奮的心頓時被一桶水澆得連渣都不剩,鬆開手:“……”
項揚伸手抓住我的手,指尖一動,我手上的灰塵頓時就沒了,附帶着他衣服上的髒污手印也沒了,他松下手就對我說:“可兒,凡事不要高興太早,一高興就容易浮躁,浮躁了修煉起來就沒多大用處了。記住,有通幽眼的不多,能練好通幽術的人更少。”
說這句話時,他語氣淡淡,似乎並沒有多大感情,只是一句簡單的忠告罷了,但我知道他的過去,自然聽得出那裡面寄寓的期待。
說到底,這個男人雖然看着停陽光,但身上的責任,好重。
我回握了他的手,看着他,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其他的,我並未多說,我知道,相對於嘴上說的,他會更喜歡看實際行動。
他看得懂我的意思,一雙眼裡泛出亮光來,看得我心裡也是微微一蕩。
相視幾秒後,他揚起手來,凌空往牆上一抹,那被我抹掉了灰的牆壁頓時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我想起他先前和我說的話,便問:“話說我剛纔聽到你說什麼通幽術傳承的,那是怎麼一回事啊?”
“很多人都以爲通幽術和其他術法一樣,是記載在文獻上的,我曾經也這樣認爲,要不是後來見到了我們家的手札,我都不知道,原來通幽術是學了通幽術的人死前自行找個地方留下的,若是正好有通幽眼的人發現,就算得了傳承,不然,它會一直呆在那兒。”
“所以說,有的人恰巧有通幽眼卻沒得到通幽術,那一切都廢了?”
項揚點頭。
“所以說歷史上有通幽眼的人其實不止一掌之數?”
“止不止又如何,沒有修到真正通幽術的通幽眼不算通幽眼。”
我往那面原先刻畫着通幽術的牆壁看去,不由有點慶幸,又有些抱怨:“這種傳承方法真不合理,要不是我是你妻子,你們家又有前輩會通幽術,估計我的眼睛都沒用了。”
“通幽術是太上老君創出來的,傳承之法也是他定的,自有道理。走吧。”項揚說着,他開始拉着我出去。
太上老君?
說到太上老君我就想起第一次學畫符祭拜他時,偷偷擡眼看到畫卷上那一抹青色以及那種突如其來的清明感,不由愣了會兒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