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卓凡這話，我登時長大嘴巴，一副看了狗血家庭肥皂劇的表情。
卓凡聳肩，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一開始知道的時候，也不信。”
“那你怎麼又信了？”我問。
卓凡苦笑：“證據在手，不信也得信，再說了，誰讓我愛他，在他恢復記憶和我說明一切的時候，就算一開始我表示很懷疑，可我知道，我心底最深處，仍是從一開始就堅信了的。”
我默然。
愛一個人，愛到了一定程度，很多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選擇無條件相信。
卓凡這樣強大又強勢的女子，愛上一人，也陷入了這種情況。
而我和項揚，即便我不承認，也不得不說，我還不夠愛他。
因爲，我還不夠相信他，就像在古墓裡我看到他和那個全身黑的女子對視時，我心裡，仍是起了懷疑。
現在和卓凡這麼一對比，我不由有些慚愧。
但感情的事情歸一回事，其他事情，又歸另一回事。
此時此刻，正事重要，想這想那的，着實不是時候。
我很快從那情緒中調整過來，問道：“你說有證據，證據在哪裡？”
“在牧離那裡，聽房裡的動靜，項揚應該已經全都知道了，等他出來你就知道了。”
我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但這理由，也確實無處反駁。
“從陰陽村裡逃出來後，我和項揚，曾經幾次上過陰陽村，但裡面短短時間內已經村去鬼空，最後一次去時，我還看到了稻草人，而稻草人，此前是和我一同上陰陽村的，期間還無故失蹤了。”我狀似無意道。
卓凡是個聰明人，立即明白了我這話其實是問他們和陰陽村，以及項城間等等的關係。
“事情其實很簡單，白魔女其實是牧離當初還是鬼界王爺時暗中勢力之一的頭目，在牧離被封印後，她假意投靠了牧驍，此後便混跡在那組織中，關於那組織頭頭是牧驍以及牧驍這些年來做的事，不少證據都是她提供出來的。”
我不由蹙眉，直接道：“別怪我說得直白，卓凡，我問你，牧離到底是正是邪，雖然你和他感情很好，但你同時還是個陰陽師，如果他是邪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助紂爲虐！”
卓凡只看着我，問道：“照你看來，何爲正，何又爲邪？”
我張嘴，說不出話來。
卓凡繼續道：“這世間，其實沒有明確界限的正與邪，正中往往有邪，同樣的，邪中也有正，但要真說出個正邪來，至少，牧離比牧驍正得多。”
我冷笑：“照這樣說來，牧離手下的白魔女利用變異彼岸花，從各個地方招來年輕女孩和男孩上陰陽村，讓他們聞着花香，吃着加了料的肉，還讓男方作爲養料被女方吸乾，讓嬰魂進入女方體內，一日之內讓女方大了肚子，還自相殘殺，只爲製造嬰靈出來，也是正的咯？”
“可可，那些被招上陰陽村的，大多數是心術不正的男女，而且他們的魂魄，白魔私底下都有偷偷收集，只要等我們處理完牧驍
的事，他們就全都可以投到好胎，而且，製造嬰靈，也全是爲了對付牧驍一派！”
我嘴角冷笑泛得更大：“呵，不是說這世間其實沒有明確界限的正邪嗎，你又怎麼知道白魔女那邊招上陰陽村的男孩女孩大多是心術不正的？這麼多年來，無數男孩女孩慘死，死後怨氣不散，就算以後能投到好胎，那他們無數年來受到的怨氣折磨，誰又來補償他們？”
卓凡深吸一口氣，伸手拉住我的肩膀，道：“可可，你先冷靜一下。”
我擡手揮開她的手，也道：“冷什麼靜，你不就是怕我揭開了你們的虛僞才叫我冷靜的嗎，你自己看看，剛纔你吸氣，不就是快受不了我說的了嗎，因爲我剛纔說的，全都戳中了你們的痛腳！”
“可可……”卓凡再次喚我，並伸手來拉我的手。
我沒再說話，直接擡手，嫌棄地揮開她的手。
這次，卓凡沒再叫我，也沒再伸手過來拉我，而是冷笑了起來。
那冷笑的聲音，比我的還嘲諷，還不屑。
笑完之後，她嘲諷道：“你是瑪麗蘇聖母小說看多了還是傻白甜看多了，上權者的社會，從來就是無數鮮血，無數白骨堆積起來的！別說他們生前心術大多不正，就算是正的，至少死了還有魂魄留下，等待以後投個好胎！但要是牧驍的野心徹底實現，到時候死的不止是我們，還有無數無辜百姓，無辜陰陽師，還有無數鬼界生靈！現在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你知道從頭到尾，特別是牧離被牧驍封印後，多少個驅邪世家，風水世家被牧驍摧毀嗎？你知道他在陽間還有多少個像滅了項揚家滿門的這種組織嗎？你知道他培養出了多少養鬼師，知道多少人被生生殺死，煉成煉鬼嗎？又知道有多少煉鬼在殘酷的鬥鬼大會中被別的鬼魂生生吞下嗎？”
