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的建議,最終,我還是應了。
若是沒有把握,她不會應。
而且,她還有許仙,人身上,不會真的涉險。
而我肚子裡的孩子,卻是一條鮮活的小生命,是我和項揚第一個孩子,也將成爲我倆最後一個孩子,我如何捨得,他就這樣沒了?
所以,最終,我還是什麼都應了,還拿了白娘子交給我的可以讓鬼昏迷的藥粉。
等到晚上項揚回來之時,我見兌了藥粉的水,遞給了他。
鬼是不需要喝水的,可那是我遞的,他還是接下,喝了下去。
而後,不多時,我只看到驚詫地睜大看着我,一聲“可兒你……”說出,話未說完,直接就昏了過去。
我蹲下身,伸手,緩緩撫摸着項揚的臉龐,一遍又一遍。
眼中的淚,不由自主地就滑落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知時間有限,不能再拖下去了,抽噎一聲,就將丹田處的靈力分出部分匯聚到手上,將項揚抱起放在牀上。
又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我低頭,親吻了下他的脣,拿出我事先準備好的類似於遺書的東西,放在了項揚牀頭,而後便出門,去尋白娘子了。
路上,我還遇見了行色匆匆的卓凡。
見到是我,她問我怎麼出來了,我說我去白娘子那兒坐坐。
卓凡應該是有什麼急事,聞言也沒多想,只和我說了一聲:“早點回去,注意身體。”
我點頭,微微笑着一一應下。
卓凡也頷了頷首,轉身欲走。
我喊住她,道:“卓凡,自相識以來,謝謝你給我和項揚帶來的幫助。”
卓凡微微蹙眉,擺了擺手,道:“客氣,你和項揚都是我朋友,幫你們是我應該的。”
語罷,她又說了聲:“我有點急事,真的要先走了,要不要我找人護送你過去?”
說着,她目光掃向我的肚子。
我搖頭拒絕:“不用了,我沒那麼嬌氣,而且戰營的鬼兵鬼將們都認識我,不會出問題的。”
卓凡點點頭,大步離開了。
我也轉身,往白
娘子的帳篷走去。
此時,許仙已經在帳篷外守着,見是我來了,忙走上前來迎接我,囁嚅一陣,像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說起,最終,我只聽他和我說了句:“素素和我之間的事,謝謝你,孩子放心交給我們吧,我會照顧好素素的。”
我壓住微微泛紅的眼,說道:“謝謝你們,也祝你們一輩子倖幸福福。”
說完,我越過許仙,走向帳篷。
帳篷裡,白娘子凌空端坐着,身下,是圍成一個圓圈的各類法器。
感知到我來了,她輕睜雙眸,朝我點了點頭,雙手掐訣,打出一道結界,將我和她,以及她身下那些法器全都籠罩在了一個結界裡。
而我自己,也被一股溫和的力量,緩緩託舉到空中,正好與已經站了起來的白娘子平視。
“可可,我要開始了。”白娘子溫和出聲,和我說着,末了,她猶豫着,又補充一句,“真的要這樣嗎?其實,以我們現今實力,對上牧驍,未必沒有勝算,不如,你再好好想想?”
我搖頭,道:“局勢如何,其實我很清楚,不必勸解我,而且,如今的狀況,未必和我,準確來說,是未必和我本體鳳九歌沒有關係,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我選擇那樣做,纔是最好的選擇。”
說着,我眼前浮現出鳳九歌清冷又透着魅惑的臉來。
而後,又緩緩浮現出白魔女的臉來。
而那兩張臉,眉眼之處,有點相像。
其中,白魔女又曾和牧驍是那種關係,還從牧驍那兒,套來了不少消息。
然而,經過和牧驍接觸後,我很明白,要從牧驍那樣的老狐狸嘴裡找到所謂的證據,恐怕很難。
再加上牧驍面對我時,從不自稱“本尊”,而是直接說“我”的事和他曾經那句“可惜,肚子裡有個孽種的話”,那麼,這一切,就全都有待考究了……
至少,我可以確定,當年的鳳九歌和牧驍間,一定發生過什麼。
而鳳九歌記憶裡沒有關於牧驍的一滴半點,也絕對和那事有關!
這一切,也是前幾天,我坐在帳篷裡的銅鏡前,看着我虛體上幾乎已經和鳳九
歌一模一樣的面容時,眼前突地閃過白魔女的臉,這才突地串聯起來的。
暫且不說我其他的目的,只說我本體是鳳九歌,這一切,就該由我解決。
所以此刻,聽到白娘子這樣問我,我堅定拒絕了,隨後又補充:“事不宜遲,快點兒開始吧。”
雖然那藥粉據說很有效,可不知爲何,我總感覺,它可能迷不住項揚多久。
當然,這句話,我沒跟白娘子說。
白娘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嘆息着微一點頭,雙手開始掐起訣來。
我虛體在身體裡,使不出靈力,這一切,無需我本身動手。
所以,見白娘子掐訣後,我直接閉上雙眼,趁着這點兒空當兒,細細回想着我這短短二十年來,和我在乎的人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漸漸地,我感覺到又一股很氣息強大,卻十分柔和的力量從四肢百骸裡,從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裡,緩緩沁入我的身體。
不多時,我感覺到,我子宮處,有什麼東西,在被緩緩剝離着。
過程中,我身體上,並無痛感。
然而,我心上卻像是生生被人剜了一塊肉似的,疼得我撫着心口,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在我終於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我身體裡被分離出去時,那種被剝離的感覺達到頂峰,心上被剜心般的痛楚也越發之痛,眼角不受控制地,簌簌流下淚來。
我再也忍耐不住,猛地睜開眼睛,立即就見一團小小的,白白的,蜷縮成一團小人兒漂浮在我和白娘子之間,隨着時間的流逝,還在不住往那邊飄着。
我知道,這就是我的孩子了。
有那麼一瞬,我險些沒控制住,直接伸手就想將孩子抱回。
最終,我還是將那念頭壓力下來,可眼角的淚,卻越流越兇了。
低頭一看幾滴落在手臂上的淚,我才發現,這,竟是血淚!
所謂母子連心,便是如此吧。
我捂着心,看着我的孩子緩緩沒入白娘子腹中,愣愣想道。
許仙的悶哼聲突地傳來,隨後,我聽到項揚的急促沙啞的嘶吼聲:“不,可兒……”
(本章完)