一連串的發問，使我怔住。
我慢慢想到，華夏五千年，每次的王朝更迭，可不就是踩在了無數百姓的枯骨上？就算只是戰爭，也會讓無數老百姓流血。
比起大業，老百姓的血，該流的，還是要流。
若是卓凡說的現今冥王牧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最終，若是他成功，後果的確會不堪設想。
“可是，不是還有天道存在嗎，他這樣作孽，天道不管嗎？”我仍是反駁，可這反駁，連我自己聽着，都覺無力。
卓凡聽到後也是冷笑：“你的通幽眼還修至十層，窺天探底呢，既然通幽眼都能這樣，那一個人強大到絕對強度，最終脫離天道束縛，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我再次一怔，問道：“這樣說來，牧驍已經脫離了天道束縛了？”
卓凡臉上冷笑漸漸收斂了起來，答道：“現在還沒，不過這些年來，本該出現的驅邪天才們，早就被他提前扼殺在搖籃裡了，現在的世間，能人太少，鬼又大多被控制在他這個冥王手裡，天道畢竟不是人，他不能自己出手對付牧驍，只能通過影響其他人，但看現今的格局，又有幾個人，是天道可用的？天道存在，於現在的牧驍而言，有也等同沒有！”
我怔住，無處反駁。
“我話說重了，你別介意啊。”卓凡看我模樣，以爲是她的話嚇到我了，便道。
我搖搖頭：“你說的是事實，沒有重。如果這些是真的，我想，項揚也會理解的。”
卓凡苦笑一聲：“希望吧。”
末了，她又補充一句：“當初項家滅門，白魔在牧驍的示意下也有參加，滅門之仇，也不知他放不放得下。”
我張嘴，說不出話來。
滅門之仇，不容小覷，即便當初白魔女只是參與，而沒真的動手，可要讓項揚完全放下芥蒂，也是很難。
我和卓凡一起坐在了門邊，兩相無言。
也不知過了多久，卓凡突然道：“我知道你還有些事沒懂，想問的就快問吧，一切說清楚了以後也好明眼人說明眼話。”
我點頭，想了想，先是問：“當年牧驍爲什麼在鬼神隕落和應劫上做手腳，又爲何要封印牧離？”
“牧驍向來有野心，當年牧之陽還沒被推選爲冥王前，他就動了心思。他也是個本事大的，竟然能充分利用身邊不管是支持他的人還是討厭他的人，最終還成功使老君隕落時間提前。”
“處理完老君的事情後，牧驍又開始着手處理大戰中殘存的鬼神，最終也全部成功，從化鬼池出來後，他二弟和小妹的死，也未必和他沒有關係。”
“至少，牧之陽的死，是和當了數十萬年鬼太子的牧驍有關的，當時牧離有過懷疑，可是找不到證據，也只好作罷，因爲牧驍懷疑心重，牧離便當上一個閒散鬼王爺，結果牧驍還是忌憚他，最終以兄弟情分約了牧離出去，卻是血洗了他的一切勢力，又聯合閻羅殿數位鬼王，一起將牧離魂身分離，分別鎮壓！若非當年的牧離實力強悍，恐怕當時就不是鎮壓，而是直接抹殺了！”
卓凡說着，吐出口氣，言語間對牧驍的厭惡，不言而喻。
我等她平靜了些才繼續問：“照你說來，現在的牧驍，手下實力豈不是十分強大了？”
“確實很強大，但鬼界之中，也不是所有人心都向着他，而且，以前他也只是在陽間小範圍地養養鬼人和煉鬼，是數百年前，牧驍察覺到天道有異，而牧離的封印也開始發生鬆動後，纔開始大肆作爲的。”
“這樣說來，還是有機會的。”
卓凡點頭：“自是有的，如果你和項揚加入，機會也會更大。”
我不知項揚的情況，也不敢擅自作答，轉而問道：“聽你所說，牧驍警惕性也挺高的，白魔女又是如何找到他的證據的？”
卓凡一頓，道：“因爲，白魔不止混在牧驍的陣營中當頭目，同時也是牧驍的入幕之賓，爲了我們這邊，她犧牲了很多。”
我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我倆旁邊的人就突地被撞開，與此同時，只見項揚身形飛快閃過，緊接着，牧離的身影也閃了出來。
我急急追上去，再見項揚之前，他滿臉冷色，一隻手已經直接扼住了白魔女的咽喉，而牧離就站在二人旁邊，蓄勢待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